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忶佞兎
深蓝发的鲁珀与白发的男人围坐一旁。
“所以...关于叙拉古,有没有什么值得推荐的特色?”趁着食品罐头还在被加热的空隙,佛耶戈好奇地向切利尼娜询问着叙拉古的风土人情。
“或者...跟我说说关于叙拉古的事情吧?”
“......”切利尼娜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道:“歌舞剧文化在叙拉古盛行,如果你有兴趣,进城后可以找个剧院体验氛围。”
“歌舞剧?这还真没看过...可以去看看。”佛耶戈来了点兴趣,前世身为社畜的他可没机会这样相对而言的“高雅”爱好。
他将切利尼娜的提议记在了心中,等待着她的下文。
但鲁珀少女却只是盯着篝火沉默。
“?”佛耶戈眨了眨眼,望着她:“然后呢?就没了?”
难道叙拉古就只有一个歌舞剧值得一看,就没别的特色了吗?
特色食物、值得一去的旅行地点、漂亮的风景名胜...难道一个都没有?
“...家族火拼,黑帮大战、满是鲜血与尸体的小巷...刺杀、寻仇、追猎...”切利尼娜平静地吐出一连串词汇,看向佛耶戈,橙黄的眼眸被跃动的火光映照得明灭不定。
“这些,算吗?”
佛耶戈微微挑眉:“这么看起来,你的日常生活还真是精彩啊,切利尼娜。”
鲁珀少女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撇开眸子。
“...我说得有些多了,抱歉。事实上,我仅仅只是在叙拉古待过几年,不算土生土长的叙拉古人,想要知道每个城市的特色,你应该去问那些旅游社的导游,而不是我。”
“那不如说说你刚才说的那些?我其实对什么家族啊黑帮啊之类的东西也很好奇。”佛耶戈道:
“或者说说你出生的那个国家也行——在这个世界上,我还从来没去过卡兹戴尔以外的国家。”
“你是卡兹戴尔人...?”切利尼娜转过头来,重新审视打量着佛耶戈。“萨卡兹?”
“不,当然不是,严格来说...我是卡玛维亚人。”他说。
“卡玛维亚?”
“一个国度的名字,全称是卡玛维亚王国。”佛耶戈笑了笑。“一个已经灭亡的国度。”
切利尼娜眉头微皱,试图从记忆中寻找到关于这个陌生名字的信息,却一无所获。
切利尼娜自认为对世界上和历史中被记载下来的国家都有所了解,但她却从未听说过一个名为“卡玛维亚”的国家——能被叫做王国,那也不可能是萨尔贡那些散乱的部族。
是杜撰...还是真实存在,只是自己没有相关知识?
鲁珀少女头顶狼耳微抖,看着佛耶戈:“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没听过很正常,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国家。”
佛耶戈想了想,笑着提议道:“不如,我先讲讲卡玛维亚的故事,作为交换,等我讲完之后,你再向我讲讲你的?”
切利尼娜犹豫一瞬,点了点头。
她确实对佛耶戈有些好奇,或许能从他所讲述的故事中,窥见这个男人的一些过往?
切利尼娜能感觉出来,佛耶戈不是叙拉古人,他的说话风格、行事作风,都不像是叙拉古人,对叙拉古和鲁珀的好奇也不似作伪。
——至少今天一天下来,切利尼娜已经有好几次都感觉到佛耶戈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自己的耳朵和尾巴上,一副内心蠢蠢欲动的样子。
既然佛耶戈和家族没什么关系,并且现在也一直处于她的眼皮子底下,那么挑一些能够讲述的事情稍微跟他讲讲,倒也没什么所谓。
“让我想想,应该从哪里开始讲起...”佛耶戈陷入回忆。
自从上次与联合军一战,主动直面过伊苏尔德之后,他身体里破败之咒上携带的执念与大脑里的回忆似乎就没那么...“割裂”了。
如果说之前的佛耶戈,意识与记忆是较为割裂、势如水火的两个部分的话,那么自从他狠狠痛斥了伊苏尔德之后,两者就已经开始渐渐变得融洽了。
而这段时间里,他每天晚上对破败之王记忆的接纳与吸收也初见成效,至少现在,佛耶戈已经可以尝试回忆破败之王“生前”的一部分记忆了。
哪怕其中有关于伊苏尔德的记忆,也不用担心自己一想到那个坏女人就会生理性难受。
打个比方,曾经的佛耶戈是在尝试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现在则更像是在重新找回自己失去的那些东西。
相应地,他对于黑雾的操控更加自如,对身体里的破败之咒状态的感知也愈发清晰了起来。
向切利尼娜讲述关于卡玛维亚的一些故事,是佛耶戈做出的一次尝试,同时也是他在巩固自己这段时间的“收获”。
“在大地遥远的东方,曾经有一个叫卡玛维亚的国度,它的繁华维续千年,它实力强大、国力鼎盛且欣欣向荣。可哪怕再鼎盛的国度,也终有迎来危机的那一天。”
男人独特的,低沉中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缓缓响起,开始讲述那个在泰拉大地上无人知晓的“故事”。
“卡玛维亚的君王开始老去、精力衰弱。原本被精心培养,将要继承王位的大王子死在了与敌国的战争之中;二王子仍是少年,养尊处优,稚嫩骄纵,根本没有自己将会成为国王的心理准备。”
佛耶戈的话语顿了顿,似是思考,又似是回忆。
不得不说,这个故事的开篇成功勾起了切利尼娜的兴趣。
佛耶戈话语停滞,她便下意识问道:“...然后呢?”
