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長生帝族,你讓我寒門逆襲? 第132章

作者:君子無爭

  她微低著頭,快步上前,在秦忘川面前毫不猶豫地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緊繃:

  “紀家紀蘭芝,拜見神子。”

  這一舉動在周遭相對輕鬆的氛圍中顯得有些突兀,引得近處幾位修士投來好奇的目光。

  秦忘川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發頂上,語氣平淡無波:

  “紀蘭芝?”

  女子肩頸線條瞬間繃緊,深吸一口氣,頭垂得更低:“...是。”

  紀家現在算是秦家附屬,見了神子自然是要拜的。

  秦忘川打量了她片刻,並未立刻讓她起身,只淡淡評價道:“眼神不錯。”

  他腦海中閃過模擬畫面裡她於絕境中淬鍊出的那份狠厲與決絕。

  紀蘭芝聞言,身形幾不可察地一顫,指尖下意識地收緊。

  這句沒頭沒尾的評語在她聽來,宛如懸頂之劍,不知是讚賞還是更深的敲打。

  只能維持著跪姿,屏息凝神,等待著接下來的指令。

  在沈家眼中,紀家是惡的。

  在紀家眼中,秦家是惡的。

  但這世間其實根本沒有善惡,只有立場不同。

  “紀家是要滅亡了,但是你們會有一個更大的,大得多的家族——秦家。”

  “每個人在這都能有安身之所,可以保留姓氏、保留功法、保留傳承。”

  “死去的人雖無法歸來,但未來誕生的人,將踏遍諸天。”

  “我知道你對我有恨,因果交替,恨意不絕。”秦忘川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紀蘭芝心中激起驚濤駭浪。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抬頭,但又硬生生壓制住了這動作,低頭的眼中是無法掩飾的震驚與一絲被戳破心事的慌亂。

  秦忘川彷彿沒看到她的失態,繼續淡淡道:“所以我打算,在紀家,立下第二個川流閣。”

  這句話比前一句更讓紀蘭芝愕然。

  川流閣之名,她自然知曉,那是神子在秦家設立、傳授其獨創功法之地,意義非凡。

  引來無數求法者前往秦家觀摩。

  如今竟要開設第二處,而且...偏偏是選在剛剛被秦家踏平、淪為附庸的紀家?

  李青鸞靜立一旁,目光在秦忘川和跪地的紀蘭芝之間輕輕流轉。

  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緒,唯有一雙秋水般的眸子裡,掠過一絲極淡的思量。

  “為什麼?”

  紀蘭芝問道,腦中一片混亂。

  是羞辱?是監視?還是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懷柔?

  無論哪種,都將紀家置於一個極其敏感的境地。

  秦忘川看著她強自壓抑的模樣,自然明白她的困惑與抗拒。

  但他對自己的道有了更深的領悟。

  所思所想,早已超脫了簡單的恩仇糾葛。

  意志會永存。

  紀家這股由血與火淬鍊出的恨意,尤其以紀蘭芝為代表的這種不甘與堅韌,若一味打壓,只會如野草般在地下瘋長,終成隱患。

  堵不如疏,滅不如化。

  瓦解一種意志最好的方法,從來不是毀滅,而是同化。

  將川流閣立於紀家廢墟之上,便是要以自身之道,包容、引導、乃至最終吸納這份帶著恨意卻無比堅韌的意志。

  如同百川歸海,無論源頭是清是濁,終將化為浩瀚道境的一部分。

  這不是施捨,不是羞辱,而是一場更高層面的道爭。

  是以自身磅礴之道境,對另一股不屈意志的洗禮與熔鑄。

  “因為這便是我的道。”

  想了想,秦忘川換了種更巧妙的說辭:

  “你可以將這看做一個交易,我要《人造天衍聖體》的記錄冊,換一個川流閣,很划算的交易。”

  說完,他便不再多言,只是平靜地看著紀蘭芝,等待她的回應。

  她能否明白自己用意,又該如何應對?

第159章 久違的悠閒

  紀蘭芝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並非全然因為恐懼,更多的是腦海中急速翻湧的驚疑與權衡。

  她飛速思索著:‘《人造天衍聖體》...那不過是家族傾盡資源卻最終失敗的瘋狂構想,一個實現不了的野望...’

  ‘用一本註定無法實現的殘缺記錄,換取一個實實在在的、能帶來無數功法與可能的川流閣?這代價...未免太輕了。輕得...令人不安。’

  紀蘭芝猛地意識到,這或許根本不是一個對等的交易。

  神子索要那廢紙般的記錄冊,可能只是一個由頭,一個臺階。

  這看似仁慈的“交易”,背後或許是更深層次的、她無法看透的意圖。

  最終,所有的掙扎、疑慮、不甘,都化作了喉間一聲艱澀無比的、帶著屈從意味的低語:

  “是...”

