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 第110章

作者:会说话的肘子

  听闻囚室开门声,盼盼的元掌柜抬头,笑著看向金猪与陈迹:“二位大人,昨夜收获如何?观你们神情,应该是阻止了刘家的谋划吧。”

  陈迹斜靠在门框上,不愿靠近这位景朝高手。

  金猪却笑眯眯的坐在元掌柜对面,捏了一片牛肉丢入嘴中:“我们在外面打生打死,你的日子倒是逍遥快活。”

  元掌柜摊开双手:“阶下囚而已。谈何逍遥快活。二位大人是否抓住幕后主使刘明显?若抓住,那可是大功一件,当为二位贺。”

  说罢,他捏起白瓷酒盅,一饮而尽。

  金猪平静道:“刘明显死了。”

  元掌柜疑惑:”大人将他杀了?“

  金猪答道:“不,是刘家将他杀了。”

  元掌柜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石壁上油灯一阵晃动。

  金猪皱眉:“什么事情如此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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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掌柜渐渐收敛起笑容:“刘明显被刘家杀了。那边意味著,从此二位大人面对的,不再是刘明显这位二世祖。而是那位朝堂上屹立三十余年不倒的刘阁老。”

  “刘阁老又如何?”

  元掌柜凝声道:“宁帝恨刘家入骨,刘阁老尚且能把持吏部十五年,将豫州经营的宛如铁桶一般。这种巨擘人物,二位斗得过他吗?”

  金猪又捏了一片牛肉丢进嘴里,“我二人又不是孤勇奋战,本座背后,是宁朝整个司礼监,是内相大人,放心,你吓不退我。刘阁老身边那位冯先生,也吓不退我。”

  此时,金猪在衣袍上擦了擦手指上的油渍,话锋一转,“想从内狱出去吗?”

  元掌柜笑道:“怎么不想呢?我将刘家计划坦诚给二位大人,不就是想换个自由身吗?”

  金猪直勾勾看著元掌柜:“那便再吐点东西出来吧。我好去内相大人面前为你请功。”

  “我若不吐呢?”

  “你还有选择吗 ?”

  囚室里安静下来。

  金猪与元掌柜针锋相对,如两柄刀尖抵在了一处,谁也不肯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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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还是元掌柜先松缓了语气:“我帮二位大人立了大功一件,可我到现在还没看到密谍司的任何诚意呢?若要坦诚相待,总得让我看到希望吧?”

  直到这时,金猪才从袖中抽出一卷金绸布扎好的文书:“这是今日感刚刚抵达洛城的内相手谕。好知道,我给内相大人的信件,应该昨天才到京城,可内相大人手谕今天便到了洛城。你可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什么?”

  “这份手谕想要一天之内抵达洛城,需要昨天日落之前出京,一路经过保定,衡水,邯郸,鹤壁,新乡,郑县六座驿站。换六匹战马,一刻不……”

  陈迹在一旁,越听越熟悉。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位金猪大人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自己一点小小的震撼。

  金猪对面,元掌柜接过文书展开,静静看了许久。面色不断变化。似乎在做著某种挣扎。

  他放下手谕,抬头看向金猪:“若我果真能成为密谍司海东青,届时你们会明白,今日之决定有多么正确。”

  陈迹疑惑,也不知道这手谕上写了什么,竟能当场让元掌柜改变立场?

  金猪拿著手谕起身,站在石壁旁,就著油灯的火苗,将手谕烧成灰烬,“说说吧。你还能为我们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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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掌柜默默看著那烧掉的手谕,挣扎许久后说道:“我曾约了长鲸今夜见面,他答应了。”

  金猪豁然转头:“此话当真?”

  紧接著,他摇摇头:“不对不对,如今百鹿阁被毁,牡丹桥一战人尽皆知,长鲸怎么会赴约?”

  元掌柜说道:“可当日牡丹桥一战,所有人都看见我跳河逃生,却未看见我在滩涂上被生擒。万一他赴约了呢?”

  金猪眼神阴晴不定,“约在何处?”

