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色蔚蓝
“没想到你离开黑铁家之后，竟然变成了这种人…”
黑铁严略带叹息的话语如同刀剑一般直接刺进了一辉的内心之中。
“我不是！我没有！我…”
“这还叫没有！那怎么算有？等到你们两个生米煮成熟饭吗？”
“我…”听着父亲的质问，一辉顿时陷入了绝望。
而更绝望的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反驳对方说的话。
第291章 黑铁严与黑铁一辉，父与子
气氛再一次回归了寂静。
一辉和黑铁严就仿佛是回到了刚刚见面时的状态，两人再次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
只不过，这次可不是平平淡淡的寂静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辉的气势越来越弱，从黑铁严身上传出来的压力则是越来越浓郁。
“那、那个，您找我就是为了珠雫的事吗？”
在内心逐渐加重的愧疚影响下，这一次是一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隔了这么多年再一次得到自己儿子的消息就是这个…算了，你就当我心血来潮好了。”
黑铁严的话说到一半就改口了，毕竟继续深究这件事也没什么意义。
一辉和珠雫虽然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但也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今稍微的敲打了一下一辉，之后再派人盯紧了珠雫，这件事就可以当作是从来没发生过。
而他的态度转变却让一辉有些摸不着头脑。
究竟什么才是自己父亲真正的意思？
倒不如说，自己这位父亲竟然会很认真的对他说教，在一辉看来这件事本身就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黑铁严一直是表情严肃的板着脸，一辉根本没办法从那双铁灰色的眼瞳中读出他的任何心思。
然而…
‘这个感觉…怎么回事？’
一辉感受着从内心深处逐渐翻涌而出的情感。
‘我该不会是…觉得开心吧？’
阔别数年之久再次见到亲生父亲，两人更是进行了一段普通的交流。
仅仅如此而已，就令一辉有点心潮澎湃了起来。
另一边，转移了话题的黑铁严则是继续开口跟一辉聊着天。
“你的状况看起来挺不错。”
“破军今年举办的…是叫代表选拔战对吧？”
“我听说你的战绩至今为止是十六战全胜。”
“对手似乎并不是只有弱者…了不起。”
“啊…咦？？”一辉茫然的看着黑铁严。
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会是在…夸我吧？
惊喜、兴奋、难以抑制的激动在顷刻之间淹没了一辉。
少年在这个瞬间终于确定了，自己是真的非常高兴。
能这样与父亲见面，还能像这样听见父亲的声音。
此时此刻，黑铁一辉终于肯定了，他仍然期待着自己与黑铁严之间存在着家人的羁绊。
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
无论孩子再怎么受到父母的责骂，再怎么不被父母承认。
哪怕因此转变成了愤怒，产生了憎恨。
但归根结底，那也是孩子在期盼着父母能够夸奖自己、能够承认自己、能够以自己为荣。
一辉也不例外。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这些年经受的苦难与折磨，甚至在破军学园上一年中经历过的种种不公正的待遇。
全都跟他的父亲黑铁严有关。
可即便如此，父亲愿意见自己了，父亲愿意对自己说话了。
这一切都让一辉雀跃不已。
所以，他这么思考着。
如果是现在的自己，不同以往的自己，或许…
或许这个人会愿意认同自己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哪怕仅仅只是有可能，一辉也没忍住的开口说道：
“那个…父亲…”
“我现在非常的努力…虽然等级还是只有F级，但我赢过很多强者了！”
“之后的选拔战我也不打算输，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做不到的我了！我已经变强了！”
“我绝对不会成为黑铁家的耻辱！所、所以…所以…那个…”
紧张使得一辉的喉咙不停颤抖。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鼓气一样，一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勉强开口说道：
“如果，如果我能获得七星剑武祭的优胜…”
“到时候，您愿意认同我吗？”
一辉可以说是拼了命的才挤出这最后一滴的勇气，哪怕曾经面对云天的气势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而对此，黑铁严则是默默的凝视着一辉。
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的说道：
“…原来如此。”
“我一直都不懂，为什么你会离开我的身边。”
“但是在刚才我终于懂了，你以为‘是因为自己太弱了，所以才得不到认同’是吗？”
“…嗯。”一辉紧张的点了点头。
