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叶山隼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近乎‘冷血’的雪乃,雪之下同学是这种性格吗?他不可思议的目光在北原空与雪乃身上来回扫动,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他们两人互换了灵魂。
“我没有听错吧?雪之下,你说带她回去?”
“你没听错。”
北原空接话,语气与雪乃几乎不相上下:“或者说叶山同学你打算对她负起责任?”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山隼人突然有点生气,虽然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但至少三观是正的,尽管自己内心是不怎么光彩的阴暗小人,但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像伊藤诚这样做出如此‘人渣’的行为,但把她送回去那不是在害她吗?
“叶山同学,你认为我们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天是怎么活下来的呢?”雪之下雪乃扬了扬下巴,看着他的断臂,又伸手轻点自己已经骨折数天的腿,像是想起什么,看了一眼身旁的北原空,语气突然有些继惆怅与复杂:“如果你想对他人伸出援手,那也要对方朝你伸手你才能救他的。”
在这个世界多数时候是只能靠自己的,就算遇到了自己无法解决的情况,有人愿意拯救你,那是你的荣幸,但对方向你伸出了援手,你却连手都不愿意伸一下,那这个人你不管如何努力都无法拯救他了。
就像自己被埋在了地下室那么多天,如果想死早就死了,被北原空救出来的时候,其实自己也是与中稲友香差不多的情况,但自己是已经‘想通’,而她是完全想不通。
北原同学能这么看中自己是自己的幸运,他不仅在自己没有伸出手回应强行拉了自己一把,还将自己点醒,但中稲友香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相对于自己她经历的这些屁事几乎不算是事了。
就当是她真心喜欢上伊藤诚了吧,但她的初衷不敢保证,也许一开始就是本着依赖对方的心态去接近,在接近的过程中或许有了一些意外真正喜欢上了他,就当是那晚感冒被无微无至的照顾开始,喜欢上了他就习惯了被他照顾的感觉,丝毫没有自立的想法,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天,自己唯一的依靠,所以当自己的天破了,第一时间不是发现问题,而是开始胡乱的想修补自己的天,即使她已经做的已经远远超越了对方为她的付出。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天修好了自己才能安心睡觉,其实她这些天做的价值已经完全超过了自己所期待的东西。
所以在伊藤诚突然开始反常,甚至开始伤害她,这女生依旧不愿意醒来,好像失去了他自己就活不下去似的,卑微的讨好着对方,这种感情本就是畸形的。
也许伊藤诚有一大部分原因,但这不是主要,就好比三浦优美子都能在自己稍微提点几句正视目前所处的情况,其实大家一起经历这么多天,看的都太多了,她经历死亡也慢慢的习惯,面对丧尸也开始变得从容,但太过于依赖自己的恋人,也许她和伊藤诚在一起敢开枪击毙丧尸,独自一人就慌了。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谁去提醒,只能自己看透,再说了,仅仅是伊藤诚对他态度发生了转变,她就能毫无尊严的做出这种事来,这抗击打能力几乎为零,其实雪乃是很看不起这种人的,如果把自己的经历放在她身上,也许连小学都没毕业她就自杀了。
“其实雪乃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要么你就弄死伊藤诚,自己照顾她,要么你就把她还给伊藤诚。”
北原空拧开一瓶矿泉水放到中稲友香手中却没有看她一眼,继续说道:“说实话也就我们之间有过一些交流,但你如果觉得都是一同经历生死的伙伴,我提议如果伊藤诚真的把她逼死,你倒是可以弄死他给中稲同学报仇,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叶山隼人为难的看着这面瘫二人组,他不去纠结北原空已经喊上了雪之下的名字,或许他们两人感情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想象,但你们的性格也太像了,无论什么事都要这么理性的考虑吗?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中稲友香就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醒了’过来,抓住北原空的手臂慌张的恳求道:“不要,北原同学不要伤害诚,我知道了,是我的错,我会好好反省的,给你们添麻烦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会妥善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的,所以请不要使用应激手段……”
说到这里,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她说到一半的话打断,比尔带着一名四十多岁身穿军装的飒爽女性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名提着医药箱的年轻女副手。
“没有打扰到你们?”
老头子笑眯眯的看着房间内的北原空等人,面带慈祥:“听说小姑娘需要医生,所以老头子来的是时候吗?”
一听到医生到来,中稲友香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跑到医师面前,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医生,您是医生吗?求求您帮诚治疗眼睛,求求您……”
她开始大声哭泣,大声恳求,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军医直皱眉头,不过本就是军人,所以并没有乱了方寸,只是扭头向比尔沉静的问道:“是她吗?”
