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
开门声很轻。
“铁柱,你在家吗?”
王念慈探头探脑地伸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孙来福和李有余。
“你这人怎么回事,刚才喊那么大声你没听着?”
王念慈埋怨着,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屋里。
下一刻,她眼皮一翻,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孙来福和李有余大惊失色,想冲进来扶她,可刚踏过门槛,两人便步了后尘,接连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屋子里,那枚被点燃的丹药,已经烧到了尽头,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赵盼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将五个年轻人尽数丢进巨大丹鼎,又取出五种阴毒药材投入其中,逼出自身真火。
鼎内起初一片死寂,约莫一炷香后,昏睡药效渐散,鼎中先传出细微响动。
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呜咽。
“赵铁柱!你不得好死!”
“放我们出去!盼儿哥,我错了,你放我出去!”
“魔鬼!你是魔鬼!”
另外两道声音则是不住地咒骂,用尽了他们毕生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汇。
赵盼儿对鼎内动静充耳不闻,只因他太享受此刻的光景。
他只是闭着眼,将灵力注入那撮火苗之中。
八十一天过去。
再次睁眼时,屋内已一片昏暗。
他拿起人丹,再掏出金丝玉蝉,就着一滴木骸灵蜜一并吞入腹中,随即开始闭关打坐。
丹田内,最初是一股暖流。
金丝玉蝉所化的纯粹灵气,混着木骸灵蜜那半生半死的奇异能量,如同一条温顺小溪,缓缓淌过赵盼儿的四肢百骸。
经脉被拓宽,丹田被滋养。
赵盼儿心头一喜,筑基就在眼前。
可这喜悦,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腹中那颗人丹,终于彻底化开。
五股截然不同的怨念挣脱了束缚,在他的识海里,发出了凄厉的喊叫。
“赵铁柱!你不得好死!”
“你这个魔鬼!吃人的魔鬼!”
那两个陌生同龄人的声音,率先响起。
可紧接着,一个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带着哭腔,幽幽响起。
“铁柱……为什么?”
王念慈的脸,浮现在他的识海中。
她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我们不是最好的伙伴吗?”
“为什么要炼了我?”
赵盼儿淡淡开口。
“我与你们,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是你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你们应该感谢我!感谢我让你们这些庸碌之辈,有机会成为我这等天纵奇才身体的一部分。”
时间在静室中失去了意义。
半年光阴,弹指即过。
这一日,芦汀海陬的修士交流大会已经临近。
赵盼儿此时气息已经浑然不同。
他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色道袍,整理了一下仪容,推开了尘封半年的屋门。
刚走出去,迎面便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位真正的师尊,就那么随意地站在他家门口的歪脖子树下,脸上挂着那副温和的笑。
赵盼儿心头一跳,一股狂喜充斥整个人。
师尊认可我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快步走到陈根生面前行了拜师大礼。
“弟子赵盼儿拜见师尊,幸不辱命,弟子已提前筑基,您交代的事,弟子定当办妥。”
第214章 芦花荡里少年愁
陈根生头回正经收了个徒弟,虽说未倾囊相授,却也着实下了心思,此刻赵盼儿这模样,他满意得很。
“我当年筑基,前前后后凡五年方得功就。”
“你承我玉蝉和灵蜜帮助,却仅用一年便筑基有成,这般天资,其实也堪为凤毛麟角了。”
“这芦汀海陬的修士交流会,别让为师失望。”
赵盼儿闻言,行了一个大礼,额头触地,再抬起时,眼中只剩下磐石般的坚毅。
随即,他转身离去,道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那背影真有几分少年英侠的磊落风采。
而陈根生则远远地看着他消失在渔村的尽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芦汀海陬,是假丹岛主驻守的岛礁之一。
此地遍布着大片大片的芦苇荡,海风吹过,芦花飘飞,如雪漫天,别有一番景致。
十八岛礁筑基修士交流大会,便设在此岛最大的一处天然溶洞之内。
会期共三日。
首日专司情报交流。各岛修士,可将所晓秘闻、所探机缘,或是某片海域的探索心得,拿出与众人分享。然分享不无偿,需付灵石,或出等价情报相换。
次日为自由交易之期。修士可自设摊位,兜售法宝、丹药、符箓、灵材,无论以物易物,还是灵石交易,皆随其愿。
第三日,则是压轴的拍卖大会。唯有真正珍品,方有资格登此最后之台。
此时,溶洞入口处,赵盼儿正排队,等待登记。
他今日十四岁,身量已然长开,瞧着温文尔雅,却不知为何面带愁容,引得前后不少女修士频频侧目。
轮到他时,负责登记的荷风屿修士抬眼一瞧,不由得愣了一下。
好俊的后生,瞧着骨龄不大,竟已是筑基修为。
“道友瞧着面生,不知是哪座仙岛高修?”
