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拉预言家 第455章

“我想也是，他不像是会日理万机的家伙。”

艾因多雷注视着黑鸦的红眸，污浊之火开始燃烧。

“克罗，为他引路。”

说完，那火焰将鸦羽焚烧代价，而那挤满巷子顶端房檐的黑鸦也四散而去。

留下了一脸苦闷的克罗。

“真是个苦差事。”

这位影魔挠了挠头，最终也是叹了口气。

464.感觉上当了（二合一章节）

“欢迎光临，老伙计。”

“不要说的好像我和你很熟一样。”

原本，艾因多雷还想着自己内心在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会有所动摇，可见他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当初那个一脸平静将他打败的卡兹戴尔，仿佛像是别人，可艾因多雷很清楚，这个男人的本性如此。

“的确，我们也就见过，三次？”

“你夺走我的国家一次，我复仇归来一次，而你战败那一次，是最后一次。”

“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啊，你不会好那口吧？”

特列斯一副嫌弃的表情，而艾因多雷却是忍不住想要揍他。

“别瞪我别瞪我，开个小玩笑嘛，怎么一直在卡西米尔不想和我见见面，今天怎么想着要来了？”

“只是好奇自己看到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你和以前相比，落魄了太多，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艾因多雷打量着特列斯这空荡荡的房间，甚至连张床都没有，一旁像是塑像一样的大鳄鱼作为躯壳停留在了那里，而作为中之人的特列斯，此刻则是坐在一张折叠凳上，穿着拖鞋和短裤，完全没有曾经萨卡兹魔王的雄风。

“得了吧，你和我半斤八两，坐呗。”

特列斯丢了个折叠凳给艾因多雷，后者看一眼手里这简陋的玩意，要是放在以前他可是直接捏碎，可现在，他的脾气倒也平静了不少。

或者说，憎恶和厌烦远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强烈，这个男人杀掉了他诸多子嗣，杀掉了他忠诚的骑士十二人，毁灭了他的军队，夺走了他的国家，可看着这幅穿着脸颊衣裳，翘着二郎腿摇晃着那人字拖的特列斯，他竟然只觉得有些荒唐。

他设想过无数次和这个男人再度的会面，却没有想过和宿敌的再会，竟然是这样荒唐的状态。

“吃面吗？”

特列斯拿起那些廉价包装的方便面，朝着艾因多雷递过来了一个瓷碗。

后者看了看，也是没有拒绝的接了过来，他来此的目的，算是别有用意，就顺着这家伙的意思走吧。

“嘶溜......”

特列斯一边吸面，一边观察着这个老对头的状态，他出乎意料的平静，也没有在乎自己给他吃这种廉价面食，虽说想要出口挖苦那么一两句，但是看着家伙老实巴交的样子，特列斯却又有些不忍心，要说以前，他还是个村长的时候，听说过不少次暮日之国的龙神黑夜，传闻他治国有方，甚至提拔有能的平民，也不歧视其他种族和地域的人，慷慨的将他们纳入自己的国中。

说实话，当时，特列斯觉得这人今后一定大有作为，要是可以，他说不定还打算全村过去投奔一下，给对方出出主意，当个谋士什么的，可一切的转变是在他的第一个儿子成年之后了，那时候他已经是一城之主，面对袭来的移动天灾，贝希摩斯，倾尽全力将其干掉之后，他也出名了，麻烦接踵而至，可最让他糟心的事情，就是那一天，自己的儿子和过来和自己这个位于暮日之国边境的小城主接触的骑士发生了冲突，那是暮日之国第一的骑士。

也许是听闻他的武勇，想要拉拢自己这个小城主吧，可也许是他的太宠溺自己儿子的缘故，让他有些骄傲了一些，总之，特列斯不想去回忆那时候的状况了，回过神来，怒发冲冠，给予了那个骑士必死还难受的折磨，让他的灵魂永世活在自己的体内经受苦难。

路断了，而他也疯了一段时间，自己的伙伴，部下们，也陪着他疯了那么一段时间，报复，鏖战，一次又一次击败来自暮日之国的骑士团，他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响亮，最终在大骑士被他全部干掉，只剩下了黑夜一个孤家寡人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他在一步步的走向和他预期不同的道路，可那也是无可奈何。

“嘶溜....”

