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無爭
謝清商自己也無法解釋,但就是這麼神奇。
當那個少年的身影映入眼簾的瞬間,彷彿有一股無形的暖流注入四肢百骸,累積的疲憊悄然消融,動搖的心志重新變得堅定。
明日可以再看他一眼——
這個簡單到近乎幼稚的念頭,就這樣在不知不覺間,成為了謝清商撐下來的動力。
相較之下,秦昭兒的日子就要好過很多。
李青鸞待在院中的時間不長,她每每不在,秦昭兒便能直接賴在秦忘川身邊。
就連修行也在秦忘川房中。
美其名曰:“這是姐姐的權力!”
至於別人。
神武院的楚無咎,鋒芒畢露,如一柄出鞘的兇刀,四處挑戰同輩天驕。
其攻勢凌厲霸道,往往三兩招間便奠定勝局,一時聲威大震。
道樞符不似神通法那般被管控,經由趙凌雲最佳化後開始在書院中流傳。
這東西問世之初,並未引起太大波瀾,更像是一種新奇但有待驗證的符篆。
然而,隨著使用者的增多,其恐怖的增幅效果開始在少年至尊中口口相傳。
更關鍵的是,當“道樞符出自秦忘川之手”這一訊息不脛而走後,它在新生代中的意義瞬間發生了轉變。
它不再僅僅是一張符。
它變成了某種象徵,彷彿擁有並使用它,便能間接沾染那位傳奇少年的驚世才華。
於是,一股追捧道樞符的風潮,悄然在新一代天驕間席捲開來。
當然,也有一些人將其視為投機取巧的外力而抵制。
楚無咎便是其一。
不過。
他雖公開抵制依賴外力的道樞符,但私下仍備了一張,為未來的關鍵之戰做準備。
凌雲劍院同樣熱鬧非凡。
李玄劍意圓融,姬無塵鋒芒內斂。
兩人如同雙子星,各自橫掃一片,又數次碰撞,戰績互有勝負,引得無數劍修觀摩揣摩。
只是姬無塵私下曾對好友言道,此前對戰皆未盡全力。
他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與某人真正放手一搏。
炎無燼明面上依舊跋扈張揚,四處惹是生非。
但也有人發現,這位以馴獸聞名的炎家天驕,他早在之前便時常流連於藏法閣,似乎想兼顧道法與體術。
至於葉凌川,他雖修行也沒有落下,但更多的時間流轉於書院各個角落,探尋那些常人所看不到的風景。
雖不是那麼吸引人,但因其那眼神和氣質仍吸引了一些女子。
本人正因此而苦惱中。
最悽慘的,或許要數週雲翊。
他還是未能學會羽人化。
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那次課上的講解。
自從上次課上,他所說關於萬劫雷爐執行原理的一番見解被傳開後,每日都有同窗乃至師兄師姐找上門來虛心求教。
即便周雲翊再三宣告自己只是略知皮毛,也架不住眾人熱情。
逼得這位周家首羽,連羽人化都不學了,當天便從川流閣借來了萬劫雷爐,天天抱著研學。
日子過得水深火熱,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
而那位以智計與洞察力聞名的雲澤軒,卻反常地沉寂了下去。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書院平靜表面下,悄然滋生出的一股暗流。
知曉了這一點之後,雲澤軒便不再參與公開的比鬥與熱議。
身影時常出現在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角落,似在暗中調查著什麼。
在這種背景下,時光荏苒。
墜星淵秘境開啟之日,終於如期而至。
前幾日,李青鸞返回書院,並尋到秦忘川,定下一同前往秘境的約定。
此刻,秦忘川正緩步走向她在書院深處的洞府。
女修居所,自有層層禁制徽郑瑢こH丝拷銜粺o形力量阻隔或警示。
但秦忘川行至門前,那些光華隱現的陣紋卻如水波般悄然分開,門戶無聲滑開——他的氣息,早已被列入最高許可權的通行之列。
推門而入,洞府內靈氣氤氳,陳設清雅。
李青鸞背對著門,坐在精緻的梳妝檯前,似乎正在整理什麼。
少女身姿依舊挺拔優雅,著一襲純白長裙。
秦忘川徑直走到她身後不遠處的檀木椅旁坐下,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那面光可鑑人的水月鏡。
鏡中映出李青鸞的容顏,清麗絕倫,只是……
秦忘川目光一凝。
李青鸞的眼上,竟蒙著一層素潔的白紗,將那雙往日清冷如神女的明眸遮掩得嚴嚴實實。
“受傷了?”