  元掌柜平静道:“今晚带我去。我给二位大人带路。”

  金猪呵呵一笑,转身往外走去,高声道:“西风,唤所有密谍前来,今晚谁都不准单独行动,”

  待囚室大门合上,他转头看向陈迹:“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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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迹思考后说道:“大人应该看得出来,他想借机逃跑,不然的话,他也不必亲自为我们带路。不过,他与长鲸约定应该是真的。若无人帮他制造混乱,他也跑不掉。”

  金猪冷笑著往外走去,“那便走一遭,正愁找不到这些景朝鼠辈呢!”

128、好戏

  子时。

  内狱的铁门发出嘎吱声响,仿佛有一只枯瘦的爪子,挠在了心脏深处,令人牙酸。

  金猪当先从门内走出,门外二十余名黑衣密谍肃然按刀而立。

  他穿著一身黑色劲装站在密谍前方,面无表情道:“牡丹桥一战,兄弟们损失惨重。但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杀最凶的贼人,睡红衣巷里最美的娘们。今晚都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随我立功。

  说罢,他回头对西风说道:“将元掌柜带出来。”

  元掌柜双手双脚锁著铁镣铐,踉踉跄跄的走出内狱,走动时,大腿被天马射穿的伤口渗出血来。

  他在门外站定,蓬头垢面著扬起头颅,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赞叹道:“真美味啊。”

  金猪背著双手,笑眯眯的说道:“今晚若能擒获长鲸,你便永远都不用回内狱了”

  元掌柜呵呵一笑,带著镣铐拱手道,借大人吉言。

  金猪压著他上了马车。

  陈迹刚要抬腿跟上车时,却被金猪回头拦住:“今晚你和西风在外围跟著,莫要靠近。”

  陈迹不解:“大人不信我?”

  金猪坐在马车里乐了:“我怎么可能不信呢?只是今晚越靠近这。景朝贼子便越危险,你还未踏入修行门径,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以身涉险。”

  他语重心长的继续交代道:“今晚,一旦发现形式不对,你便立刻找地方藏起来,千万,千万,千万别做热血上头之事。”

  陈迹听到金猪连说三个“千万”,面色顿时复杂起来:“大人,我不在车上,谁给你出谋划策??我不怕危险的。”

  金猪略微动容:“不行,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才刚刚拿到修行门径不能死。”

  说罢,他将车帘放下,高声道:“出发。”

  马车朝东市缓缓驶去。

  陈迹站在内狱门前,默默看著车子的背影,越行越远。金猪不愿他接近危险是好事,起码不用担心,随时会被背刺。

  可他本计划著今晚趁乱坑杀元掌柜的,以免将云妃牵扯进来,现在只能随机应变了。

  正思索著。

  西风看向陈迹:“陈……大人,咱们也出发吧。远远的缀著马车,以免金猪大人遇到危险时,咱们无法及时支援。”

  陈迹看了他一眼:“你我同为鸽级密探,不必唤我大人。

  西风谄笑道:“以大人的聪明才智,晋升东海青也是早晚的事。”

  下一刻,他拿出铜哨吹响,密探们一瞬间分散开来,与小巷里穿行著。

  陈迹身边只剩下西风一人同行,却听对方时不时便吹响一声鸟叫,调整著密探们的队形,交叉掩护马车前进。

  指挥间隙,西风贼头贼脑的看向陈迹:“大人给你的修行门径,是什么品级?”

  陈迹瞥他一眼:“大人没给我说,你若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大人。”

  西风缩了缩脖子:“我不问他,问了肯定挨骂。”

  正说话间,前方的马车骤然加速起来,并在柏宁街左拐。

  西风与陈迹相识一眼,陈迹说道:“不对,元掌柜说他与长鲸约好今夜,丑时一刻,在漕运码头见面,但这不是去漕运码头的方向。”

  西风问道:“怎么办?”