“然后...大部分的臣民都对这位二王子抱有疑虑,不认为他能够领导好这个国家,但无论如何,他都将会成为这个国家的新王。”
佛耶戈回忆起“自己”那天的场景。
“加冕那天,他身披华服,在万人注视之下走入堂皇庄严的裁决圣所,进行加冕前的最后一道试炼——他必须得到王国传承千年的王者之剑的承认。”
“剑刃的嗡鸣声回荡在圣所中,他的心中仍然抱有疑虑,对自己是否能够治理王国并无自信。而心智不坚者,是无法得到王者之刃承认的。”
金红的篝火轻轻跃动在男人青绿色的眼眸中,仿佛映照出那座堂皇的建筑。
佛耶戈忽然伸手,将篝火旁已然沸腾的罐头捞出,放到切利尼娜面前,将入神的鲁珀少女惊醒过来,笑着道:
“剩下的,就明天再讲吧。”
“......”切利尼娜略有些不满地瞥了眼佛耶戈。
“吊人胃口不是好习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切利尼娜:“你做梦!”【二合一】
第二天晚上,篝火才刚刚升起,切利尼娜就已经开始催促佛耶戈:“接着讲卡玛维亚的故事吧——那位二王子,他后来如何了?”
佛耶戈有些好笑地看向她。“没想到你对这个故事这么好奇。”
“......”切利尼娜头顶狼耳微抖,平淡道:“是你吊人胃口的本事太强了。”
佛耶戈下意识瞥向那双毛绒绒的狼耳,下一秒收回目光,坐回篝火旁,笑着道:
“既然这么想知道,怎么不早跟我说?你要是问起来的话,今天赶路时我其实也能讲给你听。”
切利尼娜沉默以对。
佛耶戈也不在意,只是沉默两秒,接着昨晚的结尾讲起来。“昨晚说到卡玛维亚的二王子走入裁决圣所,接受王者之剑的试炼。”
“剑刃的低鸣声在他耳边回响,王者之剑的一旁,是被放在鲜红绸缎之上,象征着卡玛维亚君王身份的烁银王冠——只要通过试炼,他就会正式成为卡玛维亚的新王。”
佛耶戈的话语顿住,切利尼娜下意识接话问道:
“那么,他成功了吗?”
佛耶戈回忆着那天的场景。
“他”站在裁决圣所之中,面前是震颤低鸣的王者之剑,一旁是被红绸托举的烁银王冠,圣所外是数以万计前来观礼的臣民。
这一天,他将加冕为王。
一切似乎都十分突然,大哥的战死,父亲的老迈,王国内暗藏的野心,王国外虎视眈眈的敌人,这一切在短暂的时间中尽数涌入他的世界。
他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二王子,而是一个将要带领卡玛维亚继续繁荣强大的君王。
卡莉斯塔在他走入裁决圣所前就看出了他心中的疑虑与迷茫,但她只是说:‘殿下,你的子民在等待。’
于是,他走进了裁决圣所,戴上一旁的烁银王冠,然后——
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柄剑。
“当然成功了。”佛耶戈露出笑容。“他戴上王冠,毫不犹豫地握住了‘穆清’——那是王者之剑的名字。”
切利尼娜注视着佛耶戈。
这个男人现在的笑容...和之前不太一样。
就像是在缅怀着什么。
“二王子——不,新的国王自裁决圣所之中走出,迎接他的,是圣所外上万子民的欢呼声。那时,他在心中告诉自己...”
