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四大
无论如何，旅人都希望能完成那位兔子先生没能完成的事情，让菲妮彻底摆脱这个旋涡，但紧接着菲妮的问题又让她愣住了。
“可是...如果完成约定的话，兔子先生就会离开对吗？”
这下轮到旅人沉默了。
菲妮没有追问，只是乖巧地坐在杂物堆上摇晃着双腿。
破旧的洋娃娃就坐在她的身边。
“一直都知道的，大家都是在玩一个游戏。”
将兔子背包抱在怀中，菲妮用它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一开始是爸爸在玩，说想要让我重新见到姐姐，但后来爸爸好像玩腻了。”
旅人没有说话。
她有种感觉，那就是现在的菲妮才是小姑娘真正的模样。
“兔子先生总有一天肯定也会玩腻这个游戏，然后像是爸爸一样变成另一个人，这样一来的话兔子先生肯定也会忘记那个约定离开的。”
“所以菲妮是在尽量拖延时间对吗？”
菲妮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承认了。
“可这样一来菲妮不就是在欺骗兔子先生了吗？”
“但兔子先生也是在骗人，已经去世的人是见不到的。”
旅人无言以对。
“旅人姐姐会离开吗？”
“不知道。”
“会偷偷离开吗？”
“不知道。”
菲妮抱紧了兔子背包，久久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她离开了这里。
因为天亮了。
第401章 小齿轮菲妮
菲妮睁开了双眼。
她依旧是留在奥利佛家中做客，但这个房间在她眼中依旧有些陌生。
再次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菲妮吃下了两颗糖，然后看着只剩下最后两颗糖果的糖果罐出神。
糖果要吃完了，她得去找爸爸要了。
整理好被子后，菲妮走出了房间。
令小姑娘开心的是她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从内容上来看似乎是在和奥利佛爷爷交流。
这一次会带她回家吗？菲妮这样心想着，然后轻手轻脚下了楼。
...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旅人...或者说菲丽丝。”克罗夫用镊子夹起一枚齿轮轻轻放在桌面上，随后是第二颗。
第二颗齿轮象征着格雷姆，是在克罗夫眼中误打误撞让八年前诞生的怪谈再次延续的人，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惊喜。
“对于菲丽丝来说，妹妹是她哪怕死后都无法割舍的东西，所以这样的强烈‘色彩’也弥留在了身体中，然后格雷姆第一次建立起了这样的联系。”
紧接着，克罗夫夹起了一枚最小的齿轮。
这颗齿轮代表着菲妮，并且被他放在了另外两颗齿轮的中间互相咬合。
代表着格雷姆的那颗大齿轮开始转动，带动了菲妮，最后带动了菲丽丝。
在克罗夫眼中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但那位依旧身处贝伦市的「记录者」却又再次将菲妮这颗齿轮给取了出去，并且赋予了菲丽丝这颗齿轮独立运转的能力。
光是这样的手段就已经超出了克罗夫的想象，不过就像是那时候他对诺玛说的一样，他是在窥伺着这份力量，但又不会将全部的希望放在诺玛身上，毕竟像诺玛这样的怪谈容器会逐渐变成怪谈的形状，变成最为适配怪谈模样的容器。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克罗夫要做的就是让菲妮这颗齿轮回到她最初所在的位置上。
“既然已经被‘锁’住了那样的想法，并且‘原料’已经被守夜者夺走，那么这颗小小齿轮再无法继续得到糖果后会怎么想呢？还有...”
克罗夫又取出了另一颗生锈的大齿轮，呈三角状将代表菲妮的小齿轮拱卫在中间。
这颗齿轮代表奥利佛，上面的锈迹仿佛象征着他的年纪。
随后克罗夫开始转动最小颗的齿轮。
一开始的时候是格雷姆带动着另外两颗齿轮，而现在轮到菲妮这颗小小的齿轮吃力地带动起了另外三颗齿轮。
克罗夫不知道乔恩对菲妮做了些什么，但从菲妮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也要不断吃下糖果的行为让他确定两者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重要的不是糖果，而是菲妮你自己的‘色彩’啊，你要把糖果变得好吃起来。”
...
...
天亮了，梅蒂丝回到了现实。
但在回到现实后她那抓握着匕首的双手依旧在不断颤抖，脸色苍白虚弱地喘着粗气，仿佛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可她的身体上又没有出现任何肉眼可见的伤势。
下一秒梅蒂丝听到了从门外传来的匆匆脚步声，不过还未等她开口说话，体内躁动的怪谈力量就让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果然还是托大了...她不该失去理智的。
梅蒂丝苦笑了一声，在这一瞬间她仿佛看到自己的身体都开始扭曲变成非人的模样，随后她身子一软直接瘫软在地板上陷入了昏厥。
不过在陷入昏迷之际，梅蒂丝看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紧接着伊芙的面庞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在朝她焦急大喊着，可惜的是这个时候的梅蒂丝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梅蒂丝的昏厥自然是在守夜者驻地引起了不小的慌乱，但梅蒂丝自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等到她重新睁开双眼时便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而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让她明白了此刻自己身处的地方。
她下意识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然后看到了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伊芙。
似乎是察觉到了梅蒂丝的注视，伊芙转过了身。
在转过身的瞬间，伊芙看到梅蒂丝眉头皱了皱，不过伊芙却丝毫不以为意，而是展示着自己的手臂。
或者说...她是在展示从她手臂中长出的东西。
“其实挺别致的，不是吗？”
梅蒂丝没有回答，平静地从病床上下来。
除了脸色依旧稍显苍白外，她看起来和常人没什么两样，而且刚才躁动的怪谈力量也是趋近于稳定。
醒来后梅蒂丝准备离开这里，伊芙跟上了，然后...
