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她的声音很坚定,却到了句尾变成了颤音。
“可是……我现在有些害怕了。”
“我开始后悔了。”
她抓着白维的手。
“我害怕你真的会死在洪泽。”
“我后悔将你卷进来,如果我们一开始没有相遇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糟糕的结果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公平的交换了。”
“我早该一开始就阻止你的。但我还是输给了自己的惰性,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依靠你……
明明知道这样也会将你拖下深渊,我就像是那个溺水者,抓着你一同坠入冰冷的水里,不敢松手,不愿松手。”
“这样的结果,都是我造成的,是我的错。”
她有些喝醉了,情绪在失控,发泄般的涌出来,瞬间淹没了理性,感性的脆弱和不可控完全暴露,展现出伤痕累累遍体鳞伤的真心。
白维看着胡说乱话的薛寒泪,每一个字每句话都是醉话都是没有包装的真心话,她不想让其他人卷进来,囿于自我的无能为力,只能单方面的自我牺牲。
“停下。”白维拉住她的手腕。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薛寒泪还在失控。
“我说,别哭了!”白维捧着她的脸,用低沉的声音说,表情也重拾起强硬的威严。
薛寒泪稍稍呆了呆,轻轻低下头,委屈的说:“你又凶我……”
白维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在上辈子,战争中精神崩溃者大有人在,残酷的死亡现场能撕裂任何人的理性,将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安抚她,他需要做的其实只有简单的一件事。
他抱住薛寒泪,承着她的体重,通过灵魂力量进行干涉与劝导:“睡一觉吧,闭上眼,好好休息……”
她的神色有些迷蒙,但还是倔强着不肯闭上眼睛:“我还不能睡。”
“为什么不能睡?”白维说:“梦里会有好事,这会是一场好梦。”
“现在已经是一场美梦了。”薛寒泪呓语着:“好似有这样的一晚上,我嫁给了一个很好的夫君,会是一个好的妻子,有一个幸福的家庭,父亲母亲安在……”
“你想要的就这么简单吗?”白维稍稍松开手。
“简单吗?”她视线仍然迷离,越发清醒,不知是醉是醒,她伸出双手,绕过白维的脖子和肩膀,轻声呢喃:“那就请你,许我一夜美梦吧……”
她闭上眼睛,踮起脚尖,就当做是一夜美梦的良辰美景,纵情尽情索求无度,她不敢盼望好梦成真。
她还是醉了,睡了过去,伏案而眠。
白维掩着嘴唇,一晚上被袭击了三次,弄的他也不禁醉意飘绕。
他握拳托着下巴,看向薛寒泪,望着起淡淡色泽轻轻开合呼吸的嘴唇,有种奇妙的欲望正在滋生。
“险些就没控制住,自制力是越来越差了。”
“还是留到下一次吧,等你好梦成真后,我会要些报酬回来。”
克制住某种冲动,青年呵出酒气:“我也是快醉了……人妻是真的会触发罪恶快感啊,真教人顶不住。”
第六百三十九章 单刀赴会
一日后的洪泽湖,或许这是有史以来,这座湖最为热闹的时候。
来自于洪泽湖的请柬发出去了许多,五湖四海的龙族都聚集在这里,原本不过几条北海黑龙的洪泽湖里,在短短一天之内容纳了二十以上的龙族,龙王更是多达八位!
洞庭君、钱塘君、太湖君、巢湖君……许多都是掌控一地水系的龙王,加上带来的嫡系,也有一些闻风而来的龙族,数量大量增长。
南海龙族在这件事上事不关己完全是吃瓜党。
但对东海和北海龙族来说,有些较劲的意味。
“堂堂龙王,为了报仇不惜用这种下作手段,教人不齿。”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事太正常了,习惯就好。”
“习惯的来吗?几百年修为活到狗身上上去了?欺负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元涌该杀,他死了是活该,迁怒在普通人身上,怎么都说不过去,北海睚眦必报,但气度太差!有胆量为什么不去找巢湖君和东海的麻烦?”
