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牛尾刀锋利,凌厉的内息随刀刃而动,此山虽是花岗岩的地质,一大块颇大的岩石,依然切面光滑地被段融从山体山上分离了下来。
而后段融兔起鹘落,身形飘飞,手中牛尾刀内息灌注,围绕着从山体切割下来的那块大岩石,纵横起落。
没过多大会,段融便将那块大石,削成了如棺材一般的长方体形。
看着眼前的岩石大棺,段融回刀入鞘,目色闪烁。
第210章 山魈
段融决定在此处峭壁,实践一下,他在野猪山扛大箱时,偶然领悟的练功之法。
段融之所以选择了孤山,是因为这里是距离贤古县最近的峭壁了,十三里的路程,打马半个时辰就能到。
整个渊阳府是盆地的地貌,四周多山地,而中间是平川。
而贤古县位于渊阳府外围东南,故山多地少,交通闭塞。
这孤山乃是花岗岩地质,植被稀疏,却长了许多低矮的酸枣树。
即便是稍微容易攀登的南坡,平常游人也很少,也算是一处绝佳的练功之地。
段融解下了系在腰上的一只葫芦,打开盖子,往嘴里灌了咕嘟咕嘟一大气儿的汤汁。
段融大口咽下后,这才吐了口气,将葫芦重新系在了腰上。
段融目色一凝,内息灌注,忽然弯腰,一手抄底,一手把棱,闭气发力,将岩石大棺扛在了肩头。
花岗岩质地坚硬,远重过一般的岩石,这岩石大棺又足有段融身体大小的三四倍。
岩石大棺往肩头一压,段融的腰肩陡然一沉,段融目色冷冽,内息运转,两手扶好肩头的岩石大棺,施展云蛇步,轻轻一纵,便身体微微倾斜地站在了陡峭崖壁的某处凸起处。
段融既要维持身体的平衡,又要保持肩头大岩石大棺不歪斜,他根本无法用双眼看路,但是神识外放之下,远比眼睛看的真切。
虽然有神识外放探路,但是段融扛着如此岩石大棺,攀援悬崖峭壁,既然是他的云蛇步已经突破了小成境界,仍然很是不轻松。
段融此时的身姿颇有几分诡异,他单脚踏在岩壁的凸起处,金鸡独立,肩扛大棺,身体微微倾斜……
他几乎是将轻功中的平衡感,把握到了妙之毫巅的程度,才能在数息间都保持着这个动作……
段融用了数息时间,才终于确定了他第二步纵跃的位置。
悬崖峭壁乃是天险,适合落脚的位置,并不多。
就算段融在世俗世界,已经算是修为略有小成的武者,但是扛着岩石大棺,想要攀越天险,也委实并不是件易事。
段融肩膀轻轻抖动,控制着肩头的岩石大棺缓慢地倾斜,当岩石大棺倾斜到某个角度时,段融的身体已经有些颤抖,就在这时,段融忽然纵身一跃,一人一石,黑影衣衫,便站上了斜上方的某处岩壁凸起处。
段融方一站上,便瞬间调整好了身形平衡,扛着岩石大棺,稳稳站在那里,段融长出了一口浊气,这一步的纵跃,已经非常消耗他了。
而这孤山山高足有近千米,他要到崖顶就不知是何时了?
还好他攀越之前,喝饱了那他熬制的那绿幽幽的药汤,要不然,内息如此大的消耗,而得不到补充的话,估计他攀不到崖顶,内息就得耗干了。
孤山南坡,从山腰开始一直到山顶,都长满了低矮的酸枣树!
酸枣树是一种野枣,核大肉薄,在很贫瘠的岩缝间也能生长。
此时正值盛夏,也是酸枣成熟的季节,不过酸枣树不仅低矮,挂果也很稀疏,一株上没几个果子。
此时已是黄昏,残红的夕阳,映红了西天的晚霞,如同天空的伤口……
有三个矮小的身形,跑上了山顶。
他们身体单薄,穿着带补丁的粗麻衣衫,一边跑,一边两手兜起了上衣的下摆,抱在了胸前。
兜起的衣服鼓鼓的,里面装了不少他们沿途采摘的酸枣。
“就在那边,那崖顶有棵大树,我去年就在那摘了好多!”其中一个孩童一边跑一边说道。
另外两个小孩听到那孩童的话,眼睛中闪着期待的光彩,铆足了劲往崖顶那里跑去。
三个孩童,在崖顶某处,果然看到了一棵远比普通的酸枣树高大的酸枣树,挂果也更密集,红白相间的果实,在夕阳下,发着诱人的光泽。
三个孩童,顿时眼睛发亮,跑过去争相采摘起来。
“我就说吧?没骗你俩吧?”