  沒有爭辯,只有服從。

  這便是敗者的下場。

  秦忘川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肩頭和那一聲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是”,便知她顯然並未完全理解自己的用意。

  但這並無妨礙。

  種子已然播下,至於日後是生根發芽,還是被頑石壓垮,皆看她與紀家自身的造化。

  “去吧。”秦忘川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絲毫情緒,“將我的意志,帶回紀家。”

  沒有威脅,沒有催促,彷彿只是交代一件尋常小事。

  紀蘭芝起身融入人群,很快消失不見。

  李青鸞的目光從紀蘭芝消失的方向收回,落在秦忘川側臉上,淡淡道:

  “該進去了。”

  秦忘川頷首,與她一同邁步,走向那流光溢彩的仙路入口。

  周遭的喧囂再度湧入耳中,方才那短暫而凝重的交鋒,彷彿只是仙路開啟前的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然而,唯有秦忘川自己知曉,一枚或許將深遠影響未來的棋子,已然落下。

  秦忘川與李青鸞一步踏入仙路入口,光怪陸離的景象瞬間包裹而來,濃郁的靈氣與隱約的空間波動交織。

  然而,秦忘川並未立刻向前,而是倏然回首,精準地落在了身後——

  那裡,一個披著殘破星紋斗篷、身形瘦削的少年正下意識地拉低帽簷,試圖遮掩自身。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驟然碰撞。

  沈星河渾身猛地一僵,如同被無形的閃電擊中,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被發現了?!’巨大的驚恐瞬間淹沒了他,血液都彷彿凍結。

  沈星河下意識地就想轉身遁逃。

  然而,預想中的呵斥或擒拿並未到來。

  那位高不可攀的神子,只是隔著喧囂人流,極其輕微地對他頷首示意,目光沉靜,並無敵意。

  沈星河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甚至下意識地指了指自己,臉上寫滿了困惑與驚疑——是在叫我?

  秦忘川再次給予了一個肯定的眼神。

  一股巨大的、混雜著茫然與一絲微弱希望的情緒取代了恐懼。

  沈星河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狂跳的心臟,鼓起勇氣,快步從人群中擠出,來到了秦忘川面前。

  他依舊緊張得手指發顫,但還是依照禮數,恭敬地躬身行禮,聲音因緊張而顯得有些乾澀:“在...在下沈星河,見過神子。”

  他報出名字時,心頭更是忐忑,不知這位覆滅紀家的神子,是否會對這個姓氏有所反應。

  秦忘川打量著他,眼前的少年與模擬中那般歷經磨難後的狠厲堅韌還有些差距,但那份深藏在骨子裡的執拗卻已初現端倪。

  “你們沈家對這仙路鑽研許久,應該再熟悉不過。”秦忘川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一起吧。順便,帶我們四處看看。”

  李青鸞在一旁聽的皺眉,她倒不是反感多了個人。

  只是...之前從未聽過沈家這個名號。

  沈星河心中一凜,雖有使命在身,但也不敢拒絕,只能硬著頭皮道:“是。”

  他稍稍落後秦忘川半步,一邊引路,一邊斟酌著開口,聲音依舊帶著些許緊張:“其實...仙路在很久之前,並不叫仙路...”

  小心翼翼地選擇著能透露的資訊,避開了所有關於沈家使命,但並未隱藏吞界獸的存在。

  李青鸞在一旁靜靜聽著,清冷的眼眸中掠過一絲驚異與恍然。

  她微微頷首,輕聲道:“這仙路盡頭,竟有一頭吞界獸。”

  雖是叫吞界,名頭駭人,但其實...這上古遺種非但沒有任何破壞力,反而身具‘生界’之能,能於寂滅中孕育微光,於虛無中穩定乾坤。

  它本應自由遨遊於天外混沌,不知為何,竟長久滯留於此...

  說罷,李青鸞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秦忘川。

  卻見他依舊神色淡然,目光平靜地望向仙路深處那光怪陸離的景象,彷彿沈星河所說的這一切古老秘辛,都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激不起半分波瀾。

  李青鸞心中微動,‘有古怪啊...’

  沈星河走在最前,引著二人穿過一片薄霧繚繞的竹林。

  竹葉青翠欲滴,葉尖懸著晶瑩露珠,在虛空中折射出細碎的光暈。

  “這是‘青冥竹海’。”沈星河輕聲道:“傳說竹葉上的露水能照見前世...”

  這裡的景色的確不凡,是沈家諸位先輩踏仙路時誤入此地後發現的。

  那時仙路還在紀家掌控之中,別說在仙路中游蕩了,就是怎麼進來都是個問題。

  他話未說完,秦忘川已抬手摘下一滴露水,指尖輕彈,那水珠便朝李青鸞眉心飛去。

  “看見什麼了?”他問。

  李青鸞眸光微動,露水中映出一抹模糊的劍光——那是她三歲時第一次握劍的樣子。

  “一些無聊的東西罷了。”她側頭避開,露水墜地,碎成一片細小的光點。

  穿過竹林,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無垠的湖泊靜臥在虛空之中,湖水澄澈如鏡,卻泛著淡淡的血色,湖心盛開著一朵巨大的紅蓮,蓮瓣如火焰般搖曳。

  “這是‘赤霞湖’。”沈星河低聲道,“湖水遠看如血,近看實則清透異常。”

  李青鸞斜倚青石,素手輕抬,玉足自裙裾下探出,足尖微勾,瑩白如雪。

  忽然,她似有所感,抬眼冷冷掃向沈星河的方向。

  沈星河立即會意,慌忙轉過身去。

  繡鞋被擱在岸邊青石上,李青鸞赤足踏入水中,清澈的湖水沒過腳踝。

  她眼波微轉,忽然起了玩心。

  細腰彎下,素手捧起清澈湖水,指尖一揚——

  晶瑩水珠曳著流光,倏地潑向岸邊青石上那道墨色身影。

  秦忘川坐在岸邊青石上,原本興致缺缺地抬手擋了一下,卻在第二捧水襲來時,被李青鸞一把拽住了衣袖。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