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月读命咬牙,作为国家神道教的现人神,他自认为规格等级完全不弱于普通的神祗,换成稻荷大神也绝对不敢让说出让他在主殿内跪下的狂言。
“神祗也不能口吐狂言,我乃月读命,三贵子之一,瀛洲现人神!区区一个神祗,也敢压我……藏头露尾,还不速速现身!”
神祗亦有高下之分,土地公不如城隍,水公不如江神,不同的神祗都有上下分别;
而三贵子的月读命的高贵程度是国家神道教之最。即便是伏见神社里的稻荷神也要对之表示恭敬和尊重。
至少在神祗上的争端,瀛洲上,他具有绝对的主场优势。
但前提是……对方得是神职神,换而言之,得了册封的神。举个例子就好比一地县令必须听从太守指派;
哪怕是一郡太守已经是实际上的地方掌权者,也不敢让当朝皇子下跪。
月读命的愤怒和自大是建立在,对方是具有神职的基础上,可惜他搞错了。
这位从来不需要靠信仰,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祗,而是比肩神灵的人间之神。
榊原胜想要补救已经来不及了。
剑巫们愤怒的凝视几乎要将月读命刺的千疮百孔。
黄金主殿内回荡起愉快的笑声。
“这么想见我……也罢,那就让你见一见好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瞬间抚平了众人内心的愤怒,并不是不愤怒了。
而是被更加重要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剑巫们纷纷看向神龛的位置,难道说……他要出现了吗?真的能看到他的样子了?
供奉神祗的神官和巫女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神的模样。
因为神大多散乱而百变,不会轻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瀛洲、大明都一样,至高意志都失踪多久了,也没见到圣教国的人放弃信仰,奇迹和信仰绑定,见不见面不重要。
所以默认的概念是,能见到神的样貌是极其特殊的信徒才有的殊荣。
神宫里的神也是消失了几百年时间,到了最近才出现展示出了数次神迹。
很多剑巫根本没有见过自己叩拜供奉的神祗的模样,当然会好奇,心如同猫爪挠过。
于是黄金的光芒汇聚成湍流,神龛扩大成一闪金色的门,门上有着华丽复杂的雕纹,黄金树的纹路。
然后门被推开,金色的身影踏入黄金主殿。
是皇帝,是帝王,是黄金的君主,是末代的暴君。
金色的眼眸,璀璨的金发,漆黑底色绣着金色花纹的西服。
他抬起手,轻轻推了推领结,像是一名动作轻缓自若的绅士,却有着睥睨天下的目光和气魄,目光所及之处,只留下一片战栗的沉默。
黄金的主殿里,盘旋着光影,门扉的另一端,似乎传来了交响乐团的演奏。似乎有人在华丽舞蹈,似乎有军队在检阅,似乎有古龙在咆哮。
巫女们并未感受到多少沉重的压迫感,她们是受到黄金眷顾的信仰,感受到的并不是来自黄金帝王的压力。
而是沉醉和沉浸在帝王的盛大登场里。
白维是灵魂力的大师,这里是供奉他的主殿,也是他的主场。仅仅是利用黄金神秘从过往记忆中提炼,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改写和编造出真实的虚幻场景。
于是主殿变成了黄金殿堂。
有剑巫置身于一眼看不到穹顶的舞会里,往来的贵族们翩然起舞,交响乐队奏起乐章,四周是衣冠楚楚的绅士,是样貌各异的种群,是她们一生都未曾体验过却能身临其境的盛大的交际舞会;
有剑巫来到了一片军队之前,看着军团们接受检阅的场景。而那尊贵的皇帝就坐在最高处,俯瞰着自己的军团,一望无际,铁甲百万,振臂一呼,便所向披靡,这是她们未曾见过的宏伟军团。
有剑巫望见了巨龙腾飞的场景,金色的雷霆、漆黑的天空,舞动的黄金,还有喷吐烈火的龙种,双方交错碰撞,构筑成传唱历史的史诗绘卷,那是黄金一族狩猎龙种的成年仪式。
这一幕幕光景不同人看到的都不一样,因人而异。
仅仅是一瞬间恍惚,却仿佛过去很久,直至那脚步声将她们从虚幻的光影里唤醒。
帝王走过的脚步烙印在主殿上,每一步落下都回荡起战鼓雷动的澎湃声浪,冲击着众人的心脏。令她们失神,令她们失声,令她们湿身。
再也没有哪位巫女能从忍住将视线从帝王的背影上移开,一刻也不能,一刻也不舍。
与剑巫们疯狂暴涨的信仰心和突破计量表的好感度相比,外来者们感受到的可不是和风细雨,而是能把人彻底压垮的沉重压力。
即便是身为英灵的榊原胜也在瞬间感受到了膝盖在不自觉的变的沉重。
身为瀛洲弹丸之国的内阁组员,他已经走到了位极人臣的地位,甚至想要继承幕府将军的职位。
可即便是幕府将军的职位,比起曾经掌控半个欧罗巴大陆的帝王比起来,只能算个省长。
格局差了太多倍,气势上完全没得比较。
“你想见我?”