吸面的声音在有些空荡荡的房间回想，特列斯吐了口气，一口喝干了汤之后，看着眼前的艾因多雷。

“黑夜，我问你个事儿。”

“什么？”

“你当初派你手下最厉害的那个骑士造访我，是想干什么？”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意义？”

艾因多雷看着他那好奇的目光，不由得觉得荒唐，那是一切的开端，那是他步入覆灭的开始，可却也是他觉得自己依旧没有错误的选择，只是命运的愚弄，让他得到的结果，和预期不符。

“就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知道，我没什么野心，领地也是交给手下管，不歧视，不苛政，我要求就这两个，我对国家本身没太大兴趣，就算选择的萨卡兹人吹嘘我的过往，我也不过是个赶鸭子上架的君王，一个一路被人推着走的家伙。”

“我想见见你，见见那个将大多数人都会避之不及的天灾贝希摩斯毁灭的，是个怎么样的人物，后来我也见识到了，卡兹戴尔，有些人生而为王，你也亦然，你也许觉得自己无法肩负重担，可有时候，你总会发现，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是么，其实我以前想过，给你当手下，惊不惊喜？”

“....................”

这句话让艾因多雷愣了愣，随即，这个原本不打算在特列斯的眼前露出什么好态度的家伙，却哑然失笑。

“是么...我倒不认为，我值得你投奔，你远比我厉害许多，卡兹戴尔。”

“我喜欢过懒一点的生活，老伙计，人还是简单一点的好，比起波澜万丈，还是抱着心爱的女人，守着自己那个家一辈子，才是最舒服的事情，不过现在嘛，想法倒是有了变化就是了。”

“我们依旧是在对立，卡兹戴尔。”

一口喝干了那算不上爽口和值得一提的汤，艾因多雷将瓷碗放在了那小桌子上，穿着军服的他，和一副不怎么体面打扮的特列斯，就这样沉默着对峙。

“是啊，不死不休，其实也不算，了解都了解了，我输了，也死过了，你输了，也复仇了，而且听说你还被背刺了？”

“哼，是皮加索斯那家伙。”

“哦哟，这你不把他揍一顿？”

“有何意义？”

艾因多雷的回答让特列斯挑了挑眉，这个男人比起以前，收敛了自己的锋芒，柔和了太多，也许他自己没有觉得，可特列斯却觉得，比起以前那个怒火冲天的黑色家伙，眼下的这个黑龙反而有些可爱了许多。

当然，他不是好那口的人......就是打个比方。

“也是，我和他比，还是我仇更大一些，和你打仗我死了不少人，有些人还是从最开始就跟着我的，哦对，你家里也死了不少，也算扯平了吧，细说起来大家也都不会愉快什么。”

特列斯一副气力用劲，仰望着天花板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卡兹戴尔。”

“问吧问吧，反正能和认识的老熟人聊聊天也不错，至少没以前那样剑拔弩张，还挺开心的。”

“开心么....”

艾因多雷有些恍然，他刚刚也的确是笑了，不得不去考量，这个男人还真是不可思议，若是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来投奔自己，而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许一切都会不太一样？

只可惜，那不过是奢望，现实和这个时代告诉了他们，古老的存在已然落伍了。

“这个新时代，你一路施为，渴求的还是和往昔一样的事物吗？”

“不然呢？人活着总有点盼头，就像你，依旧想要恢复德拉克的统治，就是自己不想坐那个位置了。”

“不是不想，而是‘我们’已经不合适了。”

“也对，咱们不合适，坐上去恐怕别人坐不安稳，枪打出头鸟，就向我以前那样，大家都会过来搞那个再次坐上去的人。”

神明的时代已然度过，再度拥有国度和人望，也不过是成为众矢之的。

“你后悔吗？”

“后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巴不得现在冲进海里搞那个破触手搞个人仰马翻，可我又下不去，只能老老实实经营陆地的场子，艾因多雷，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你问，我答。”

“真爽快啊，果然你和我想的一样是个值得结交的家伙。”

特列斯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说艾因多雷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阻止，他的确感觉到了，这个男人和他有一些共同的部分。

可惜的是，他们依旧是对立的。

“我想想啊...你去过外侧吗？”

“你是指泰拉的外侧？”

“其他大陆板块，你总归不会没想过吧？”

“我对扩张没太大兴趣，不过去倒是去过。”

“怎么样？有什么搞头么？”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搞头是什么意思，可那的确是经历过毁灭的土地，若是度过了数千年，现如今多半也拥有了值得开拓的价值，只是需要跨越，那些古老纷争的残骸。”

“啧，你说起这个我就烦。”

特列斯想起来了那无尽的黄沙，以及那一望无际的极地，这些都是树立在泰拉大陆探索眼前的困难，还有海里的那些海嗣，泰拉被封闭了，因为在神明尚未完全脱离古老和蛮荒以及原始的时刻，在他们被人类造出来，回归大地的那段时间，他们开始了漫长的斗争，大地荒芜、毁灭，那战斗留下的残骸依旧为大地带来苦痛，直至今日，那些古老的残骸还是为大地带来了阻碍。

“那是远比你我要强大的古神，他们的毁灭代表着今后时代的开启，而我们的退场，也代表着时代在继续前进，你又如何？卡兹戴尔，你曾经是时代的魁首，现在又想在这个时代掀起波澜吗？”

