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袍安在
……可是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再是比企谷想不研究想不看就行得了,他之前在外面也是这么想着,可他一转眼就又来到了城内部的地下空间里。
即使明知前面就是死路一条,他也不得不走两步过去看看,在死中求活。
于是,深吸口气,比企谷谨慎又小心的走了几步,走到石台的边缘位置,低头看看下面十几米的地面,有抬头打量石柱和石柱中央等高的箱子。
这一走近,比企谷总算是排除了抛光玻璃发光的影响,看到玻璃后的真容……比企谷这一刻倒宁愿自己从来没看到过。
如他猜想的那样,玻璃的后面赫然装着已经完全干化的尸体,观其模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即使在人类最怪诞混乱的梦中也不会出现。
比企谷深吸口气。
想要把这种怪诞畸形的东西描述出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它们像是一类爬行动物,身体的轮廓与线条会让人想起鳄鱼,有时又像是海豹,但更多的是即使那些生物学家和古生物学家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样子。
它们大小如同一个瘦小的人类,前肢上明显长有精巧的脚掌,可它们的形状很奇怪,类似人类的手掌和手指。最奇怪的还是它们的头部,呈现出的样子完全违反了任何生物学乃至几何学的原则,不可名状不可形容不可言喻一定就是指这样扭曲的形体。
比企谷试图用人间的动物来牵强附会形象的比喻,可猫、犬、老鼠、又或者是人类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与之相比。
比企谷见过莱亚克也见过邪神volac,见过喰种妖怪也见过八岐大蛇,可无论是妖怪还是喰种模样至少都符合几何学符合生物学,至少让人觉得这是个生物。
莱亚克和八岐大蛇更是都有自己的某种程度的美感和神秘,还有若有若无的高贵,绝非这些干巴巴的尸体的模样可比,
总之比企谷见过的所有生物都绝对无法在怪诞和丑陋程度上与之媲美,完全不遵循物理规则的丑陋而干瘪的身躯毫无光泽可言,距离来说,比企谷从未见过有生物有它们这种比例异常巨大的凸起前额,从生物学和进化学的角度来说那毫无作用,而且一点也不符合物理上的对称规则,形态极度扭曲。
……而且它们脸上没有鼻子,头生犄角,还长着短吻鳄一般的下颚,这些特征使它们明显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物种。说是木乃伊可能不太形象,因为他们的身上可没有缠绕什么绷带,就只是干巴巴毫无水分满是褶皱的丑陋干瘪尸体,可这些干尸寂静沉默地躺在千篇一律的箱子棺材里,就是给比企谷了一种木乃伊的感觉。
不过不打绷带的干尸可不是赤裸,似是为了突出怪诞可笑的外形,它们大多被穿上了华美又价格不菲的纤维织物,并且戴满了黄金饰品、珠宝,还有未知的发光金属……这让比企谷感到更加荒诞恐怖。
眼前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密密麻麻林立的苍白石柱中的无数干尸死寂又沉默,静悄悄却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让人不敢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好像汪洋一般带着让人窒息的恐惧朝比企谷排山倒海般淹没过来,在这些十几米高两三米粗、数量成千上万的苍白石柱海洋面前,石柱的阴影笼罩石台,渺小的比企谷仰望过去,无力的感觉会自然而来的油然而生。
现在,穿着睡衣毫无装备的比企谷正在面对充满了整个地下空间的已经死去的爬行生物以及四周令人毛骨悚然色彩怪诞的远古壁画,他可能正在深入某个位于地下不知道多深、被奇怪的光和迷雾笼罩的世界
……而这些源于实质的恐惧固然让比企谷不安,却都不及这里无法追溯的古老气息所带给比企谷的深入灵魂的致命恐惧的万分之一。
于是,渺小的无力混合未知的恐惧,场景的怪诞夹杂不解的惶恐,在这种环境下比企谷心神不宁,恐惧的感觉无法言明但就是越来越强,
——就好像他一回头就能看到那种爬行动物的干尸站在他的背后直勾勾的看着他不怀好意,又好像有什么似乎正在无名之城中从原始的石台上和由岩石开凿城的神庙中带着恶意地瞥视他。
老实说比企谷完全不能理解这座无名之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恐怖而奇怪的物种,这明显不是人类,可就连诡秘种族也应该不是,因为比企谷见过协会的诡秘种族图鉴,如果有这么丑恶而非人的种族,他确信自己一定会记得且印象深刻。
也许这听起来有点以貌取人,可这样肮脏罪恶无法名状的种族真的根本不符合任何地球的生物学几何学乃至一切准则,换而言之这样的生物就不应该存在在世上。
比企谷深吸口气,真物随时运转,浑身涌动的实打实的力量给比企谷带来了一点安全感……这让他的心里踏实了一点点。
——按理说比企谷不应该再害怕了,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了?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环境使然,还是因为这边真的很特殊,又或是因为从睡梦里被人转移走的突然,总之比企谷害怕了,而且害怕的合乎逻辑。
突然福至心灵,比企谷的目光沿着面前最近的石柱向上看,精致看向石柱的最顶端。
于是,
比企谷看见了。
一个女人,一个妖艳又邪恶的女人,混乱又恐怖的苗条女人,骑在朱红色的兽上,立在苍白石柱的顶端,。
那兽有七头十角、七头好像七座高山,十角威严不可侵犯,遍体有亵渎的名号。
在女人的头顶还印刻亵渎又扭曲的名,比企谷不认得那字。
那女人穿着紫色和朱红色的衣服、用金子宝石珍珠为妆饰.手拿金杯、杯中盛满了可憎之物、就是他淫乱的污秽。
她正俯视比企谷,眼珠转动……她是活物!