这虽然只是他离家出走的原因之一，但确实也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原因。
所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现在已经变强了，现在的他一定可以…
“这样的话，你是彻底搞错了，我当然认同你是我的儿子。”
“诶？”一辉瞪大了双眼傻傻的站在原地，他完全没想到黑铁严的回答竟然会是这个。
他认同一辉？
“你、你说谎！”
“我没有说谎，不然我今天根本就不会专门见你。”
“可、可是，你从来都没有为我做过什么！”一辉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切。
“你不曾教我使用伐刀者的能力，连分家的孩子都能接受武艺指导，而我却被完全禁止了！”
从小黑铁严就把一辉挡在了伐刀者这条路之外。
而其他人见到家主这么对待一辉，就把他视为了‘家主厌恶的对象’，跟着家主一起‘厌恶’他。
毕竟，比起大哥王马和妹妹珠雫来说，一辉在伐刀者上面的才能实在是太低劣了。
在这个伐刀者至上的社会里，在这个伐刀者的名门中，会有这种现象发生一点也不奇怪。
其实，黑铁严本人是从未说过一辉‘废物’的，也从未说过一辉是黑铁家的‘耻辱’。
这些不过是黑铁家的其他人从黑铁严的行为中擅自解读出来又擅自安在一辉头上的。
而黑铁严所做的，只不过是没有去管罢了。
因为在他看来，没有成为伐刀者才能的一辉被伐刀者欺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何止是黑铁家，整个极东乃至整个联盟都是这样。
但这放在一辉的眼中，显然就是‘不公’。
所以他没办法不问个清楚。
“如果你认同我的话，为什么不像对待其他孩子一样的对我！”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面对一辉的质问，黑铁严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第292章 怎么做才是对的？
“因为没有必要所以不教，仅仅就是这样。”
“一个没有才能的人只能学到半吊子的技术，这不管是对教的一方还是学的一方都没有好处，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没有给一辉插嘴的机会，黑铁严似乎是认为自己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辉会做出这么多傻事。
他严肃的对一辉进行着‘教育’，仿佛是打算通过讲道理来让一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如果只是浪费时间那倒还好。”
“最糟糕的就是像现在的你一样，以半吊子的身份拿到成果。”
黑铁严以他那低沉的嗓音，郑重其事的对一辉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黑铁家历史悠久，从魔法骑士、伐刀者还被称为‘武士’的时代开始，黑铁家就已经在统率整个极东地区的伐刀者了。”
“组织并团结这个国家的所有伐刀者是我们黑铁家的责任。”
“但这件事并不简单，想要将伐刀者们聚集成一个团体并使其**协力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伐刀者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因此不可能像是对待普通人那样的对待他们。”
“想要将这些超人收纳在名为‘组织’的盒子里面，需要的便是‘等级’。”
“设置‘等级’这种公开且简单的秩序，对应每个级别赋予其适当的权利，借此让每个人自觉维持在自己应该呆的位置上，这样组织才能保证长远的安定。”
“在这种个人武力之上的结构中，最为惧怕的就是下层轻视上层。”
“若是下层自以为‘自己可以比上层还要优秀’，那么在力量的推动下这种想法就会直接被转变为行动。”
“结果不管是成功与否，都会对组织结构带来一次巨大的伤害。”
“超人社会和常人社会之间的区别就在于行动力，所以想要维持安定的秩序，就必须要从源头掐断动荡的根源。”
“因此一辉，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正是在摧毁黑铁家代代苦心经营的心血。”
黑铁严的语气并没有波动起伏，他只是就这么严肃的、认真的，对一辉阐述了他作为黑铁家家主的责任。
原本应该‘什么都做不到’的人‘硬是做出了结果’。
一旦这个事实出现，那么所有拥有能力的人都会以此为基点开始进行尝试。
没有人甘愿平庸。
这就跟抽奖是一个道理，所有人都认为奖池里没有宝物，那么就不会有人去抽这个奖池。
可一旦有人开始宣称自己从这里面抽出宝物了，接下来就会有无数的人去尝试。
这些去尝试的人中，绝大多数都不会去思考为什么那个人能够抽出宝物。
如果伐刀者命运论这个基本理念被推翻，重新回归到人人平等的想法上。
那么束缚这些超人的枷锁也会随之崩溃，严重的话甚至会引爆一直以来全世界都在尽量避免的一个重大问题。
那就是超人与凡人之间不可协调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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