龙族们之间的交谈非常刺耳,对洪泽一系来说是这样的,谁都清楚对错,狡辩也毫无意义。
从选择报复的时候开始,立足地就已经不存在了,完全是一意孤行的丢人行为。
然而,龙王们也仅仅是嘴上冷嘲热讽,谴责,狠狠的谴责,但仅此而已。
饶是如此,弥漫在场地内外的矛盾感更是一刻都没跌落下去,反而越涨越高。
这种冲突矛盾感,在英灵入场之后更是走到了巅峰。
作为生死状的见证者,陆云川和夏龙雀也来到了现场,同时跟随而来的还有足足七位使徒。
英灵之理可以批量生产使徒。但数量存在限制,也不是任何英灵都乐意生产使徒的,这意味着分享神秘。
夏龙雀从未有过使徒,这些使徒都是来自燕京,属于英灵的保镖。毕竟英灵是战略级的威慑力,损失在任何地方都太可惜,而使徒死亡对英灵没有损失,只是培育起来花费时间较长。
陆云川是个交际达人,不少龙族都和他有交情,走上去,他的右手就和肥皂似的,从一个人手里传到另一个人手里,就没回来过。
倒是夏龙雀周边比较冷清,打量着四周的龙族,没人搭话,也懒得跟人搭话,自顾自的走到一旁。
龙君们都有些不习惯夏龙雀看谁都跟看肉质分布图似的眼神,能避开就避开。
屠龙者在这里的威慑力太强了。就像是监考老师站在考生后面一样。哪怕什么都不做,威慑感都拉满,会让学生不由自主的产生「站我后面干嘛,我没睡觉,我没作弊,难道有误会?还是说我哪一题错了?赶紧检查一遍」之类的胡思乱想。
她这边刚刚坐下,随后瞥见了另一侧的两位龙女,应沐和敖寒璃。
“你买了?”
“买了,全压他赢。”
“你不怕庄家跑路?”
“开盘的就是四海集团,这笔钱不赚白不赚。”
“你没考虑过他输了的情况吗?”
“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就凭元乘?它拿什么赢?拿它儿子的头盖骨出来说个「我儿子裂开了」的地狱笑话,把我们笑死在湖面上吗?”
应沐显得自信心十足,嘲讽度也是拉满,只要白维不再附近,她就是个垃圾话大王,随时随地乌蝇哥和暗裔剑魔附体。
敖寒璃的视线随意扫量着周边的水族:“洪泽湖倒是戒备森严。”
“有什么用,一戳就破。”应沐不以为意:“你在找什么?”
“姐姐。”
“薛寒泪还没到吧。”应沐明知故问:“还是说,你找的姐姐不是眼前的姐姐,而是看不到的姐姐?”
“洪泽藏的很深,你是想帮忙?还是想帮倒忙?”
“果然你不是来看热闹的。”应沐挑眉,露齿一笑:“正巧,我也是……维离开巢湖前,给我留下了几句话,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合作,总归没有坏处。”
夏龙雀微微挑眉,她听得清楚,这两位龙女似乎在暗中筹谋着什么。
这时,一阵嘈杂之音传来,夏龙雀的注意力被分散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分散。
“看来是人要到了……”
声音传开,旋即众多龙族破开流水,洪泽湖上,龙吟阵阵。
此次决死之争,洪泽湖周围能清空的都清空了,能封锁的也都封锁了,不会让平民走进来。一旦有某个人出现在这里,定然就是白维无误。
它们在看,在搜寻,在等待。
此次观战者明面上不多,但暗中绝对不少,水下的水族,还有山林之间的军方人士,布置的仪器甚至可以将信号直接传到燕京,直接观战的总人数绝对超过千人以上。
一片静谧,唯有江湖流动,林间不见鸟飞,树里不闻虫鸣,在群龙的威严之下,这片洪泽湖显得静默无声。
等待着,安静着,然后时间如流水。
在太阳光芒渐渐化作火烧云,余晖一点点燃烧云彩之时。
在夕阳之下,一轮大日正在西落,西落的太阳两侧是高低不平的山与丘,淮河在大地上奔流不息。
淮水幽幽流淌,倒映着黄昏时分的鲜红日光,整条河流,如同流淌着鲜血。
满江红。
来自江水上的一缕白色,让分外安宁的气氛发生少许变化,各位等待着的龙君、英灵、使徒均不约而同的看向同一个方向。