“是啊，想要推一推，以前是我被人推着走，现在我想推着别人走一走啦，你也知道的，只是困在这里的话，没有任何未来可言，只有走出泰拉这片舒适区，所有的子民才会有值得远视的未来。”

“依靠那些人类的遗产？”

艾因多雷不由得想到了能够推进时代的产物，虽说他从未正眼瞧过那些曾经的造物主留下的遗产，他想要的是属于子民的智慧，而不是借助什么伟大造物主的遗产，他们如何毁灭了自己，艾因多雷历历在目。

他也是古老纷争的亲历者，自然也不会忘记那些。

“也不完全，源石革命让这片大地走出了不一样的路，虽说一些病症依旧困扰着，让他们形成对立，让一些人回到了蛮荒的时代，可现在我还是觉得，老伙计，我们还是可以让孩子们向前走，一点一滴，指引他们，也许他们会斗争，也许他们会陷入一些误区，可不再是统治者，支配者的我们，只要在其中陷入泥沼的时候，帮一手就可以了。”

“我们也会犯错，卡兹戴尔。”

艾因多雷道出了他这个方案的缺陷，因为作为指引者的这些旧日神明，也绝对不是什么完人，就像是特列斯，他有自己的私欲，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价值观，其他的存在不可能和他有什么共融点，更别说现在卡西米尔就同样有一个老家伙要对付他。

“那若是，让现在这个时代的人，不断进步到我们的高度呢？从其中挑选出足够明智，足够强大，足够值得我们去托付的继承人，让他们兼任指引者，带着人们前行，也许大多数的人是愚痴茫昧的，可只有有一小部分足够明智的人拥有力量，拥有作为指引明灯的力量，那么我觉得，至少现在的泰拉，可以长久下去，不会像是过去的人类那样，迎来自我毁灭。”

“你....”

这个设想，的确是可行的，可艾因多雷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你制造了么？和我们一样的存在？”

“差不多，还在进步途中，至于会是什么样的成色，还要看她交付的答卷了。”

“你的设想也许会招来前所未有的灾难。”

艾因多雷开始觉得头疼，果然这个家伙和‘他们’不太一样，是个异类，是个超乎常理的存在。

“风险与机会并存啊。”

“刚刚又是谁说要规避那些错误和歧路？在我看来，你就在往错误的方向去走。”

“你的反对意见很宝贵，不过在出事之前我还不打算停手，哦对了，保险起见，这个给你。”

特列斯将他珍藏已久的那些烧火棍丢给了艾因多雷。

“你？”

这位古老的龙神怔怔的看着手中那些龙脊的残骸，在回到他手中之后，仿佛重新激活了它该有的力量，燃烧气了火焰，欢呼雀跃。

“算上零零碎碎的就这么些了，还有一把完整的，我给我可爱的继承人了，是个德拉克，你不会在意吧？”

“有所耳闻。”

索契的感染者公爵是个德拉克，这些情报他也听过，只是没想到自己的龙脊，他居然就这样还给了自己？

艾因多雷没有急着吸收，只是有些奇怪的看着特列斯。

“咋了？还给你你还不要？你不会真觉得自己靠着战斗和吸收能量就能恢复多少实力吧？”

“为什么？”

“为了我刚刚的提议啊，在行差踏错之时，总归有人要出面阻止，我做不到的话，还有你，而且你这个人嘛....不是我说，很容易被人背刺，在现在这个时代，你这样的力量很容易再度陷入沉睡，所以还给你点东西，反正这个我拿着没用，不如给你兜底咯。”

“我可不会成为你的盟友和合作者，卡兹戴尔。”

艾因多雷自然是不打算将手里的龙脊还给他，因为那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

可他还是觉得眼前之人的信赖，有些太过唐突了。

“我觉得应该不止这些。”

燃烧起来的龙脊残骸化作力量充盈了艾因多雷的身体，他感觉到了，力量正在恢复，比起参与实战吸收能量更加迅速，更加完全。

“你就不能就当是这么回事么？”

“一些过去的教训告诉我，你要给谁什么好处，那总归不会那么简单。”

“行吧，算是给个保险吧，老伙计，你曾经面对过哪些比我们还要强大的古老存在吗？”

“没有，当我有自己的思考能力的时候，大地，已然充斥了那些原始的生灵，也就是现如今泰拉子民的雏形。”

“可你的记忆，却依旧记得天地变异的景象，那些古老而诡谲的怪物，那些几乎超越了神明领域的存在。”

“你难不成想说，祂们还活着？”

“我们都不曾死去，别忘了，源石之中蕴含着这片大地的记忆，那是祂们的力量，甚至于生灵本身，也都可能是由祂们创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