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夜弦歌
从天舟玛安娜中跳下的战争女神，望着那绵延几千米的怪物，眼角直跳，不断吞咽着唾沫。
而随即，早就在此等候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相继从北之高台废墟中走出，目光凝重。
嗡！
不等伊什塔尔三方率先出手，传递着奇特韵律的以太共鸣，从地底扩散。
被黑潮不断削切腐蚀的土层，迅速固化为山峰和岩石，高高隆起。
灵峰踏抱，冥府之鞴！
来自冥府女神的权能，显然证明，北之高台已经汇聚了乌鲁克现存的四位最高战力。
他们将成为拦截创世神阿普苏攻入这座要塞都市的最后防线。
但没等阿普苏临近，仅仅是翅膀掀起的以太风暴，就让地块层层揭起，一道道直通深渊的裂隙，不断扩大。
来自黑暗的浊流喷涌而上，在地表漫流，那被侵蚀的土层，宛如豆腐渣般，碎裂坍塌，掉入深渊。
而随着地表被进一步侵蚀分解，那头以太龙兽的骨骼、皮膜、乃至血肉鳞片，都更加清晰。
显然，这藏于地下的恐怖，正通过不断扩大裂隙，进一步展露自我的伟岸身姿。
短短十多分钟，那数百米的翅翼便掠过大半的荒原地带，距离北之高台，仅仅数百米。
剧烈的以太风暴，肆虐而来的瞬间，众人衣襟猎猎作响，呼吸相继滞涩。
两个小时啊…两个小时…
伊什塔尔望着被那如同豆腐般，被黑潮拍碎的冥峰，心脏狂跳，俏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此起彼伏，原本北壁外侧黑暗阴森的天空，接连升起一颗又一颗璀璨炸开的“星辰”。
强烈的震感，一路蔓延到王宫神塔，令这座被多重权能加护的最后壁垒，也开始摇摇欲坠，外围的光屏明灭不定。
萨麦尔坐在沙盘前，将黑曜石雕琢的龙兽巨像，插入北壁，随后端起不断叮当作响的茶杯，一口灌下早就凉透的茶水，脑中思绪飞转。
第一阶段的诱敌深入，第二阶段的拖延时间，都已经做到了极致。
接下来，只要能撑到他们在凌晨一过后，准时赶来，这边就能从容撤出乌鲁克。
“萨麦尔，北壁的状况不乐观，现在已经完全落在下风，即便是他们四个加在一起，恐怕也难以坚持两小时。”
梅林时刻观望战局，看着被以太风暴犁了一遍又一遍的北地荒原，以及不断向乌鲁克推进的交火战场，眉心拧成一团。
同时，回想起这位创世神行径中诸多的不合理，脑海中迷雾顿生。
“而且，我搞不懂，既然阿普苏这么强大，又具备理性，为什么还要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萨麦尔淡淡放下杯子，有些意味深长，随即将一尊神像推向沙盘之中。
“因为害怕…”
梅林看了那雕塑上延展的大地之触，以及兼具优雅和狰狞美感的身形，表情一动，启唇呢喃。
“提亚马特神？”
他在恐惧提亚马特神！
某种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并不断清晰。
阿普苏耗费神力，支配天之公牛古伽兰那、水怪阿伯加鲁、杉木兽芬巴巴，从三面进攻乌鲁克。
恐怕目的就是想要通过不断施压，试探这座要塞都市，是否存在那位起源母神的踪迹。
至于具体的原因，目前不得而知。
“以前我不确定，但从我在北壁唬退拉赫穆之后，结合最近的状况，答案应该是这个。”
萨麦尔沉吟间，指肚摩挲着自己珍藏的三寸人形雕像手办，心中虔诚地做着祈祷。
提妈保佑！
