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夜弦歌
“是…”
当伊什塔尔的目光，转向萨麦尔时，古蛇报以冷笑。
“怪我喽？我是不懂什么你和她，总之两个手都是你刻的。”
“什么牧者祭祀，我不当，你非要我当，不如你把这些东西收回去？”
老实说，他实在不想掺和进这对姐妹花的相爱相杀中。
因为自己太弱鸡，万一这两位恰起架来，搞不好自己会被优先一脚踩死。
而且，加之他在冥界劣迹斑斑，身上的秘密众多。
如果和伊什塔尔、艾蕾两位女神产生太多的交际，很容易通过一些细节，暴露自己的过去。
所以，这种容易吸引火力，沦为标靶的事情，他实在不愿意干。
蛇，就该躲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倘若晾在阳光之下，沦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反而没那么可怕，基本谁都可以一棍子打死。
伊什塔尔当即挤出和煦的笑容，极尽安抚的意味。
“怎么会是你的原因呢，要怪就怪他们！”
现在，这位大女神被整了一通，对于囤货赚钱的想法，已经相对淡了很多。
现在，多半是因为那种憋在心里的一口气，让她不吐不快。
为了尊严也好，为了泄愤也好，越是受挫，她反而越想和那位冥府的亲姐姐对着干。
抹除神格标记认输？怎么可能！
“行了，这件事你路上慢慢想办法，我们加快速度！”
“手手手！”
伊什塔尔眼见那只恶魔之爪，正在招来，脸色骤变，当即跳开，等到保持十米的安全范围，她才尴尬回应。
“安全起见，你们先走，我殿后。”
三人无奈点头，一起前行开路，独留疑神疑鬼的伊什塔尔，在后面尾随。
路上，少了某位女神的聒噪，萨麦尔居然觉得旅程似乎变得有些无趣。
周围只有绵延的藤蔓、乱飞的毒虫、以及湿热的气候，不禁让人心生烦闷。
由于从乌尔市出发后，【冥界佑护】的事情，耽误了一些时间，加上通往埃里都的雨林，更加茂密古老。
因此，直到夜晚来临，四人才堪堪走了一半路程。
在这陌生的环境中，为了避免意外，四人只得选择一处空气畅通的缓坡，安营扎寨，以作休整，准备明天走完接下来的路。
夜晚，篝火升起，锅里炖煮着肉汤，众人啃着随身携带的麦饼。
进食之后，这群闯入密林的旅者们，或是冥想，或是沉睡。
而按照顺序，正负责守夜的萨麦尔，感知到右手手背微微发烫，不由叹了口气，看向穿越灌木丛走来的身影。
“一个人守夜？来品尝点慰劳品吧。”
明显端庄沉郁了许多的女神，款款来到树干前坐下，伸手将一杯加了蜂蜜的热茶，递给萨麦尔。
“谢谢…”
古蛇微笑点头，捧起茶碗，小心啜饮，静静看向黑夜的面部表情，柔和了许多。
“那是…神格烙印？”
“那个女人…咳咳…我…白天又难为你了？”
意识上浮的冥界女神艾蕾，看到萨麦尔左手手背上的那王冠状痕迹，黛眉紧蹙，垂在腿上的指掌攥紧，显得十分愤慨。
随即，不等古蛇梳理思绪，组织语言回答，艾蕾便抬起他的右手，仔细端详片刻，缓缓舒了口气。
“还好，有这东西保护你，我就放心了。”
“算了，暂且不提这件烦心事，你们这是要去见库库尔坎？”
能够绕过姐妹俩掐架的话题，萨麦尔求之不得，很识趣地点点头，向艾蕾讲述起此次前往密林的由来。
“这样啊，没想到乌鲁克到了这一步，你们还是没有放弃自救。”
“嘛，我不讨厌努力的人。”
女神转过螓首，眸中流露出一丝欣赏。
和安娜、梅林、伊什塔尔这三位异类不同，这个男人才是真正代表人类意志的践行者。
实际上，起源女神提亚马特的至高权能，位格上拥有超越性，艾蕾无法透过这张人皮，看到里面一条蛇的内在。
这队伍里的四位，没一个是人。
如果硬要归纳的话，具有人类灵魂的萨麦尔，勉强算是最接近的吧。
“那么，作为之前的补偿，我给你一个忠告。”
“魁札尔·科亚特尔是善神，属于善性的顶点，再加上主神位格的存在。”
“也就是说，善良的事物，都不是她的对手。”
“所以，无论她的目的是怎样，都不要动摇，不要被她影响，乃至赞成她的所作所为。”
“一旦丧失敌意，被主神的意志所同化，你们就绝对不可能赢！”
艾蕾的忠告，让萨麦尔不禁严肃点头，这比记忆中的答案，更加透彻，也坚定了他构思的策略。
善意的提醒过后，女神本打算就此离去，但不知为何，旁边男人的随口几句，却勾起了她坐下闲谈的欲望。
于是，地底神殿中孤独的生活，出现一只蛇类宠物的喜悦，对于天命的迷茫和敬畏，以及对某个女神能自由享受阳光的嫉妒。
种种心绪，不经意间倾泻而出。
坐在横木上的男人，多半时间静静聆听，偶尔插几句帮助她回忆，或者转入下一个话题。
在这完美听众的捧场下，艾蕾不知不觉讲述了三四个小时。
眼见已经过了午夜，女神恍然惊觉，感知到身后的动静，歉意一笑。
“人类，会赢吗？”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别总想着依靠神明！”
“那你希望人类赢吗？”
“关我什么事？总之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女神摆了摆手，起身走入黑夜。
不给冥府之神添麻烦的言外之意，自然就是别死了。