淮水之上,一叶扁舟在前,顺水而下,流入洪泽。
踩踏在一叶扁舟上,一袭白衣从江水里洗出,从不起眼的一粒白色,渐渐轮廓清晰,由远及近,像是一缕云烟凝聚成了实体,挺拔而单薄,气质出尘,保留了剑客刀客应有的锋锐,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尊贵和超然。
应沐凝视着从黄昏满江红里走出的翩然白衣,下意识抓住自己的衣领,咬住嘴唇……
好棒,完美命中她的好球区,过去就该让他这样打扮,她既高兴又有些哀怨,为什么这样的特意打扮是从淮水来的。
敖寒璃眼神仍然淡然,也多了少许赞许之色,看上去也没了什么变化,只是站在近距离的应沐听到了她呼吸里的紊乱。
可见她对来者的气质样貌大改也深感惊讶。
夏龙雀就更是直接了,托着腮帮,笑意莞尔,她对使徒吩咐道:“记得录像备份好,把好看的片段改成照片集送到我的办公室里。”
白维换上了不常穿着的白衣,或许是为了和黑龙形成对比才特意选了一袭白色的衣服。
平日里看缪雪儿、阿莲娜、朱蒂干架的时候都要穿战衣,这种仪式感也值得讲究,穿着西服打架很有西装暴徒的帅气。
但这里是大明,他也特意选了一袭白色剑袍,干练而飘逸,特意拉开了半截衣袖扣子方便抽刀拔剑,头发不够长没办法束起,只得随意梳洗一下,他总算是把自己拾掇的像回事了,可以直接放入游戏过场动画里。
气质卓然,一反常态,在外形上,他就已经赢了黑龙太多了。
这种惊讶并未持续太久,至少还不足以令龙王感到震惊,诸位龙君沉默的理由是
——白维来了,只有他一人来了。
淮水龙君没有到,唯有白维乘着一叶扁舟,轻盈如羽,顺流而下。
他只身赴宴,单刀赴会。
青年微微仰起下巴,不见他有什么动静,足下的小舟已经自动悬停在了湖水上,洪泽湖是流动的湖,而且起伏不定,小舟悬停在水上,周围十米范围的流水都如同镜面般彻底凝滞不再流动。
视线扫过诸多观众,对龙君英灵眼神里看不出半点尊重和凝重。反而就像是打量着一群会行走的立牌似的,嘴角微微扬起,透着些许玩味。
他开口,声音回荡在湖面上,震起涟漪无数。
“排面啊!”
“有这么多人看着你死,想来你这辈子也已经了无遗憾。”
剑乃君子,谦和内敛;
刀乃凶器,锋芒毕露。
白维踩着一叶扁舟,如万千刀剑臣服于手,凝视苍穹之上。
“滚下来!”
黑龙撕裂空间,一刹那砸落,踩塌洪湖水,波澜跌宕,惊涛起伏。
龙吟咆吼,黑云压城城欲摧。
白衣猎猎,落日黄昏满江红。
此战,生死各安天命。
第六百四十章 白师傅使点劲儿啊
“武圣战龙王。”陆云川沉声道:“近百年都不曾有见过了。”
“何止百年,上一次还要算到三百年前,但也只是切磋。”巢湖君瞥了眼钱塘君。
钱塘君摸着胡须:“三百年前,那武圣也是臻入化境的高手,寻求更进一步的突破,找上了我,我脾气火爆,随他打了一场。
但后来也算是点到即止,我损了他一只手,也被他留下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算是平手。
也是乘兴而来,乘兴而归,谈不上什么仇怨,他离世的时候,我也前去吊唁了,只道是今生打的最痛快的一场。”
洞庭君淡淡道:“你们是切磋,谈不上生死相搏,但今日,能活着离开的只有一位……元乘几百年近千年修为,龙王境界在你我之中也属于顶尖一类。”
“上一次杀龙王,还是魏征斩龙王吧。但那可不是武圣,而是借用了圣人之力,梦中借刀斩元神。”巢湖君摇头感慨:“此战越想越觉得艰难万分。”
钱塘君摸着手臂的伤疤:“若是我等联手保他一命?”
“以这小子的高傲,怕是不会答应……”洞庭君记着白维方才的眼神,道:“我等受邀而来就是他的意思,若是怕死,不会有这番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