“看,这果子比刚摘的都要大呢!”
“快摘!”
就在三个孩童正争相摘果之时,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崖下蹿了上来。
那似乎是一口巨大的石棺!
三个孩童蓦然一惊,但下一刻都不知为何,两眼一黑,忽然倒地!
其中一个小孩眼见就要倒地时,段融忽然从石棺后面蹿了出来,一晃而至,一把搂住了那个孩童,只见那孩童倒地的身后,有一块嶙峋的岩石,段融如果不抱住这男孩,他倒下去,恐怕就磕坏后脑勺。
段融浑身大汗,目色萎靡。
他在峭壁上,神识扫过,已经看到了崖顶的几个孩子,他并不想惊吓他们,但千米攀越,他的内息几近干枯,岩石大棺压在肩头,他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不得不当着那三个孩童的面,跳上了悬崖来。
段融将手里的孩子,放在了地上,他凝目一望,只见夕阳的余晖下,三个瘦弱的孩子,像睡着了一样,他们采摘的酸枣散落了一地。
段融捡了几颗酸枣,放在了嘴里吃了,他的嘴唇已经起皮,喉咙干涸,咀嚼之下,感觉这酸酸少肉的枣子,很是解渴,不由就多吃了几颗。
段融吃了枣子,休息了一会儿,他坐在山巅,看着夕阳在一点点的落下,段融忽然起身,解下腰间的葫芦,仰头往嘴里咕嘟咕嘟灌了好一阵,然后才将葫芦系回了腰间。
段融喝完汤汁,略一运转,便感觉澎湃的内息渐渐回来了……
这时,段融忽然衣袖一挥,一团轻雾,便挥洒在了三个昏迷孩童的周围。
段融身形一闪,便出现了岩石大棺旁,他忽然抄手一抬,便将岩石大棺扛在了肩头,神识外放下,段融陡然扛着岩石大棺,从崖顶跳了下去。
段融从崖顶跳下没多久,三个昏迷的孩童,便悠悠醒来,他们有些茫然地站起身来……
“出什么事了……咱们怎么睡在了山顶?”
“你们还记得……好像我看见一口大石棺,从悬崖下面飞了上来……”
“对!我也看到了,就落在那个地方!”
“什么大石棺,你们在说什么……”其中一个孩童,眼睛疑惑地问道。他方才采摘果子是背对着峭壁那边站立,并未看到石棺飞上来!
“这是啥?你们谁吃枣了?”一个孩童忽然指着地上的一地枣核,恐惧地问道。
“没……”说话的孩童牙齿已经有些打颤。
“我们一上来就摘果子,哪有功夫偷吃!
“快走!是山魈!山魈要吃孩子的!”
三个孩童,立马将地上散落的果子,胡乱扒拉了几下,搂进衣服里,慌乱地跑着下山去了……
他们身后的山巅,暮色已经围拢,一颗比一般酸枣树高了许多的粗壮枣树前的空地上,还散落了许多野果……
第211章 黄庆
此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段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贤古县城。
从崖顶跳落的消耗,甚至比攀升还要大了许多,段融勉强维持,才堪堪落到了崖底。
而那时,他内息已经彻底干枯,身体也一丝力气也没有。腰间葫芦里的汤汁也在半山腰被他喝干了。
那一刻,他甚至极度的虚弱危险,一个普通的武者就可以轻易地杀死他!
不过还好,段融神识外放,他很确定方圆百米内,一个人影也没有。
段融喘着粗气,在崖底坐了许久,才终于恢复了些气力,赶回了贤古县城!
段融在街边吃了早餐,便回到了柳庐,他一庭院便大步走进了房间,拿起几案上一只葫芦,往嘴里猛灌了几口。
那几案上还放着三个葫芦,里面全都灌满了绿幽幽的药汤。
段融灌了几口后,也顾不得一身的臭汗和尘土,倒在床榻上,便像死狗般睡去了。
段融这一觉,直睡到午后方醒。
他躺在床榻上略一运转,发现体内的内息已经恢复了,而且明显粗壮了一分。
段融目色闪烁,他在孤山练功一天一夜,顶得上在庭院内站桩三天!
