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她低沉一喝。
巨剑沉下,斩向论道台。
这幕光景何等惊骇,佛门、道宗都看呆了表情,蜀山派的剑侠们更是一副被牛了的震惊脸。
陈牧低呼道:“这不可能!这分明是剑仙手段,她怎么可能会!她明明是炼气士,哪来的剑道真意!”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事实上,云出岫这一招百剑合一的的确确是剑仙手段。
巨剑撞向论道台上的武圣。
剑仙、武圣同为攻伐之极,防不得,只能硬拼。
白维黑衣猎猎,他沉吟一弹指,直接将卧虎刀抛开不用,收拢五指,真气凝聚,武意化形。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墨色人影站起,好似一副擎天立地的巨人相,戴天履地的睥睨者只一瞬浮现。
恐怖的压力几乎让在场所有观众都下意识的肩膀一沉,矮了一截。
“这两人打架为什么老是误伤观众……”有个和尚埋怨道。
“小辈不讲武德。”一旁的长老因为突如其来的压力,正在用鼻子喝水。
武圣撞向巨剑,五指握住了巨剑中的第一把兵器,武意构筑的虚幻手掌也握住了巨剑。
他扭动手腕,墨色手掌也扭动手腕,整个剑阵里的上百把宝剑都被扭曲,在原地飞旋。
质量好的飞剑从巨剑阵中弹飞出去,插入地面,质量不好的当场扭成了麻花,掉落在地。
漫天掉落的宝剑叮叮当当,落地的声音便是多少的心碎破产声。
白维扭断巨剑前半截,当它只剩下剑柄的最后几十把,猛地挥拳猛砸,将其砸烂。
云出岫见到这一招无效,果断放弃御剑念头,凝聚灵力对前方推出一掌,手掌玄冰。
白维徒手一招,卧虎刀回到手里,抖动手腕,三秒内数十次斩击透过玄冰掌印,如同切豆腐般将其切碎。
云出岫再度变招,然后中止动作,被迫规避数十刀芒。但总有闪躲不及,连读吃了数刀,被防御阵法挡住。
她不是炼体的武者,如果本体吃了一招可能就会落败,为了提高胜算,她没在防御上少花心思。在一击必杀的情况下,护盾才是容错率。
她从半空被白维一路压回到了论道台上,被迫双脚踩踏地面。
好不容易得了一瞬间喘息,却见到白维抬起手,发如炮制的摄取了地上掉落的宝剑。
来而不往非礼也。
上百把兵器悬停半空,然后随着他掌心下压,往下砸落,如暴雨倾盆,雨打芭蕉叶。
论道台勉强支撑着完好无损,千年金刚岩浮现出少许坑坑洼洼,兵器散落一地坑坑洼洼。
云出岫又一次支撑住了这一招,她一挥衣袖,震退兵器,冰霜般的纹路凝聚在月心剑上。
下一刻,武圣从天而降,挥刀一斩,沉重的力量仿佛陨星落地。
云出岫举剑还击,但支撑不住三次,她近战能力远远不够,便是意识的到,速度体魄力量都全面落后。
——得拉开距离!
她这么思索着,下一刻,就见到了一只手掌以慢打快的越过她的防线平推而来。
糟了!