  陈迹说道:“吹响铜哨问问金猪大人。”

  西风吹响铜哨却听见马车里回了一声,同时西风面色严重:“大人让跟上。”

  陈迹深深吸了口气:“听大人的。”

  密探们在巷子中不断交叉前进,不停追赶著马车。

  可还没等他们追上马车,竟再次拐了个弯儿,换了新的方向。

  众人跟在马车后面不断提速,一个个密探跑得气喘吁吁,眼瞅著再这么跑下去,跑到地方也没了体力。

  陈迹皱著眉道:“用铜哨示意大人停下,不能再这么被那警察贼子牵著鼻子走了。”

  西风吹响铜哨,这次车里只回了两声简短的鸟鸣声。

  陈迹疑惑问道:“一直听你们吹铜哨,该如何分辨这铜哨声传递了什么信息?”

  西风解释道:“铜哨总共能学三种鸟叫声,第1种是喜鹊,叫一声是召集,跟上,叫两声是包围,伏杀,叫三声是撤离,叫四声是干他娘的。”

  陈迹挑了挑眉毛:“这么情绪化吗?”

  西风气喘吁吁解释道。“这是我通俗解释,第2种鸟叫声是竹鸡。叫几声分别代表著不同的队形,第3种鸟叫声是鹰隼的长鸣,只有一种情况会吹这种哨音,那就是遇到极度危险的人物。”

  陈迹怔了一下问道:“是这种声音吗?”

  西风说道:“就是这个声音,我操,敌袭。”

  清冷肃杀的青石长街上,石板路光滑的能倒映月亮,在这石板上,正倒映著一柄长戟从阁楼屋顶上飙射而至,仿佛一戟击穿了月亮。

  嗡的一声,只见那柄长戟跨过长空。当当正正,从马车中穿透而过,轰隆一声。木质的车厢竟四分五裂,化为漫天碎屑。

  当

  长戟轰碎了车厢之后,钉在青石板路上,木杆犹自动震荡不止。

  随著漫天碎屑,金猪与元掌柜一左一右飞出车外,跌落地上。

  西风惊呼一声:“大人。”

  他刚要上前营救,却见屋顶又穿出数名蒙面刺客,同时将手里长戟飚射而出。虽无第一只长戟那般恐怖,却封锁住了所有密探前来支援的路线。

  陈迹拉著西风躲进角落探头。看向第一只长戟飞来之处,只见一名蒙面的汉子站在楼宇屋脊之上,背上用麻绳捆绑著数支长戟。

  汉子脚后跟朝后一嗑,刚好磕到一柄长戟尾端,却见长戟从他背后弹射而出,落于手中。

  下一刻,那柄长戟脱手而出。

  嗡得一声,长戟竟不是冲着金猪去的,而是直奔元掌柜胸腹之间。对方要先将重伤在身的元掌柜杀人灭口。

  千钧一发之际。金猪连滚带爬地,冲至元掌柜身边。提著对方的领子狠狠一拉。

  原本要定在元掌柜胸腹之间的长戟,深深穿透他的小腿上钉在了地上。

  “啊!”,元掌柜哀嚎起来。

  金猪怒道::“嚎什么嚎,亏你还指望你那些同僚救你,如今不是我密谍司想要杀你了,是那些同僚想要杀你。”

  元掌柜哆嗦道:“救我,金猪大人救我。”

  刹那间西风大声喊道:“大人小心。”

  金猪猛然侧过身子。却见一柄长戟,呼啸著风声,从他面前激荡而过,轰的一声钉在他身后石板路上。

  他怒吼一声:“天马。此人是寻道境高手,你再不出手我就死了。”

  可这一次没有灿烂的流星雨划破夜空。

  临时改变路线,让天马也等了个空。

  金猪咬牙,起身跃上阁楼朝二楼那名汉子杀去:“西风,去帮其他兄弟,拖到天马赶来。”

  陈迹躲在角落,默默观察著战场。

  四处飙射的长戟在石板路上交织著,只见元掌柜深深吸了口气,硬生生将腿上的长戟拔了下来。

  他忍痛爬起身来,用手中长戟支著身子,趁没人管他的时机,一瘸一拐的朝小巷子里跑去!

  陈迹缓缓退入阴影里。朝元掌柜逃离的方向追去。

  他在小巷子里不停穿梭著,直到听见下一个拐角后有粗壮的喘息声传来,他才忽然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