梅林摩挲着下巴，逐渐想通了某些关节，在萨麦尔面前来回踱步。
“难怪你这段时间会暗中搞什么地母神教，还让五大女神将提亚马特神称为【母亲】。”
“误导？”
古蛇瞥了一眼窗外有一座坍塌的建筑，黑压压的拉赫穆湮没，微微点头。
“连在北壁之外，听到和母神同源的神言咏唱，他都警惕地撤回了拉赫穆群体。”
“我想，再发出点消息，营造些母神在此的痕迹，或许能拖得更久一些。”
“结果，事情比我想象得更加顺利。”
梅林眼皮一跳，幽幽看向沙盘上立于北壁外的龙兽雕像。
“越聪明，越容易起猜疑…”
只是，一头以暴躁闻名的起源之神，未免太多疑，太聪明了吧？
大贤者甚至怀疑，这位创世神有没有真的死过。
等等，阿普苏这么忌惮提亚马特，难道是因为当年那场创世之战，另有隐情？
如果这样的话，他是不是……
梅林幽幽看向老神在上的萨麦尔，刚准备开口，一道包裹着红黑色炎流的陨星，砸向乌鲁克内城。
“轰！”
被击飞的伊什塔尔撞入层层山峦之中，口吐金红色鲜血，耳孔和鼻翼相继渗出血丝。
紧接着，令人牙酸的金属颤音传来，一根根紧缚在那以太龙躯的天之锁，一根根崩碎，恩奇都的灵核反应，愈发微弱。
而四周无论是合围的枪笼，还是半空激射的刀枪剑戟，纷纷折断。
那闪烁着红黑光泽的翅翼，横向斩切，北壁中段的城墙沦为齑粉，上百人瞬间碾成了肉糜。
“砰！砰！”
阿普苏拖拽着所剩无几的天之锁，抬起爪子，向前迈动。
高墙之上的人类，和这恐怖的创世神相比，卑微渺小得如同蝼蚁，仅是简单的吹口气，他们便会骨肉分离，沦为灰烬。
越来越多的红黑色潮水越过阿普苏斩切的缝隙，涌入乌鲁克，正朝着王宫神塔而来。
萨麦尔和吉尔伽美什合力打造的不死军，已经所剩无几。
正当那头狰狞的龙兽，即将跨过从未陷落的北壁防线刹那，如同歌谣的单音节吟咏，骤然爆发。
“Aaaaa！！！”
那其中夹杂的情绪，仿佛是一种愤怒，更是一种示威。
闯入乌鲁克的数千拉赫穆，四肢瘫软，本能地匍匐在地。
而巨口半张，内部以太乱流聚合，发射在即，似乎准备扫平整个乌鲁克的恐怖龙兽，下意识闭嘴后退。
在创世之初，母性神权往往要强过父性神权。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
“杂种，滚回去！”
左臂齐根断裂的吉尔伽美什，以右手高举乖离剑，面目狰狞，将成型的红黑色以太风暴，砸向这头灭世之龙的头顶。
那直径数十米的红黑螺旋光柱，推动者阿普苏向外滑动，掀起层层波浪，被弹出数百米。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缠绕在阿普苏身上，那所剩无几的天之锁，当即收缩，聚合为布满裂痕的绿发身影，从半空坠落。
正当这不堪重负的神造泥偶，即将摔在地面，碎成土块之际，划破黑暗的天舟玛安娜，险险将其接住。
与此同时，王宫神塔中，萨麦尔扶在桌案前，剧烈咳嗽，口中溢出鲜血，脑海中的眩晕感，一波强过一波。
果然，拉赫穆已经被阿普苏的权能支配，百兽母胎的威慑，根本持续不了几分钟。
但至少，他争取到了剩余的时间。
男人踉跄起身，冲出王宫神塔，看向南面洪水上，那已经清晰可见的三艘由杉木打造，自海面驶来的船形轮廓，心中狂喜。
终于等到了，诺亚方舟！
然而，兴奋尚未持续片刻，天穹之上，雷云密布，风柱和雷弧交错向下轰炸。
瞬间被照亮的云层中，一颗狰狞的牛头，阴森地瞪视着三艘刻满楔形符文的杉木巨轮。
第一百四十四章 恶魔之身，亦可背负天使之翼（1/5）