念头浮现瞬间,这只手已经拍在了她的额头中央,看似轻柔不着力,实则力透骨骼痛贯天灵。
云出岫如同断线风筝砸向白玉京山门,一退千米远,论道台上留下一抹嫣红,赤的刺眼。
第六百九十章 半粒金丹
云出岫被一招击退。
她去而复返,来的速度比退的速度更快,化作一道剑光,月心剑刺向白维咽喉。
卧虎刀飞身护主,白维指尖夹住月心剑,双脚贴着地面,鞋底摩擦摩擦,退到论道台接近边缘方才停下。
拇指食指夹着兵器,看似写意的灵犀一指,白维却并不轻松,寒气在侵蚀他的手指。
于是他用中指敲打兵器,每一次叩击剑身都会震下一层冰霜冰雾,传达的震动力迫使云出岫松开手。
连续敲打月心剑十八次,她的虎口见了红色却根本松手。反而白维的两根手指快要彻底冻僵。
松开指尖,互换一刀一剑,兵器碰撞,技巧对蛮力,充盈的气浪掀起。
双方不过退后两步,而观战席上的桌椅超过九成都被掀翻了,只剩下少许宗师大佬还能坐得稳。
洪天定评价道:“这后生,打的够劲。”
乌灵枝沉声道:“看了这一战,方才知晓……我无愧于是井底之蛙。”
两武圣已经自愧不如了,论气机长度,搏杀技巧,或者实力底蕴,境界高低,亦或者武意强度,皆不如。
洪天定靠着椅背说:“可以退休了。”
乌灵枝摇头说:“这小子未必乐意接班,不过这些事往后再说不迟……且看这一战结果,交手超过五十个回合,可算是有人流了第一滴血。”
擂台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在云出岫的脚下。
她紧闭唇齿,但鲜血还是从鼻子里溢了出来,真气内震引起的伤势,直接穿过了灵力,伤害到了她相当脆弱的丹田气海。
虽说仙家无所谓气海,但她还是意识到自己托大了,和一名武圣拼刀。哪怕对方不用砍到人,也有三种办法能将自己置于死地。
很强,已和当年完全不同了。
云出岫内心少许感叹,她修行不是为了搏杀,力量是修行的附属品,绝非全部,她虽然很能打,但与真正的剑侠比起,仍旧是存在不如,为了弥补缺陷只能不断的针对性补强实力。
两天之内临阵磨枪,掌握的终究不多。
靠着忆梦宝珠,她从剑仙境界中一共指摘出了三剑,凝练为神通术法,尽量保存了大约七成威能。
刚刚用了第一剑,接下来是第二剑。
凝云气为剑,聚土石为剑。
一上一下,天上地下。
汇聚而成的剑气,一虚一实,云气之剑没有形体,飘渺蕴神;
土石之剑坚不可摧,锐不可当。
白维看着这一新招,拍了拍肩膀的寒气,搓了搓手指上的冰霜,然后陡然往前一步。
云出岫松开兵刃,双手一合,云气之剑悬浮在上空,土石之剑环绕在四周,仿佛盘旋的护身剑气,又像是一条游动的石河,河流里的每一块石头都蕴藏着锋锐的剑气和灵力。
白维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
云出岫不敢大意,左右寻觅不到,果断看向上空,天地双剑核心点在于离手的月心剑,被她藏在了背后位置,她断定对方会出现在侧后方,回头位置。果然见到贴地五厘米疾驰后悬停站定的白维,他右手拍打地面,猛地跃起,右手再度抓向月心剑。
这已经是第二次试图抢夺云出岫的仙剑。
云出岫预料分毫不差,但冰冷眼瞳瞬间愤怒流火。
姐妹双方的佩剑曾经有过一次交换,她们的佩剑里各有对方名字中的一个字。
月心,月无心。
那是我的剑,不准你碰它!
云气之剑刺向白维所在位置,被罡气击碎散去。但迅速再度聚合成型,如同锁链般缠绕在他的手臂脚踝,他想要夺剑反而将自己送到了剑阵中央的杀招所在。
一时间云雾环绕,根本找不到位置,白维抓了个空。
云出岫侧身,并拢手指,剑指往前一送,手指刺向白维胸骨中央,要截断他的真气运行。
这里也是灵脉骨的位置。
五年前,她的一剑指破开白维防御,击碎了他的灵脉骨,那是他的天赋来源,是全身上下最硬的一块骨头,亦是最大的弱点所在。哪怕是如今断骨重生,也仍然是弱点!