段融略一思量,便决定以后,每三天去一次孤山。
孤山虽好,但把丹田榨得太干净,如果日日如此,很容易伤到丹田的根基。但三天一次,应该无妨,每榨干一次,就在庭院内站桩两天,恢复恢复……
段融思虑停当,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到庭院里将自己彻底洗了个清爽。
此时已经是午后,段融洗漱完毕,便往街上吃了些东西,他吃完饭后,原本准备回到柳庐站桩,但走到演武场的时候,忽然听到几个同门,在那里讨论月钱的事。
段融一算日子,才发现今日刚好是初七,是发月钱的日子。
虽然镖师的那点月钱,对现在的段融来说,跟毫毛差不多,不值一提。
但他还是每月都去领月钱,起码应该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哪有人几个月,不领月钱的?
而且上次因为阮景的事,阮凤山给他特批了一笔一千两的修炼费用,说是按月发给他。
但他只领了一次,第二月去领的时候,总账房徐寿贤说镖局最近花钱的地方多,账上没多余的银子,让他过两个月再来。
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也该去领第二月的银子了。
段融脚步一拐,便从演武场往后院去了。
镖师们领月钱,一般都是在中院的账房就行。但段融要去找徐寿贤领取那笔特批的修炼费用。徐寿贤一般都是在后院的账房里呆着,很少来中院。
段融走到后院门处,向守门的护卫,说明了意图,那护卫也没为难他,看了腰牌,便放他进去了。
段融走进后院的账房,只见大厅里的几张几案上堆放着翻看的账本,几个学徒账房正在拿着笔翻着账本,抄录账目。
其中一个人,段融还认识,这人叫黄庆,就是段融住在中院宿舍时,住在段融隔壁的账房学徒。
账房也不易入门,其中门道颇多,没有几年浸泡揣摩,很难上道。
别的地方,段融不太清楚,但源顺镖局里,据说账房学徒,要向上晋升转正,比镖师还难呢。
段融一进门,几人便抬头看向他,其他人虽然不认识段融,但黄庆却一眼就认出了他,笑道:“段兄弟,可有日子没见了!你怎么有空,来我们后院账房?”
段融笑了下,他住宿舍的时候,和黄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经常打招呼,但也并无什么深交,但黄庆见了他,却还是很热情。
“黄兄弟,你身居中枢,哪是我们这些莽汉,想见就能见得。”段融笑道。
段融将后院账房说成中枢,这记马匹不仅拍了黄庆,连其他几位账房学徒也一起拍了。
段融话音刚落,果然有几位账房学徒,抬起头来,笑着看了段融一眼,显然很是受用。
黄庆道:“段兄弟说笑了,后院账房虽说紧要,但我不过就是打打下手,作些杂活而已。”
段融看了黄庆一眼,感觉此人倒是颇为稳健,笑道:“黄兄弟谦和。”
段融不再闲扯,话锋一转,问道:“不知道徐总账房,在不在?”
黄庆目色一动,道:“在呢。东甲耳房内。段兄弟可自行过去。”
段融略一抱拳,便走向东面的耳房。
那几个账房学徒,一听说段融是找总账房徐寿贤的,顿时就议论了起来。
“这人谁啊?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竟然是找徐总账房的呢?”
黄庆见人们好奇议论,便道:“他是段融。”
“他就是段融?”
“救下阮景公子那个?”
“看起来很年轻嘛,说话也还温文尔雅的……”
黄庆不搭腔还好,一搭腔,那些人议论地更厉害了。
段融走入了东边的走廊里,东耳房有四间,门前挂着甲乙丙丁的门牌,段融缓步走到甲字房门前,正欲打门,忽然最里面的一间耳房,房门忽然打开,一个脸型瘦削,留着花白胡须的人,走了出来,他瞄了段融一眼,拿着几本账册,往外走出了。
段融虽然并不清楚,后院账房的人事,但他显然也知道,此处东耳房的四间房,却是后院账房最紧要的地方。
东甲便是总账房徐寿贤,审查账目的地方。
而东乙和东丙房内,分别坐着王德安和朱士成,都是徐寿贤的心腹。
阮景公子出事时,阮凤山让萧宗庭拘押看守的四个人,除了周安,就是后院账房的这三人了,由此就能看出他们在账房内的地位了。
不过,方才那从最里面的耳房内走出来之人,显然是东丁房内的主事。但这人段融不仅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段融看着那人的背影目色一闪,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人的面相和徐寿贤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