黄金的帝王目光越过英灵,落在了呆滞僵硬的月读命的肩头上:“既见了朕,为何不跪!”
声音落下的同时,砰砰两声。
两名月读命的皇室护卫已经倒在了地上,膝盖先落地,然后以头抢地,直接双眼翻白的昏死过去。
月读命艰难的弯下腰,膝盖不自觉的下沉,黄金王权会让一切不服从者进行跪拜,越是内心震动,越是恐惧强烈,膝盖就越发沉重。
当帝王出现的那一霎,高仁亲王的脑海都是空白的,他的灵魂和意志都要在这种冲击力下短暂失去了方向。
倘若不是身为现人神承受过某些艰苦卓绝的训练,绝对不会比两个护卫好到哪里去。
“有点骨气。”帝王淡淡道:“可惜多了几分愚蠢,区区瀛洲地祗,不知天高!地厚!”
月读命的身上绽开血花,双手撑住地面,勉强保持着平板支撑的姿势没下跪。
榊原胜不能再等,只得伸出手分担压力:“请您手下留情!”
白维冷冷瞥了眼榊原胜:“英灵,可惜是个次位。”
“这里是瀛洲,您若是重伤了月读命,怕是不好交代……”榊原胜咬牙道:“将军也不可能不管。”
白维失笑:“幕府将军不会坐视不管?由你来说这话,合适吗?”
榊原胜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手臂上理的光芒迸发后坍塌。
黄金帝王往后一坐,黄金构筑王座撑起身体,王者睥睨着汗如雨下的月读命,挥手撤去重压。
白维重拾起帝王姿态,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黄金主殿随着动作而动摇:“都起来吧,朕的巫女们。”
第七百六十九章 念尔初犯,小施惩戒
一句站起来,让剑巫们如梦初醒。
殿内殿外跪着的剑巫们红着脸起身,或许是女流氓成分比较高,胆子大的剑巫也敢悄悄去看着皇帝侧脸。
剑巫们年纪都不太大,一辈子没离开过瀛洲。对于欧罗巴的了解有限,说是没见过市面的村姑也不至于;
但也谈不上是见识广阔的一类。
具有皇帝气质的神祗登场便直接击碎了她们对于神祗的固有认知。因为实在是太帅太美型太有气质了。
或许是黄金神秘带来的颜值和魅力加成,神秘对于普通人有着致命吸引力。
白维仅仅只是坐着都能感受到信仰值和忠诚心在以极快的速度往上暴涨。
跟以前黑色蔷薇如出一辙。
以前不懂如何经历组织,保证忠诚心,女仆和灰猫同时给出了建议,要求白维每周至少露面一次,而且要随机抽查一位女巫的工作进度,给予适当奖励,在组织里加点贡献度才能兑换的特殊奖品,譬如陛下的手工蛋糕;陛下的心理辅导;陛下的肩颈按摩;陛下的独享油画什么的……
白维觉得这不靠谱,但它的效果远比想象的更好,这种没什么实际作用只能用以精神满足和炫耀的奖励选项每个月都是次次清空。
时间久了,他自然也被迫习惯了。除了归结为黄金神秘加持下的自己实在帅的惊天地泣鬼神之外找不到更合适的解释。
剑巫们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白维寻思这怎么跟包青天开堂似的……下面两个站着的是原告被告吗?
