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刘青叹了口气,终是领着四个孩子还有爹娘,来到了墨韵崖下。
崖上云雾缭绕,李思敏白衣白发,立于崖边,不带半分人间烟火气。
凡人们愣住了,面面相觑,不敢动弹。
刘青心领神会,对着崖下的众人朗声宣布。
“夫人说,尔等心意她已尽知,无需多礼,都起来吧。”
凡人们听了,这才站起身。
“夫人的恩典,你们记在心里便是。往后好生过活,养育好这几个有仙缘的孩子,便是对夫人最好的报答。”
刘青说完,便引着那四家凡人,连同他们的孩子,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夫人,您这般做法,当真是……”
刘青站在李思敏身后,欲言又止。
李思敏依旧望着山下的渔村,想起陈根生躺在棺材里发出的呓语。
这时,一道玄色流光从天边疾驰而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墨韵崖上。
来人正是那位主岛的玄衣管事。
他先是对着李思敏略一拱手,算是行了礼。
“李岛主。”
“管事有何要事?”
刘青心头一跳,愈发觉得这位冥魄境的岛主夫人深不可测。
“主岛那边传下话来。”
“说是近来道君护海礁十八岛,都听闻了萤照屿的盛况。”
“此等景象,堪称典范。其余十七岛的岛主,也想效仿,只是苦于岛上并无凡人根基。”
玄衣管事抬起头,看向李思敏。
“主岛的意思是,萤照屿凡人众多,如今又得了仙缘,生机勃勃。”
“便由你们萤照屿,自行挑选些得力的凡人家庭,散去其他十七座岛屿,教他们行萤照屿的规矩,也好让整个道君护海礁,都沾一沾这份和气。”
李思敏缓缓点了点头。
“只是,我萤照屿的凡人,去了别的岛,便是我萤照屿的脸面。”
“若是在他岛受了委屈,或是新规矩推行不畅,我萤照屿,是要出头的。”
玄衣管事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这是自然,主岛也会派下监察,确保此事公允。”
本以为这趟差事会很棘手,毕竟是主岛要分走新岛主的根基,换做任何一个岛主,怕是都不满。
没想到这位冥魄境的岛主夫人,竟应下了。
他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主岛沧澜玄洲的方向飞去。
不多时,他便落在了主岛最高处的一座宫殿前。
殿内空旷,唯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背对着他,盘坐于一蒲团之上。
老者身着朴素的灰色道袍,瞧着与凡间田垄上的老农无异。
“事情办妥了。”
老者才缓缓开口。
“你可知我为何要将这些凡人散开?”
管事心头一凛,连忙回答。
“属下以为,岛主此举,是为了平衡十八岛礁的实力。”
“萤照屿如今风头太盛,长此以往,恐会吸走其他岛礁的人气与运道。将凡人分出去,既能安抚其他岛主,也能让这道君护海礁,不至于一家独大。”
老者听完,发出一声轻笑,站起身走到一幅巨大的舆图前。
那图上正是道君护海礁十八岛的分布。
“这尸傀陈根生,原身是蜚蠊,他不是来做岛主的。”
管事当场愣住。
“此人乃内海元婴后期大修赤生魔座下弟子,亦是本届‘金丹道仙游’人选。”
老者声音彻骨冰寒,接道。
“凡人是水草,渔业与机缘是鱼饵,四方散修才是他的鱼。我司仁心苦熬到元婴初期,杀过人却不碰凡俗和筑基,一则道则不允,二则纵能用计杀,也于心不忍!”
“不疏散凡人,他为结金丹定会吞了凡人,道则一降重罚,我十八礁也得跟着毁!”
“这畜生东西,我司仁心苦心守着十八礁,他仗赤生魔大修之势行逆天事!我虽有不能插手的缘由,却定要施计,教他葬身无尽海!”