佛耶戈看着眼前的篝火,同样渐渐沉浸在回忆之中,哪怕在破败之王漫长的记忆长河中,那一刻的记忆,也是最为鲜明的片段之一。
“他将追随父亲的脚步,令卡玛维亚愈发繁荣,他将让卡玛维亚的一切敌人畏惧、臣服。”
他确实做到了。
之后的数年间,他每日兢兢业业,在侄女同时也是王国将军——卡莉斯塔的辅佐下,逐渐得心应手,卡玛维亚的国力也在他的治理下愈发鼎盛。
重看这段记忆,佛耶戈发现,在遇到伊苏尔德之前,“破败之王”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代明君。
可惜...
“...这样的国家,为什么会忽然灭亡?”切利尼娜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故事之中。
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暂且不论,她现在只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卡玛维亚又为什么会灭亡?
“因为后来,国王的心思与精力从他的国家之上转移了。”佛耶戈收敛了笑容。“他遇到了中意的女性——一名卡玛维亚城中的年轻女裁缝。”
‘年轻女裁缝?’切利尼娜忍不住在心中重复。
“是啊,年轻女裁缝...”佛耶戈仿佛在对她的心声做出回复般,语气莫名地说着。
“彼时仍然只能算是青年的国王对那个裁缝一见钟情,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毫不犹豫地让她成为了自己的王后。”
“...强行?”切利尼娜眉头微皱。
佛耶戈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切利尼娜暂时无法理解的讥讽感。
“强迫?不,当然不是...切利尼娜,假如你是那个裁缝,从家里老人手中继承手艺,经营着一家生意不算太好但足够生活的裁缝铺,过着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日子...”
佛耶戈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切利尼娜暂时无法理解的讥讽感。
“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有一天,国王来到了你的店铺中,他年轻、俊俏、言谈得体,告诉你他对你一见钟情,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对你展开热情的追求...”
他看向一旁的鲁珀少女。
“王后和裁缝,前者光鲜亮丽、万人瞩目,后者平平无奇、无人在意——如果是你,切利尼娜,你会怎么选?”
“我选裁缝。”切利尼娜毫不犹豫,但顿了顿,又道:“但如果我真的只是裁缝...那我大概无法拒绝成为王后的诱惑。”
她现在能够毫不犹豫地选择“裁缝”,是因为作为德克萨斯家族大小姐的她,已经品尝过了身为“王后”的经历。
对切利尼娜·德克萨斯明白,那些看似外表光芒万丈的身份,实际上或许并不如外界看起来那般美好。
——就好比,无数人羡慕她名字里的“德克萨斯”,无数人羡慕她有一个好爷爷、好父亲。
但切利尼娜却宁愿自己只是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却又幸福的家庭,没有家族,没有厮杀,没有争斗或尔虞我诈...
可惜,也只是幻想。
切利尼娜收束发散的思绪,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裁缝成为了王后,国王无心政事,终日只想着讨好王后,将国家抛到一边,卡玛维亚内部也因此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潜藏的毒蛇汇聚起来,王国人心浮动...”
佛耶戈平淡地讲述着。
“最后,野心家与阴谋家们联合起来,在一场宴会上发动了对国王的刺杀,涂毒的匕首朝他飞去,被护卫在旁的将军及时挡开,却不慎划伤了一旁的王后。”
那一天的记忆出现在佛耶戈的脑海中,但出乎意料的,他的精神却很是平静。
没有躁动的执念,也没有翻腾的记忆之海。
仿佛这一刻他真的成为了那位“破败之王”,对那一天的场景感到释然、感到平静,不再为之痛苦...
但也只是仿佛。
佛耶戈清楚,自己不是他,也没有真正将他的记忆全部吸收接纳,他的身体里,破败之咒里,那股延续千年的执念仍然存在,只是休眠、蛰伏了起来。
“王后向国王哭喊着‘救我’,因她的一句话,国王发动整个卡玛维亚的力量,发了疯般试图找到能够拯救她的力量。”
佛耶戈的讲述进入了尾声。
切利尼娜已经大概猜到了接下来的故事发展。
“王国最强大的将军得到了关于福光岛的消息——岛上有一座圣泉,能够治愈一切伤势,于是她集结船队,远征海外,去往福光岛。”
“好消息是,福光岛上的圣泉确实有如同传闻中那般的力量,福光岛也愿意借出圣泉治愈王后,但当将军回到卡玛维亚时,王后却已经死亡。”
“国王彻底陷入了疯狂,拯救心爱王后的意愿充斥着他的脑海,于是他带着王后的尸体,亲自前往福光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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