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说话的肘子
“何人窃吾剑种?”
“何人窃吾青山!”
陈迹没有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对方是谁?神道、剑种、青山又指什么?他一概不知。
长久的沉默后,那宏大的声音终于再次开口:“罢了,正可用尔身躯,再临世间!”
陈迹有种预感,当自己被完全冰封的时候,便是对方借自己身躯重新复活的时候!
难道李青鸟送自己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帮助这未知的存在苏醒过来?
要死了吗?可自己才刚刚有了一只猫。
陈迹胡思乱想著,已是弥留之际。
然而就在此时,乌云叼著一支缺了根须的人参又飞跑回来,将人参凑到陈迹嘴边!
当那株老参接触陈迹的瞬间,顿时如鲸吸般抽走大半冰流,化为六枚晶莹剔透的珠子掉落在柜台上,往柜台边缘滚去。
有救了!
陈迹在自己被彻底冰封前,用尽最后的力气转动眼神,希望乌云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
而乌云也真的在绝望之中,为他抓住了这一线生机。
下一刻,乌云追著柜台上一枚枚滚动的珠子,一一吞进口中。
庞大的熔流由乌云身上反馈而来,钻入陈迹眉心,将剩余冰流统统压回丹田里,冲刷著他的身体,也将陈迹从黑暗里拉扯出来!
他恢复意识与行动之后,当即紧闭双眼,双腿下沉弓膝,以负石抱桩之术来抵抗冰流。
当他摆出负石抱桩后,熔流骤然激荡起来,昂扬起来!
就好像一支军队,曾经无人统帅,而现在有了一位将军。将军骑著铠甲战马,手持王旗!
陈迹心中疑惑,为何姚老头随手教的负石抱桩,竟如此契合自己。
等等!
熔流将冰流压制回丹田后,被丹田左侧的天枢穴吸引,如漩涡般将近乎全部的熔流都吞了下去!
刹那间,天枢穴内点燃了一盏旺盛的炉火,丹田里那股冰流,再次往深处团缩了一些,似有些畏惧这炉火。
“有天枢穴这盏炉火镇守之后,便能彻底镇压这冰流?不对,一个穴位还不够。”
十二正经里,‘丹田门户’共有四个,分别为左、右天枢穴,左、右侧大巨穴,仅仅点燃一个天枢穴,是封不住冰流的。
可惜的是,熔流在点燃左侧天枢穴之后,已所剩无几……
正思索时,乌云轻轻抬起爪子,用毛茸茸的爪子碰了一下陈迹食指指尖。
轰!
连同乌云体内的熔流也尽数涌入陈迹身体中,并直冲右侧天枢穴点燃了第二盏炉火!
两盏炉火不停沁润著陈迹的身体,他身体里游弋著澎湃充盈的力量,疲惫感一扫而空,力量也大了一些!
他忽然想起姚老头说过: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
精足不思淫,气足不思食,神足不思睡,原来这就是气完神足的感觉!
陈迹睁开双眼,眼眸神采奕奕,眼底如燃烧著火焰。
原来,这就是修行!
他微笑著看向乌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轻声道:“谢谢你啊。”
“其实也没费多大劲,”乌云昂著脑袋道,像是随手做了一件小事。
“嗯,那也谢谢你,没有你,我已经死掉了……乌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猫猫!”
“还行吧,这才哪到哪!”乌云脑袋昂的更高了一些。
柜台上的油渣灯已经燃烧了许久,火光逐渐暗淡,陈迹站在正堂中,目光如火般打量著眼前的新世界。
但这火很快又被一盆凉水给浇灭了:人参没了!
陈迹:“完了!”
乌云疑惑:“什么完了?”
“我完了。”
陈迹翻身而起,拿出医馆的帐目翻找著:“让我看看那株人参值多少钱……什么玩意,三十两银子?!”
“一个包子两文钱,挑一缸水是两文钱,如今大约九百文钱能换一两银子,而这一株五十年的人参就要三十两银子,这人参是金子做的吗?!”
把陈迹卖了也不够啊!
他现在本就背负著两百四十文钱的学银、三百二十文的周府药钱的外债,如今又添三十两雪花银,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好穷啊,我怎么这么穷,这根人参要是补不上,姚老头会不会杀我?”
乌云听著陈迹嘀咕半晌,沉默了半晌。
最终,它挣扎了很久,然后像是做了一个悲恸的决定:“要不你带我去天街卖艺吧,我会后空翻!”
陈迹肃然起敬:“……真是很大的牺牲呢。”
正说著,医馆外面竟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来者不紧不慢的连续敲了两次,沉闷的声响在午夜显得格外突兀,像是直接敲在了心脏上。
陈迹用眼神示意乌云从后院翻回靖王府,自己则慢慢靠近过去,警惕道:“谁啊?”
来者轻笑著回应:“云羊。”
这一次,陈迹身边没有师父了。
第16章 交易
安西街静悄悄的,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像是流淌的溪水,宁谧又清澈。
陈迹站在门里默然无语,外面的云羊也不催促,两人一门之隔,就这么安静的站著。
陈迹沉思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吱呀一声缓缓拉开了门:“云羊大人,什么事?”
门外,云羊一袭黑衣,衣服穿在他身上妥帖的犹如刚刚熨烫过,头发整整齐齐以发簪拢在头顶,宛如戏曲里常常出现的年少公子。
两人隔著太平医馆高高的门槛,云羊笑著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陈迹摇摇头:“医馆里面也没喝茶的地方,咱们要不就在门口聊吧。”
“咦?”云羊饶有兴致的打量著陈迹:“你不知道我是密谍司的人?难道姚太医没给你说吗。”
“说了。”
云羊收敛起笑容,淡然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密谍司说要去别人家里坐坐的时候,还没人敢拒绝,伱不害怕我吗?”