“嗡！”
千钧一发之际，空气剧烈震动，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蛇的狰狞身形猛然从黑暗浮现，阴影笼罩三座诺亚方舟。
那份恐怖阴冷的气息，让负责操纵船只的提姆等人，不寒而栗，那是曾经血洗了北壁大片土地的恶魔！
绝望的情绪，弥漫开来。
然而随即，暗红的竖瞳怒目圆睁，紫色的魔力束，居然越过诺亚方舟上空，在天之公牛身上密集炸开。
不断倾泻扩散的光晕，将半边天穹照亮，古伽兰那在庞大的冲击力下，滑出百十米远，身体的患处不断出现石化状的灰白色痕迹。
“哞！”
天之公牛在紫红色魔力束力竭的刹那，扬蹄踏地，金属的光泽硬生生顶住灰白色的侵蚀。
同时，道道水桶粗细的雷柱，接二连三地砸向那片水域，提姆寒毛直竖。
而他抬头的瞬间，赫然看到有数条霹雳直奔诺亚方舟而来，血液不由凝固。
“轰轰！”
正在此时，一对柔软的淡黄色羽翼，覆盖在穹顶，抗着一道道落雷，庇护诺亚方舟，安全驶向乌鲁克南侧断墙之内。
滴答…滴答…
甲板上的提姆，下意识地抬手，拭去低落在脸颊上的温热液体，看到那抹刺眼的鲜红，表情错愕。
“我来封锁它的行动，快走！”
清冷的爆喝从上空传来，上方的蛇之女神，由石化魔眼放射出光束，紫红魔力笼罩古伽兰那的肢体，双方的权能彼此胶着对抗。
一簇簇雷霆编织的荆棘从半空炸裂，忽明忽暗的光辉下，一束小巧的圆环物品，随着飓风的削切，四散开来，随处飘落。
甲板上，提姆伸出独臂，看向掌心早已风干的花瓣，眸中浮现出明悟，肃穆捶胸致意。
曾经那数次出现在梦境的蛇发女神，此刻已经无法挑动他的恐惧，穹顶那覆盖的淡黄色羽翼，如此温暖。
恶魔之身，亦可背负天使之翼。
所以，力量本无正邪之分，只是心灵有善恶之念罢了。
你终于可以正视这幅姿态了，安娜。
王宫神塔上，萨麦尔望着那现出身形，和古伽兰那僵持的女神戈耳贡，欣慰一笑。
在击败那位魔兽女神之后，安娜也就获得了未来的自己，给予的“邪恶力量”。
但蛇发女妖临死前的宿命诅咒，让小丫头如鲠在喉，哪怕自己遭遇生命危险，都不愿释放那份力量，唯恐真的走上那条道路。
最终，保护乌鲁克的信念，还是压过了对命运的恐惧，让这孩子以狰狞的姿态，展现守护的决意。
“还好，还好…”
栏杆前观望战场的梅林，见三艘诺亚方舟，已经渡过最艰难的区域，驶入乌鲁克内城，不由轻拍胸口，如释重负。
“艾蕾，方案二！”
此时，重回沙盘前的萨麦尔，一掌拍向桌面爆喝。
刹那，地面再次传来颤动，先前阻击拉赫穆群突进的山峦土层，纷纷塌陷崩解，汹涌的水流湮没大部分建筑，直通王宫神塔这片隆起的高地前。
因此，那宛如礁石，挡住三座诺亚方舟前行之路的障碍，也荡然无存。
这就是为何，当初萨麦尔选择放任拉赫穆从南门攻入的原因。
因为那边，不仅是连接两河水系，直通波斯湾的出海口，而且唯一的阻碍水怪阿伯加鲁，已经被库库尔坎提前干掉，是最安全的航行线路。
反正为了让诺亚方舟通行，城墙和外围的建筑，早晚都是阻碍，倒不如借机让洪水倒灌，创造出胶着的战场，拖延时间。
“一至四节魔术激活！埃阿神庙的巫女和神官，维持阵图，给我看好吃水线！”
提姆看到王宫神塔上方闪烁的信号，当即朝向舱内的魔术阵图接连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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