比企谷睁大眼睛,一阵凉气席卷全身,好像鱼脱离了水似的窒息感将他淹没,张开嘴巴刚要有所反应和动作——
“轰!!!”
比企谷的全身抖如筛糠,看见女人的刹那,他像是看见自己无法接受的事务,目睹大脑无法处理的信息,从大脑到全身都七窍流血。
转眼间,比企谷成了一个血人,睡衣被血染透成暗红。
伴随大脑深处一阵炸响的轰鸣,像是爆浆都爆裂开,比企谷大脑完完全全停止运转,眼前再次一黑,直挺挺地一头栽倒。
只有浩大而冷漠、难以辨析男女的祷念在比企谷的脑海回荡,让比企谷终生难忘 。
语言依然是比企谷听不懂的晦涩语言,可比企谷依然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所看见的兽,先前有,如今没有,将要从无底坑里上来,又要归于沉沦。”
“凡住在地上、名字从创世以来没有记在生命册上的,见先前有、如今没有、以后再有的兽,就必希奇。”
……
“铛——”
又是某种钟鸣般的金属声响震荡在脑海,
古老的语言幽幽响起,
“那长眠不朽的并非逝者,亘古中连死亡也会湮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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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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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新任命,高升!(5k)
浑身抖个机灵,比企谷猛地惊醒,身体比大脑更早一步动起来,一下子翻转身形从床上翻下去,一头栽到地面上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比企谷扑向地面的时候是脸朝下的,这让他不至于后脑勺受伤,出现脑震荡之类的事情,可感觉上来说大概更难受。
首先就是鼻子,一眨眼鼻子就鲜血迸流,鼻子好像都歪了半边,隐约有咔嚓一声骨头的脆响,感觉上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呛得也是疼得比企谷不由自主流出眼泪。
眼前泪水一沁再一碰,眼前就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绛的,都绽将出来。
脑子混混沌沌又朦朦胧胧,嗡嗡乱响,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可把比企谷难受坏了。
比企谷连忙爬起来从床头的抽纸盒里“蹭蹭蹭”抽了好几张纸胡乱拍在脸上,一边龇牙咧嘴一边一溜烟跑到浴室的水龙头处弯腰低头冲洗。
等冲洗的差不多,比企谷抬头在镜子里看自己,才发现自己还算皮糙肉厚,只是右半边的鼻子磕出鼻血,脸上其他的地方倒是没什么问题。
“……”
就抬起头这一会儿,比企谷看见镜子里自己的鼻子又慢慢流血出来。
……于是比企谷继续低头就着哗啦啦的水龙头水流,细细擦去脸上血迹留下的污痕。
一边洗一边思考刚才的梦境。
——还好是梦,比企谷只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弯下来的腰背发寒,就感觉自己头顶上的那个镜子里,也许正有可怕的爬行干尸的身影在直勾勾地瞪着弯腰洗脸的自己,而他却浑然没有察觉。
可这梦好清晰又好怪诞,怪诞到比企谷丝毫不觉得自己有机会有概率遇到那样的事情,
也不觉得世界上会有那样一种莫名其妙形容怪异的爬行动物却没有什么精神污染,
更不觉得世界上会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古城安静的立在沙漠里却不被协会发现。
——就拿最简单的例证来论述比企谷的想法:试问,日本有那种环境和温度吗?
可无论怎么说,比企谷还是觉得这个梦值得自己思考。
比企谷有理由确信这个梦不是单纯的梦,因为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个想象力,在梦境里空穴来风地构建出这么个详实怪诞又闻所未闻的城市、种族和遭遇。
——那就一定是灵子影响的锅!