内心吐槽并不妨碍表情的严肃。
拾起帝王姿态的白维不怒自威。
榊原胜扶起了浑身瘫软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月读命,果断告辞:“我们这就离开。”
白维握着拳头撑着侧脸,姿势慵懒,语气冷冽:“朕何时说,你们可以走了?”
榊原胜脚步一僵:“阁下想如何?”
白维不急不缓道:“把事情说明白,免得后续还有麻烦,这件事我不想遇到第二次了。”
榊原胜哭笑不得,这是想跟我们讲道理?之前哪有半点讲道理的态度?
“我可以不计较他的冒犯,可以不计较他的鼠目寸光。毕竟对这种弹丸之地养出来的地祗,他们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牢笼,也是可怜虫。”
帝王黄金色的眼瞳凝视着英灵,一言一句都彰显着傲慢,可不令人感到厌烦。
反而觉得他就应该如此,皇帝哪有谦虚的?更遑论这是稀世的暴君。
“我不会杀他,刚刚仅仅是小施惩戒罢了……朕也不愿让朕的巫女们难堪。”
“这极东岛国几乎没什么我需要的,资源贫瘠,神秘逸散,几乎毫无价值。”
“我停留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我承诺过要让女巫们不受红月诅咒之祸。”
“朕可以原谅他的不知者无罪。但唯独很难原谅他打朕的巫女的主意。”
“人若是贪婪作祟,总要付出一些代价,不是吗?”
明明是疑问句,却不容置喙。
榊原胜艰难的问:“您想要什么?”
帝王淡淡道:“你不需要付出什么,我说过不会杀他,只不过……”
他抬起手一招,一张诏告飞来,落入白维的手心,上面的字迹被金色晕染灼烧成漆黑。
他只有三秒停顿,却让众人觉得仿佛经过了半个小时那么漫长。
“橿原神宫,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月读命的一股寒意从心底渗出,心惊肉跳的恐慌感随着黄金帝王起身而迎来顶点。
黄金瞳点亮,炙热燃烧。
霎时间,神宫主殿之外,立起一尊百米多高的黄金虚影。
剑巫们抬起头看去,虚幻的黄金巨人站在神宫顶上,巍峨的俯瞰着大地,仿佛要将半个江户一览无遗。
这样巨大的动静根本遮掩不住!
无数上班族瞪大眼睛,贴着窗户看向黄金巨人,警视厅的电话已经拨打占线。
而幕府内部群臣更是经历了一场风暴过境式的慌乱。
远在村落里的小黄金树被激活了,位于灵界海洋的根须深入其中,抽取大量以太供应。
虽然小黄金树并非母树,但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它成为最好的中继点,承载着来自于灵界海洋的潮汐。
它正在欢呼雀跃。
百米多高的黄金虚影几乎擎天立地,他的右手沉入黄金色的以太海洋,从中抓出液态的以太,握持着流动着,塑造形体,凝固成型,化作一把黄金色的投掷长枪。
巨人面朝某个方向,举起右臂,这是黄金一族用来狩猎古龙的投枪绝杀。
“放!”
帝王低沉一语,长枪脱手,黄金长矛飞过云层,将云层切割开。
就像是剪刀裁减布匹,整个云层被硬生生的撕裂割开成两截。
恐怖的力量并未对神宫造成任何影响。但是这个黄金长矛投射出去的瞬间,整个天空大地都震颤着。倘若将其比作湖面,那么此时此刻就是硬生生的朝着湖面里砸进来一座003航母!
金色的闪光呼啸而过,煌煌飞过山川、大地、湖泊,在天空上奔流,切开云层,斩裂罡风,粉碎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以沛然而莫之能御之势飞向它的目标点。
小半个瀛洲都在瞻仰它的恢弘和一去不还。
半个江户城都听到了它切割天空发出的声音,那是比飞机引擎的呼啸声更加刺耳的轰鸣。
不知多少玻璃裂开,多少瓷砖颤抖,多少广告牌被倒卷着飞上天。
即便是正在院子里和柳生霜月过招的北辰归蝶都察觉到了动静而歪过头。
她张大嘴巴,发出难以置信的低呼声:“纳尼阿嘞?!”
柳生霜月歪了歪脑袋,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家兄长。
但她并未深究,而是立刻丢下木刀去扑救被飓风吹的七零八落的换洗衣物还有被吹跑的被褥。
……
橿原神宫内正在开着一个小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