说罢,他一脚跨入门槛,旁若无人的从陈迹身边经过,往医馆内走去。
“怕,”陈迹转身,诚恳承认:“但我说在门口聊,是因为我知道你很著急,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哦?”云羊背著双手,一边打量著医馆,一边好奇问道:“我为什么著急?”
陈迹站在门口,看向云羊的背影:“你们抓了刘家的人,导致刘家老太爷气厥,时日无多。刘家当朝阁老、吏部尚书正赶回洛城,你们一定很著急吧。”
云羊笑了起来:“凭姚太医被刘家请走诊病这一个信息,你就敢笃定我现在的处境?我此次来是奉了内相大人的旨意,即便是刘家又如何。现在我怀疑你是景朝谍探,跟我走一遭内狱吧。”
陈迹靠在门框上:“云羊大人,你我不如开诚布公吧。如果你真是来抓我进内狱的,何必亲自来呢,派两个人过来就好了。”
云羊转身直勾勾的看著陈迹,观察著陈迹那坚定的表情:“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应该也知道今晚姚太医不在,我想杀你甚至不需要找理由,你怎么敢和我摊牌?”
陈迹之所以摊牌……正如云羊对周成义所说:当你看见密谍司的时候,已经没有选择了。
要么合作,要么死。
只是,他还有另外的想法。
云羊见陈迹不说话,便慢条斯理道:“既然你是聪明人,那你便猜猜我为何而来,如果猜对,证明你还有价值。”
陈迹说道:“人人都说密谍司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可这权力也有个前提,那就是你们得斩对人。”
云羊挑挑眉毛:“继续说。”
陈迹皱眉分析道:“能让云羊大人深更半夜跑来找我的事情不多,无非就是你们抓人之后却没找到证据钉死他们。如今刘家老太爷性命垂危,你们如果找不到证据来证明你们抓人是正确的,恐怕要被内相大人推出去当替罪羊了。”
“很好!”云羊鼓起掌来,直接开诚布公:“皎兔按照你给的线索去搜查了洛城内二十二家宣纸铺,最终找到两家宣纸与周成义府中的一样,而且背后还都是刘家的生意。但是,我们没能在宣纸铺里找到其他的证据。”
陈迹快速问道:“有没有用醋刷一遍所有宣纸?”
“有,但是没有出现任何字。”
陈迹疑惑:“既然没有证据,你们为何敢直接抓人?”
云羊拂袖冷笑:“我密谍司抓景朝谍探向来是有杀错、不放过,放过一个谍探,前线就可能死一百个将士,甚至更多。三年前,秋粮由大运河转运北方,就因为负责押运粮草的军队里有个谍探,便火烧我宁朝两千四百石粮草,够一千名前线将士人嚼马用一个月,你说这后果严重不严重?”
“但你们没想到刘老太爷会被气死,若没有他这一茬,几个年轻子弟抓了也就抓了,对吗?”
云羊脸上第一次出现无奈的表情:“谁能想到这老头命跟纸一样薄?如今皎兔还在与刘家周旋,我们得去寻找证据。”
陈迹问道:“什么时候出发?”
云羊当先跨过门槛往外走去:“现在!”
“稍等一下。”
“嗯?”
陈迹没有动弹,只是认真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
……
云羊站定转身,他站在安西街的月光下,似笑非笑的看著医馆内的陈迹:“你敢和我讲条件?”
陈迹没有因为对方的权势而卑微,只是诚恳说道:“云羊大人,你和皎兔如今身陷困局,这本与我没什么关系,但我出手帮忙了,理应有一些报酬。你就当我是漕运码头上的工人,收钱干活就好了。”
云羊笑了,他往前几步,拂手将一枚银针刺在陈迹胸口,银针细如牛毛,须在月光下仔细辨认才能看清。
刹那间,陈迹脖颈上青筋暴跳,胸口传来疼痛难忍之感,几乎疼痛到休克。
云羊声音渐冷:“我密谍司从不与人讨价还价。”
陈迹扶著医馆门框喘息道:“总要有例外的。”
云羊反问:“凭什么,你以为此事非你不可?”
陈迹忽然扶著门框站直了身子,直视著云羊的眼睛:“对,非我不可。”
世界寂静了。
仿佛有庞大的气压降临在安西街上,将这里的声音都给压了下去。
陈迹继续说道:“如果不是非我不可,云羊大人也不会在这风口浪尖之时,来找我这么一个无名小辈。”
密谍司里有没有抓捕谍探的高手?肯定有。
但云羊也曾说过他们是被临时调来洛城的,而且以云羊皎兔两人作风,他们并不像是专门抓捕谍探的人,更像是……杀手。
抓捕周成义当天,云羊与皎兔都没表现出反间谍的能力,反而杀人手段极其隐秘且决绝。
如今,两人被临时委以重任,却捅了天大的篓子。
他们需要有人帮忙善后……需要一个聪明人。
云羊眼睛微眯:“就算我这次需要你的帮助,你就不怕我事后找你麻烦?我建议你跟我说的每句话都要仔细斟酌,不然会是你承受不起的后果。”
陈迹说道:“云羊大人想必以后还要和很多谍探打交道,有谍探在的地方就有功劳,我帮你赚到功劳,你怎么会找我麻烦呢?”
“咦,”云羊眼睛一亮。
陈迹说的那么多话里,只有这一次是真的吸引到他了!
“你觉得你能帮我赚到功劳?”云羊反问。
陈迹道:“周成义府上的明矾便是我找到的。”
“这个功劳并不大,”云羊摇头。
上一篇:洪荒:人在截教,吾乃焰中仙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