他開口問道,語氣帶著一絲關心。
李青鸞搖了搖頭,沒有立刻回答。
她的指尖輕輕撫過蒙眼的白紗邊緣,動作帶著一種異樣的溫柔,聲音也輕了些:“你不覺得……我這樣,很像葉見微麼?”
秦忘川聞言輕笑一聲,搖了搖頭,語氣隨意:“你是你,她是她。”
“一尺白紗而已,又怎能……”
話音未落,他眼神倏然一滯。
凝神注目片刻。
鏡中映出的李青鸞,無論是動作、容貌、氣息,又或是嘴角揚起的弧度,都與他記憶中那位驕縱明豔的少女嚴絲合縫。
但靈魂深處,某種更本質的直覺,否認了這一點。
秦忘川臉上的笑意瞬間淡去,看著眼前之人忽然開口——
“你不是李青鸞。”
聲音平靜,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第331章 如果死亡是我的命撸俏医邮�
鏡前的身影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
沉默在室內蔓延了片刻後,李青鸞才緩緩開口,聲音努力維持著平日的語調:
“這玩笑,可不好笑。”
“還記得我們初識時,你也是突然說些奇怪的話。”
秦忘川沒有回應這看似自然的辯白。
他已走到她身側,伸出手,指尖探向那方素潔的白紗。
幾乎同時,她的臉頰也微微側過,主動迎向他的手指,姿態親密而無間,彷彿這只是情人間一次尋常的觸碰。
然而——
指尖觸及的剎那,沒有肌膚的溫度,沒有血肉的實感。
眼前這栩栩如生的李青鸞,竟是一具由一縷強大神魂凝結而成的化身!
李青鸞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弧度,眼上的白紗無聲消散,露出一雙……嬌豔的赤瞳。
秦忘川凝視著這雙眼睛,心中並無太多意外。
“你不是我認識的李青鸞,對嗎?”
李青鸞眼眸劇烈顫動,淚光迅速積聚。
她想扯出一個笑容,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向下彎去,想哭又似乎被什麼死死堵住,最終只化作一聲壓抑的哽咽:
“我是……”
秦忘川沒有理會少女的辯解,眼柔和了些:“你在未來,一定吃了很多苦。”
“我可沒說我來自未來…”李青鸞仍試圖辯解。
但說這話時,她的尾音帶上了一絲哭腔。
“你忘了,”秦忘川看著面前強撐的少女,心頭微澀,“我能知曉未來。”
說完,也不等回答。
他一手拉過少女冰涼微顫的柔夷,另一隻手拉過旁邊的椅子,無聲地坐了下來。
姿態放鬆,卻帶著一種無聲的接納。
這個動作彷彿抽走了李青鸞最後強撐的力氣,臉上所有的偽裝如同摔碎的瓷器,再也拼湊不回原樣。
千言萬語在喉頭翻滾,最終只融成一句帶著無盡委屈與酸楚的承認:
“對……我是來自未來。”
“我不該出現的……但我太想了,我真的太想你了,只想和你說說話,哪怕就一會兒……”
她哽咽著,淚水終於決堤,哭得不成樣子,彷彿要將積壓了無數歲月的痛苦與思念盡數傾瀉。
秦忘川還是第一次看到李青鸞流淚,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張開雙臂。
少女如同找到了唯一港灣的孤舟,猛地撲進他懷裡,用盡全力地抱著,彷彿要將自己融入他的骨血。
有淚水落下,卻沒有溫度。
“我很想你……我愛你……我真的很想你,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未來的李青鸞語無倫次地訴說著。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只是本能地宣洩著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思念洪流。
秦忘川輕輕拍著她的背,一下又一下,聲音沉穩而令人安心:
“受了很多苦吧。”
“沒事了,現在沒事了。慢慢說。”
在斷斷續續的哭泣與訴說中,她講了許多。
因為並不能涉及重大節點的緣故,說的大多是些瑣碎的片段、共同經歷的細微溫暖,以及漫長等待中的孤寂。
秦忘川只是靜靜聽著,做一個沉默而可靠的傾聽者。
講著講著,忽然。
懷中的少女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哭聲變得絕望而尖銳:
“未來的你,未來的你……!”
“死了?”
秦忘川平靜地接過話頭,說出了那兩個沉重的字。
僅僅兩個字,卻像驚雷劈在李青鸞的頭頂。
她猛地從少年懷中抬起頭,臉上淚水縱橫,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甚至有一瞬間懷疑眼前的秦忘川也來自未來。
但這個猜想立刻被否定。
她沉默了許久,才從靈魂深處擠出崩潰的確認:“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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