赵盼儿抬手拱了拱,神情悲戚如死亲妈,语气沉沉。
“未曾有固定岛屿,散修赵铁柱。”
那修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连忙取出一块空白的玉牌。
“入场需缴十块中品灵石,前排另设雅座,视野绝佳,只需多付五十中品灵石,便可……”
话未说完,赵盼儿抬手打断。
“吾辈修士,当以清苦为修,岂能耽于享乐?我后排寻一角落,能听个响动便已足矣。”
说罢,他取出十块中品灵石,整整齐齐地放在桌上,接过玉牌,便径直朝溶洞深处走去。
负责登记的修士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自惭形秽。
赵盼儿走到一个不起眼,但是也不靠后的角落里,盘膝坐下。
溶洞内的修士渐渐多了起来,喧哗声,交谈声,讨价还价声,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
他静静地等待。
未觉时光流逝几何,洞口处已传来骚动。
一个清脆女声,盖过周遭嘈杂人声,大声叫嚷着。
“烦死了!萤照屿那陈岛主,今日不知发什么疯要加固长桥,居然唤来几百万只蜂子?把整片海都堵死了,害本小姐来得这么晚!”
“什么?连座位都没了?”
“你们怎么办事的?不知道先给我留个雅座吗?”
赵盼儿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华贵宫装的少女立在那里,瞧着与她年岁相仿,正叉腰对着一名筑基修士大发雷霆。
那少女容貌极美,眉眼间却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骄纵气。
再看那筑基修士,早已满头大汗,只敢连连躬身告罪。
此人正是司仁心的孙女,司青梅的女儿,司语凝。
少女发泄了一通,也觉得无趣,目光开始在溶洞里逡巡。
她的视线定格在了角落里独自一人的赵盼儿身上。
那角落光线昏暗,本就少有人留意,可那少年偏生得俊秀,即便穿了件素净青袍,也难掩样貌。
只是他面带愁苦,神情蔫蔫的,瞧着便没什么底气,像是容易被自己拿捏的。
少女嘴角一撇,便径直朝着赵盼儿走了过来,身后的侍从连忙跟上。
“本小姐看上你这个位置了,你换个地方。”
赵盼儿也未动怒,只以疲惫沙哑的嗓音开口。
少女望着他的容貌,不自觉地愣了神,心底那点想认识他的念头愈发强烈。
可不过片刻,她便压下这心思,故意板起脸,带着怒意开口。
“你聋了?我说,我要你这位置,你起来,去别处待着!”
周遭离得近的修士已察觉这边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目光。
赵盼儿脸上悲戚之色却又重了几分。他微微侧头,避开少女视线。
幽幽叹道,却恰恰好让周围人都听得分明。
“我刚没听清楚,道友,有事还是快些说吧。”
他顿了顿,仿佛耗尽全身力气。
“我爹娘近日头七,我实在太累了,凡俗间的白事,早把我心神耗得干干净净。往后天涯只剩我一人,便是回了家,也再无一口热白饭等着。”
此言一出,周围安静。
正所谓死者为大。
修仙之人,虽说看的淡些,可孝道终归是人伦之本,尤其是一个刚刚筑基的少年,双亲新丧,正是道心最不稳的时候。
司语凝张大了嘴巴,却也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这要是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在十八岛礁混?
一时间,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赵盼儿却突然双手捂面,浑身颤抖着,满是无措。
纵是十四五岁便筑基的天才少年,爹娘没了,也该有几分难过。
何况他生得这般俊秀,眉宇间又带着股正气凛然,此刻这副模样,更叫人忍不住心软。
俊俏之人,仿佛生来就有让人偏护的道理。
司语凝烦躁地把身后侍从赶到了一边。
“走,本小姐带你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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