“密令下去,让其他十六礁,挨个找他麻烦。”
第205章 孤雏泣立屠岛誓
萤照屿码头,尽是别离的惨状。
此番主岛沧澜玄洲下法旨,赞萤照屿教化有方、凡人安居,为十八岛礁楷模,令其善政遍传各处。
遂从萤照屿拣选百户凡人家庭,皆是壮丁、能生育者,分派至其余十七礁,负责教化民众、传授渔业,以兴人和。
可被选中的凡人,脸上神情竟如丧考妣,满是绝望。
赵盼儿的爹,此刻正拍着儿子的肩膀,又笨拙地替儿子整理着衣领。
“盼儿,爹要去别的岛了。”
“听刘青仙师说,那是咱们萤照屿的光荣。爹没本事修仙,其实能给夫人和岛主长脸,这辈子也值了。”
“你留在岛上好生修行,往后咱们赵家就靠你了。”
王念慈的娘亲,眼眶红红的,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念慈啊,咱们是萤照屿出去的人,不能给夫人丢人。”
孙来福和李有余的家人,亦是如此。
离别的愁绪,被一份莫名的使命感冲淡了许多。
他们不再是贫瘠海岛上挣扎求生的渔民,而是承载着新岛主荣光,前去传道的使者。
码头上人声鼎沸,混作一团。
而在这片嘈杂之中,有四道小小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赵盼儿,王念慈,孙来福,李有余。
他们四个,并排站在码头的最边缘,看着自家的亲人,连同村里许多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登上那华美的灵舟。
灵舟缓缓驶离港口,码头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海风吹拂的声音。
“我娘真的走了!”
王念慈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砸在脚下的青石板上。
“刘青仙师说,是去别的岛享福,可我瞧着,爹娘他们一点都不高兴。”
一直沉默的赵盼儿,突然开了口。
“咱们萤照屿日子过好了,凡人能赚灵石,小孩还能修仙,那些岛能不眼红吗?”
“说白了,就是那十六个岛礁串通一气,在挖咱们萤照屿的根,在抢咱们岛上的人!”
他们虽然年幼,但跟着凡人父母在海边摸爬滚打,又得了仙缘,见了世面,心智远比寻常孩童要早熟。
赵盼儿的话,一时间让几个人思考起来。
王念慈抽噎着。
“凭什么?”
赵盼儿冷笑一声,语带杀气,有点不像小孩。
“等着吧。”
“今日他们怎么从咱们这儿把人接走,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连人带岛,一起沉进这无尽海里喂鱼。”
王念慈愣愣地看着他,想起了自己刚刚远去的娘亲,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我不管!我就要我娘!我不要她走!”
赵盼儿直接抬手给了王念慈一记耳光。
“你哭什么?”
他看着王念慈,也看着另外两个目瞪口呆的伙伴。
“娘走了就没爹娘了?”
“岛主和夫人以后是咱们爹娘!你这小孩还哭,不如现在去死,别坏我道心!”
海风吹过,卷起几个孩子单薄的衣角,带着咸湿的凉意。
孙来福和李有余望着赵盼儿,感觉他身上没有同龄人该有的天真,也寻不到半分离别的悲伤。
两人心头忽然一沉。
从今天起,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
孙来福和李有余对视一眼,默默地站到了赵盼儿身后。
绝望之中,任何一根稻草都值得紧紧抓住。
“从今天起,我赵盼儿就是你们大哥。”
“想这些没用,咱们得干点事。”
半个时辰后,萤照屿的渔市和坊市里,出现了四个忙碌的小身影。
赵盼儿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笔墨和粗糙的麻纸,正指挥着另外三人,将一张张写着字的纸贴在墙上、柱子上,甚至是店铺的门板上。
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却格外醒目。
“夫人仁慈,赐我仙缘!”
“岛主威武,护我周全!”
“萤照屿才是家,离家便是狗!”
路过的修士和凡人,瞧见这几个半大孩子煞有介事地忙活着,大多付之一笑。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渔市的灯火亮起,坊市里依旧人声鼎沸。
赵盼儿独自一人又回到了海边的滩涂。
白日里,修士们在礁石缝里掏出了海魂石,凡人网到了藏珠的灵贝。
机缘一定就在这里。
潮水退去,留下一片湿漉漉的滩涂和犬牙交错的礁石。
他在一块半人高的礁石下停住了脚步。
石缝里卡着个东西,海草缠裹着,看着毫不起眼。
那是一本很厚的册子,材质既非纸张也非牛皮,反倒像一片展开的蜚蠊翅膀,触手冰凉又坚硬。
封面上只写着四个字:蜚蠊真经。
赵盼儿冷笑一声,我的机缘又来了。
他翻开了第一页,借着清光看清了上面。
开篇首行刚映入眼帘,赵盼儿便猛地浑身一震。
“人生于世,如虫豸争食。欲活必先杀。”
他攥紧了册子,目光黏在纸页上,贪婪地往下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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