而既然是灵子的影响,就既有百分之九十多的概率没有用处,也有说不定高大百分之几的概率有用。
之前比企谷也做过类似的怪诞的梦境,一次是孤岛小镇,一次是头顶小丑……每次梦境都带有某种预知性,让他受益匪浅。
按照之前的经验,比企谷觉得自己应该问问艾丽。
可是按照时差来说,自己这边的天应该是快要亮了,艾丽那边应该正好是深夜才对……这个时间艾丽应该睡得正香。
……那就一会儿发个短信给艾丽吧,比企谷心想。
所以说啊,认识一个占卜家可真是太棒不过的体验了。比企谷正无比庆幸这一点。
等比企谷擦干净,抬手拧死水龙头,这才仰着头,慢慢的,一步步小心的从浴室里出来
……他走路小心的模样就好像手里举着一碗慢慢快要溢出来摇摇晃晃的汤一样,其实他只是为了不让鼻子里的鼻血再流出来。
仰着头鼻孔朝天,两手放在两边,好似大摇大摆,实则走路亦步亦趋,像是大猩猩又宛如滑稽艺人,样子及十分狼狈又滑稽极了。
这可和平时比企谷冷酷又沉默的形象大相径庭,所以反差萌点更加有趣——还好这时候没有别人在这,不然一定会为比企谷的表现笑掉大牙。
凭借不错的记忆和眼角的余光,比企谷走到窗边的位置,保持鼻孔朝天的姿态,慢慢屈膝下蹲,小心翼翼地抬手在床头桌上摸索,
……摸索了几下才拍到抽纸盒,比企谷连忙从抽纸盒里抽出张纸,迅速把抽纸撕成两半,一半扔到桌子上,一半搓卷成细条,塞进右半边鼻孔里。
比企谷这才得以把朝天的面孔低下来,转了几圈因为抬得太久而酸涩微疼的脖子,晃晃有点**眩晕的脑袋,比企谷总算长呼出口气。
其实出鼻血没什么大不了,这对身经百战几次濒临死亡、什么伤都受过什么苦都吃过的比企谷来说真就是毛毛雨,
可无论怎么说人流鼻血的时候就是会莫名发慌,人连流个鼻涕都会手忙脚乱的拿纸擦去,更何况是感受并且看着血哗哗的流下去呢?那种感觉自己非常狼狈的感受让比企谷从小就觉得流鼻血真是非常麻烦而且狼狈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比企谷鼻子里插着快五厘米而且尾端很不整齐的纸卷,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猪鼻子插大葱。
抬手想要揉揉自己酸疼难受的鼻子,可抬起手想想又放下,
想了想,比企谷又把手机拿过来划开锁屏,先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5:08,接着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艾丽。
点开艾丽又打开短信栏,比企谷编辑短信:
“dear 艾丽:”
比企谷先来个标准开头,就像帮过去某个总喜欢找人代写信的李姓老朋友写信时那样,
(睡了没?如果打扰到你睡觉我很抱歉,要是睡了就不用回了,等你睡醒再回我就好。
那长眠不朽的并非逝者,亘古中连死亡也会湮灭——你对这句话有什么头绪吗?
还有,我想知道在梦里梦见沙漠和一座有些古怪的废旧古城意味着什么?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给我帮忙占卜一下吗?
——yours,比企谷。)
发完短信,等了一分钟没人回,比企谷才心里有数地放下手机。
他看看周围的环境,拉着窗帘的屋里显得十分昏暗,外面好像天刚要蒙蒙亮,投过来的光线让比企谷能看见地面自己留下的血迹。
转身走了几步,比企谷从书桌上拿了块抹布,去浴室沾了水打湿,过来蹲下把血迹擦干净,
——诡秘手段最大的特点就是神秘与未知,各种想都想不到的手段和收容物总是层出不穷,再加上比企谷谨慎小心到像是有被害妄想症,所以总是担心会有人拿自己的血液之类的做手脚下降头什么的。
一边擦地比企谷一边忙里偷闲,两不耽误地思索之前的梦境,
沙漠、古城、石台、石柱、箱子、爬行动物的丑陋干尸、骑着七头十角朱红色巨兽的亵渎女人……
比企谷试图从这些关键词里看出点和现实的联系,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还有除了发给艾丽那句话以外的另外一句话——比企谷总共也就听到这么两句话:
“你所看见的兽,先前有,如今没有,将要从无底坑里上来,又要归于沉沦。凡住在地上、名字从创世以来没有记在生命册上的,见先前有、如今没有、以后再有的兽,就必希奇。”
……像这种发音古怪内容晦涩可却莫名圣洁严肃的话,比企谷确信自己再过去好像听到过类似的祷颂,可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时候听到的。
摇摇头,既然怎么想都没有头绪,那就索性不再去想,比企谷也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之后等着和艾丽聊天的时候再说吧。
——反正梦境归梦境,自己就在房间里带着睡大觉,身边就是萨卡斯基,就算真是预知梦,一时之间能出什么事?
一想到萨卡斯基,比企谷的心里就一下子踏实不少。
“呼。”
呼出口气,擦完地的比企谷站起身,又转回去把抹布洗干净。
出门在外还是一切小心,对一个探员来说,如果不是有必要,还是不在别人的地盘留下血液比较好。
一切没花多少时间,比企谷放下抹布到书桌的原位置,转身抬头看挂在墙上的钟表:
5:15.
如比企谷所料,时间还早,他确信自己还能再睡。
只要没人吵他,比企谷确信自己能睡到下午三四点,也就是说,粗略算一算自己还能有十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奢侈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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