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但若穿过那片有些许瘴气弥漫的千里荒山,便能见到一处截然不同的光景。
此地名为奕家,一个以氏族血缘维系的庞大村落。
与外界那副半死不活的穷酸样不同,奕家村内屋舍俨然,青石铺路,往来族人虽面色苍白,但个个精神饱满,行走间虎虎生风。
整个村落,都笼罩在一股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中,却又诡秘地透着一股子生机。
此地正是青州尸傀道之魁首,那鬼老奕承的本家。
香火鼎盛,青烟袅袅。
与外界传闻的疯癫嗜酒,乖张残忍的模样截然不同,此刻的奕愧,身着一袭孝衣,身形笔直,正对着堂上那密密麻麻的灵位,毕恭毕敬地上了三炷香。
他脸上没有醉意,眼神清明,神情肃穆庄重,看不出半点在赤袍人面前那副癫狂的丑态。
一个脚步声自后方响起。
来者是个面容与奕愧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人,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挥之不去的忧虑。
他看着自己儿子的背影,欲言又止。
奕愧三拜之后,这才缓缓起身,转过头来,声音平稳。
“怎么来了?”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
“我听说,那赤袍人喜怒无常,你那个叫陈根生的师兄……爹是怕你回不来。”
奕愧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师尊有令,弟子岂能不从。”
“再说,老祖不也一直教我,我奕家子弟,当知难而上。”
中年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那赤袍人让你去寻人,却又不明说寻到之后如何处置,这摆明了就是让你去送死探路!”
奕愧平静地打断了他爹的话。
“主要是难寻。”
他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我调查了一年。”
“当年风雷元磁山一战,瞒不住人。”
“恰好有个筑基大圆满晋入金丹,悟的生存道则,就躲在一旁偷看。”
奕愧端起茶杯,眼神里说不清道不明。
“据那人说,我那位根生师兄,当时不过筑基圆满修为。”
“硬生生跟修咒道的金丹师姐,斗了个天崩地裂。”
中年男人听得心惊肉跳。
奕愧端杯饮尽冷茶,冰凉茶汤沿喉管直坠腹中,激得他心神一凛。
“那人曾说,我根生师兄身负魔躯,任他何种法术皆难伤分毫,出手更是蛮横无状,阴险异常。”
“若能将这等狠角色炼作尸傀,我奕家何惧不能更上一层楼?老祖炼气时便能力撑全族,我如今已是金丹修士,自该为家族长远计。”
就在此时,一个年轻族人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祠堂,脸上满是惊惶。
“少主!族长!”
“老祖留在地穴最深处的那两口肉棺,不见了!”
中年男人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那可是奕家真正的镇族之宝。
整个青州,独此两口,再无分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奕愧身上。
只见他听闻此言,先是一怔。
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青年沉默不言语,像是在自嘲感慨。
良久才摇了摇头,说了句,把我酒拿来。
离奕家祖地约莫五百里开外的地底深处。
此地不见天日,灰黑色的瘴气浓得化不开,四周尽是腐烂的枯木与森森白骨。
一处绝佳的养尸地。
陈根生正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而且,周遭土石中渗透进来的阴煞之气,也越来越浓郁,让他的尸窍都隐隐发胀。
突然,另一口棺材里传来一阵悸动。
陈根生推开棺盖,坐了起来。
李思敏也缓缓坐起了身子。
陈根生扭头看去,顿时如遭雷击。
她的皮肤此时异样的红润,宛若活人。
最诡异的是她那头发,此刻已化作及腰的银白。
陈根生心里头有点发毛。
李思敏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已暗中催动了《三阴炼神诀》。
只要稍有异动,便会毫不犹豫地毁掉两人之间的神魂禁制。
那只五根指节分明的手,停在了半空。
五根手指时而并拢,时而张开,时而弯曲,动作缓慢而清晰,像是表达着什么。
陈根生大吃一惊,满是难以置信。
“你要如何?”
一具尸傀不言不语,只会听令行事,现在居然会比划手势了?
李思敏依旧比划着,看得人眼花缭乱。
“你要是真有什么想说的,地上写吧。”
李思敏缓缓跪下。
及腰的银发铺散在地面,像是洒落地面的月光。
她伸出右手,指甲是笔,尘土便是纸。
动作有些僵迟。
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出现在尘土里。
字迹很乱,有几个字缺了笔画,但意思却是清晰。
这几年,她和煞髓蛙为了寻他,吃尽了苦头。
养尸棺没了,为了存活下去,只能一路从青州杀到海岬村,多造杀孽,吸取生灵的阴煞之气。
李思敏终于写完。
陈根生咧开嘴,露出温和的笑。
“你何时有了自主意识?这字写得,跟狗爬差不离。”
“但你想说明的意思,师兄看明白了。”
“你我如今都是尸傀之身,没了阴煞之气滋养,就像凡人断了饭食,早晚得饿死,是这个意思吧。”
陈根生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地望向李思敏,见她这时又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
“既然要突破了,那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事?”
“其实师兄我早有妙计在胸,本打算再向你借眼珠子一用,如今你要突破,师兄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取走了。”
第192章 地底狂言阻金丹
奕家祠堂之内,那族人连滚带爬奔出,未过片刻,便捧着个酒葫芦疾步返回。
奕愧接过葫芦,仰头便灌下一大口。
“那两口肉棺本就非我奕家之物。”
“你我皆是族中修士,当知天命、明事理,莫要做那贪念蒙心之事。”
“老祖当年虽止步炼气境,然其在尸傀一道的远见卓识,我如今虽已入金丹,却仍时时受教于他的理念,不敢或忘。”
他话语平静而肃穆,每一字都透着对先祖的深切敬意,回荡在祠堂之中。
“此等有远见的先辈,其行事格局,又岂能以寻常道理去揣度?”
奕山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儿子这般模样。
“爹,你可知老祖为何将那两口绝品肉棺,藏于地穴深处,数十年不曾动用?”
“老祖遗训曾言,此双棺乃为一李姓前辈特制。”
奕山点了点头,显然是知情的。
“可这与棺材被盗有何干系?”
“自然干系重大。那李姓前辈本是赤袍人的首徒,只是老祖曾私下与我说过,此人实则是虫类化形而成的人族。”
“这般来历,倒与我那位素未谋面的根生师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故而棺身设有禁制,非虫类真身者,不可为主。”
奕愧此时,在祠堂缓缓踱步。
“我之所以从不动那两口棺材,其一是恐强取之下,毁了老祖心血,此为不敬。”
“其二,他老人家既言此棺有主,我等后辈,恪守其训便是,此为孝。”
“如今棺木自行择主而去,恰恰印证了老祖当年的预言。”
奕愧走到自己父亲面前。
“爹,你还没明白吗?”
“寻棺不如寻人。”
“那赤袍人让我寻根生师兄,我本以为是大海捞针,毫无头绪。”
“现在线索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能让那两口肉棺认主的,除了我那根生师兄,怕是无其人?”
陈根生将自己日后的计划和盘托出,李思敏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说着,陈根生又换上那副凡事都要盘算利弊的神情,语气里多了几分现实考量。
“不过我倒好奇,尸傀该怎么突破?”
“是得找些罕见的天材地宝,还是得一直靠吞吃尸煞之气才能成?”
“你也知道,师兄我刚得了这口宝贝棺材,手头正不宽裕,你可别给我出什么不好办的难题。”
眼下师妹李思敏,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李思敏再次俯下身。
纤长的手指,在之前写下的字迹旁边,又一次划动起来。
远离此地,四个字。
陈根生皱起了眉。
“什么意思?师兄我压根就不是筑基中后期的实力,你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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