剑指点落。
她灌入十二分力量,白维身躯一路猛推,砸在了石剑环绕的圈子里,一时间破碎声不绝于耳,土石利剑和护身罡气互相损耗,似裂帛之音,又似地动山摇。
武圣捂着膝盖起身,拍了拍胸膛位置,一道伤口非常显眼,他也流血了,但流的不多,只是一道创口。
云出岫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在发呆,她看着指尖的一抹红,葱白玉指上的红色就像是翡翠上的一点赤。
眼神复杂,难以言明。
她打破沉默,说了第一句话,这一战到现在,双方才有了第一句交流。
“你的灵脉骨没长回来……”
没有灵脉骨,没有命中的手感,这一招虽然破开罡气伤到了皮肉,却仅此而已,她触碰到的位置是空的。
当年留下的伤势还在,就像是亲手摸到了自己留下的伤疤一样,复杂的心情一时间占据内心。
云出岫再度正视白维,没有灵脉骨就意味着失去天赋……他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才走到了这一步?
二十多岁的武圣,荣辱不惊,收发由心,搏杀经验如此丰富,必然经历无数暴戾血腥的洗礼。
是我把他推到这一步的吗?
是我把他推到这一步的。
那他自然是该恨我的,每一次生死历练中的险死还生后,都该在内心加倍的灌以恶意恨意,如此才能得以畅快,方能自我宽慰,仇恨也是力量的来源。
她觉得便是被憎恨也无所谓,她会全部承受,因果循环,是她该受着的报应,全部接下便是。
奈何,她现在连仇恨都感受不到,不禁有些茫然。
交手的过程中只有纯粹的沉静和冷漠,却没有暴戾和憎恨。
“为什么?”云出岫低声提问:“为什么不展示出你的仇恨和愤怒?是这里的舞台不合适吗?”
白维扭转手腕,给予一句回答:“你不配。”
想成为我仇恨的对象,你还不配,也不够资格。
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云出岫精致的五官的情绪波动又一次被抹平了,一次呼吸内,内心的复杂心绪再度冰封,太上忘情,无尘心境,封住多余的情绪,要感伤随时都可以,唯独不能是现在。
“也好……”她说:“既然如此,都不必留手了。”
她闭上眼睛,不单单只是闭上眼睛,而是封闭窍穴。
一缕金色的气息从丹田,从紫府中溢出,金色的气流汇聚成型,在她的眉心正前方凝聚成一枚小小的,半个指甲大小的金色灵丹,她的气息前所未有的强盛和虚弱。
云重楼霍然起身:“这……她是正要拼命吗!”
鱼晚唐拉住丈夫的手:“你不能上去!”
云重楼咬牙切齿:“胡闹,那是雏金丹啊!仙人可期!在这里毁掉,可就全完了……”
鱼晚唐仍旧不松手:“如果过不了这一关,出岫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进一步,有没有这雏金丹,又如何?”
观众席上。
薛寒泪微微色变:“你姐姐是何时凝成的金丹?”
云无心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或许是最近半年的事,亦或者是昨天前天……这也不是真正的金丹。”
“徒有其表?”
“并非如此,雏金丹亦有部分仙人境界造化。但这一阶段只适合孕养在体内。如果擅自动用,必然会损耗金丹元气,想要修补极其困难,它就是修为根基和元神本身,比龙族龙珠更加重要。”
云无心轻声道:“一旦雏金丹毁掉或者耗尽力量,一生修为便荡然无存。”
龙女喃喃道:“她真的能舍得?”
“她认为自己不会输,无非只是付出更多代价,跨过这一道门槛,便能直登仙道。”云无心说。
“可她不会赢的。”薛寒泪没了讽刺和嘲笑的心情:“只会丢了一生修为,自作自受。”
云无心低垂螓首,一言不发,她仍在等,等注定会到来的结果。
五年前她坐在观众席上,坐立不安的看完了那一战。
五年后她仍然坐在这里,心情却不复当年那般,反而少了焦躁,多了期许,多了……愉快。
一粒金丹映入眉心,云出岫多了几分空灵飘绕的仙气,眉心多了一枚绽放的莲花,一共三瓣。
【综合等级59→70】
白维微微惊叹这仙人手段真是牛逼,直接从天人一步跨到仙人境,相当于圣域跳过传奇直接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