“我知道梅蒂丝女士您真正的想法。”
这句话让梅蒂丝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间，然后继续匆匆向前。
见此伊芙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我记得您对罗兹说过，说如果只是拙劣地模仿怪谈的色彩那么就和小丑无异。”
“现在的我依旧是这么认为。”梅蒂丝平静回答道。
“是啊...”伊芙没有否认梅蒂丝的想法，因为她很清楚这位曾经的老师有多么固执，那时候的她似乎也是这样。
“但如果一点都不了解被封印在自己体内的怪谈，那么失控的风险也会越大吧，所以我觉得不是拙劣的模仿，而是应该努力去了解怪谈。”
梅蒂丝的脚步再次停顿了一下。
“正常情况下人类和怪谈无法相互理解。”
“是啊...但这不是我们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吗？”伊芙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我们没能在他们变成怪谈之前阻止绝望的事情发生，但如果能为他们做些什么的话，肯定会让他们开心起来吧。”
梅蒂丝没有回答。
“那时候我在贝伦市看到整座城市的人都在燃烧，那一幕在常人眼中和地狱没有什么两样，但真实的情况却是怪谈怕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人冷到。”
伊芙脸上闪过一丝怀念。
“因为自己在燃烧，所有人在白天的大雪中都会有种温暖的感觉，唯有怪谈自己会感觉到冷，但哪怕很冷、哪怕她忘记了很多事情都是努力想要将能带来温暖的火柴分享给大家。”
梅蒂丝停下了脚步。
“那是记录者想要让你们看到的。”
“不！”伊芙勇敢地和梅蒂丝对视着：“他只是将怪谈最真实的另一面展示在我们眼中！就像是现在这样...”
伊芙举起了自己的手臂。
“如果连我们自己都选择‘丢弃’承载着遗憾的事物，又怎么可能真正去了解这个怪谈，更不用说这个怪谈已经不是真正的菲丽丝了。”
“可你依旧选择丢弃掉一些事物。”梅蒂丝审视着伊芙，眼中看不出喜怒，“我看到了，而且还给我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但...”伊芙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些事物又是必须‘丢弃’的，不是吗？”
第402章 马修的回合
“有些事物又是必须‘丢弃’的，不是吗？”
伊芙将梅蒂丝之前的回答作为了答案。
“有时候放下一些东西才能容纳更多，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们需要将自己的一切都放弃、”
伊芙认真注视着梅蒂丝，她不觉得梅蒂丝的做法是错误的，但她觉得梅蒂丝绝对能做得更好。
“这是梅蒂丝女士您之前给我的回答，现在我将它还给您。”
梅蒂丝眼神微微闪动，许久之后她收回了视线。
“或许吧...”
梅蒂丝仅仅只是给出了这个回答，随即便转身离开，但离开的背影却有些落寞。
这一次伊芙没有选择跟上，她知道梅蒂丝对她报以的期待实在是太大了，甚至不惜让自身陷入危险也想要让她肩负起曾经的责任，但...
“责任也是会变化的啊。”
长叹了一口气，伊芙准备离开这里。
不过在迈出第一步后她又看向窗外。
“那张由怪谈力量形成的纸真的有这么容易就避过吗？”
...
...
“......”
罗兹捏紧了手中的纸条，默默从一块墓碑前站起，然后转身离开。
昨天夜里他潜入了奥利佛的房间，但他没有从奥利佛身上取下什么，因为出现在奥利佛身上的事物并不属于被‘丢弃’的事物，但罗兹能通过自身独特的银之血从奥利佛身上暂时获得自己想要的‘色彩’。
然后他来到了这里。
他身后这块墓碑上刻着菲丽丝的名字，但却仅仅只是在名义上属于菲丽丝，因为下方所埋葬的是另一个人。
罗兹打扰逝者的安眠，但他能猜的出来。
因为奥利佛并没有捡起遗留在墓碑前的事物，理由也很简单。
在奥利佛眼中这是一段错误的认知，罗兹看到了奥利佛曾经孤独在这里忏悔的画面，那时候的奥利佛认为墓碑下方埋葬的就是菲丽丝。
这位老者将一切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希望菲丽丝能原谅自己的母亲。
但事实证明这位老者忏悔的对象是错的。
“果然奥利佛已经知道了，但是...”
罗兹松开了手掌。
这张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
【想要拔掉花园中的一株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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