连这都要猜，你什么时候才能坦诚点啊，Master？
古蛇轻轻摇头，对于自己饲主深入骨子里的傲娇性格，有些无奈。
随即，萨麦尔思绪收束，幽幽目光，看向翕动的灌木丛。
第八十一章 最古之老司姬（三更）
“呦，聊得很开心嘛。”
前来替换守夜的梅林，靠坐在火堆旁，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眼见萨麦尔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白毛梦魔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忙。”
古蛇瞥了梅林一眼，略微犹豫，才缓缓开口。
“对于埃里都，你了解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靠近，越觉得毛骨悚然，仿佛有种东西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梅林回头望向灌木丛，淡淡一笑。
“埃里都的事，你应该去问刚才那位，额，不对，是白天的伊什塔尔，理论上她比我更清楚。”
“伊什塔尔？”
“算了，既然那位女神现在没办法出面，我姑且说说，你就勉强听一听，对或不对，有多少真假，大哥哥我可概不负责。”
古蛇皱眉呢喃间，梅林想了想，很光棍地摆出一副八卦的表情，挥动法杖，散布下点点星光，讲述起他对埃里都的了解。
实际上，埃里都的守护神，是苏美尔三柱神中掌管大地、水、智慧的神明埃阿（也称为恩基）。
根据苏美尔的传说，伊什塔尔曾经灌醉他并且骗走了许多密，并带回家。
(Me，代表神圣与文明的力量，埃阿的工作之一就是守护这种宝物)
酒醒后的埃阿派遣海怪阿伯加鲁，搭船去沿着幼发拉底河搜寻伊什塔尔的踪迹，不过驾驭天舟玛安娜的女神，早就逃之夭夭。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算是最古老司姬伊什塔尔的飙车之路。
埃里都居然是地神埃阿的守护城市？
对苏美尔神话不可能知之甚详的萨麦尔，还被伊什塔尔抢夺过宝物，听到这一答案，古蛇略微诧异，不禁皱眉思索这背后的隐秘。
从文明变迁的历史来看，伊什塔尔的抢劫行为，也影射着埃利都(埃阿的城市)的没落，以及乌鲁克(伊什塔尔的城市)的兴起。
萨麦尔捡起一个树枝，拨开枯叶，勾勒几笔之后，猛然停顿，抬头看向梅林。
“这次我们要找的马尔杜克之斧，为什么会在埃里都？”
“因为，那位万王之王，正是地神埃阿的儿子，他的出生地就在埃里都。”
梅林微微一笑，淡然回应。
所以，埃里都和地神埃阿、万王之王马尔杜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另外，很巧合的是，地神埃阿是干掉了男性创世始祖阿普苏，马尔杜克解决了女性起源之母提亚马特。
这对父子俩，恰巧是两大创世神的宿敌。
难道，母神担心的是曾经砍伤她马尔杜克之斧？或者是担心我会暴露？
总感觉，不是那么简单…
萨麦尔百思不得其解，始终没有找到满意的答案。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这份隐隐的担忧，暂时压下心头。
总之，埃里都这片地方比较邪性，尽快分化羽蛇神，取走马尔杜克之斧，之后立刻走人。
如果呆太久，萨麦尔总觉得可能会出事。
“我解决你的一个问题，你也回答我一个，怎么样？”
梅林怀抱法杖，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幽幽低语，那映照在火光之下的侧脸，不知不觉少了几分轻浮。
“关于羽蛇神库库尔坎，你怎么看？”
萨麦尔微微一愣，顿时想起，在自己的记忆中，这位梦魔仍旧对那位南美大姐姐抱有戒心。
因此，梅林才会在羽蛇神反水退出三女神联盟之后，还利用库库尔坎的信任，阴了那位南美大姐姐一把，导致其神性下降。
古蛇斟酌片刻，话未说满。
“大致可信…”
“不过，她接受召唤，降临在美索不达米亚世界的动机，我还是搞不太懂，总觉得不太踏实。”
梅林微微点头，表情严肃。
“难得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三女神之中，那两位都很好懂，反而是她，目前最强大，也最不定性，并经历过灭世与创世。”
“老实说，在没搞清她来到美索不达米亚世界真正的目的之前，我不敢真的相信她。”
“毕竟，神明不会无缘无故地接受降灵，她们每一次的出现，大部分都是灾难！”
萨麦尔有些理解梅林的顾虑，更何况这老骗子满嘴谎话，仇家漫天，以己度人，也是正常操作。
不过，倘若要毁灭美索不达米亚的，重点不在于三女神，而是【天命】。
那梅林的这种猜忌，对于未来的局势来说，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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