“不是。”
北原空快步走上前,托起中稲友香就往伊藤诚的房间走去,她开始疯狂的挣扎哭喊,那凄惨的模样就让雪之下雪乃都有些于心不忍的撇开脸,不过虽然看起来极其残忍,但没办法,有些时候人就是自私的。
虽然不知道比尔用了什么手段将基地最难请的人拉了过来,但值得肯定的是她们的时间绝对是不多的,所以北原空只能拖着中稲友香对比尔露出个歉意的目光:“如果女士还有时间请去108房间看看,那里还有一位伤患,不过这位姑娘的腿已经骨折很多天,有劳了。”
雪乃叹了口气,她感觉北原空那家伙已经将自己的性格摸透了,如果不粗暴的将中稲友香拉开,看她那样子自己也许真的会因不忍心而选择退让。
她无奈的向军医女士打了声招呼,指了指自己被拙劣的手法固定的右腿,又向一脸遗憾的比尔道了声歉,决定什么也不想先配合治疗。
只是,当医师观察伤情的时候,雪乃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窗外。
好像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从来到这里后就隐隐有种被人观察的感觉?
是错觉吗? 伤腿已经重新包扎,用夹板固定,因为条件有限所以并没有打石膏,没有X光机,所以医生也无法具体观测伤情,不过雪乃强化后的身体已经开始愈合,是断骨之间的自行自愈,所以也就得出一个比较严重的结论,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重新站起来了。
但这仅是对这个世界而言,因为完成了试炼是可以修复身体的,所以雪乃看起来没有太大的悲痛情绪,这让比尔内心不禁对她再次竖起了大拇指。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中自己俨然成了一个‘累赘’。
窗外又开始飘雪了,气温异常寒冷,基地内每天都有人在铲雪,现实也没有像自己梦境中那样一切欣欣向荣,士兵没有在操练,只是日复日的例行公事般处理着被冻死的尸体,他们将尸体堆在围墙外边,然后焚烧,有时候空中飘零的雪花也被染成了一种绝望的黑灰色。
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半月了,距离试炼结束还有一个多月,期间宫本丽来探望过自己一次,她气色很好,看样子是受到了特殊待遇,每天晚上都能听见伊藤诚在大吼大叫,偶尔也能看见中稲友香捧着一些食物行色匆匆的都在道路上。
她原本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生,但现在气色很差,有时候甚至衣衫褴褛,雪乃甚至无意中从偶尔听路过的幸存者口中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有些女人只要一点点食物就能玩上一整晚,其中有个很嫩的婊.子,放的特别开。
军事基地中的氛围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开始往军阀的方向转变,布鲁斯·阿奇尔中将一直在试图联系国家,但一直失败,他的脾气越发暴躁,作为军人的气节渐渐的丧失,甚至因为一些小事就开始下令处决平民。
世界还有救吗?
这不是雪乃考虑的事情,身处现在的环境只能为自身考虑,想着中稲友香的情况只能暗自摇头,突然想起北原空与自己说过一句话,他说,他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华夏有句古俚语,‘盛世女人如黄金,乱世佳人半张饼。’
看来这个规则无论放在哪个世界都是适用的。
因为伊藤诚没有外出任务的能力,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再出去面临风险,想要享受安慰的日子,所以食物来源就很困难,而女人能做些什么呢?不是所有女性都像佐伊那样有胆量与气魄选择外出收集物资的。
这种畸形的末世模式军队一开始还极力管束,后来就连一些士兵都开始架不住诱惑,毕竟一小块面包就能爽一次,在极端环境中又看不见未来,人性发泄的欲望会越发的强盛。
北原空每天都跟随队伍进入市区探索,但原本就发生过打砸抢的灰熊市又能有多少遗留的食物呢?
随着越发的深入,所以他们的队伍从一开始的早出晚归,到后来的彻夜未归,最后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也不差这一个月了,情况虽然艰苦但总算是符合了‘神’的旨意,如果大家在抵达酒店后一开始就努力搜索,或者没有做那些防御的举动也不会遭遇尸了,这次的试炼只是大家一开始就选择错了方向,硬要说的话如果一开始就做出这种选择其实是不用死这么多人的。
突然开门声响起,雪乃扭头疑惑的看着头戴黑色兜帽的身影皱起了眉头。
直到他反锁了房门,心底才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请问,你找谁?”
雪乃坐在椅子上,腿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一只手已经伸进了衣兜里,悄悄的将手枪的保险打开。
但这个奇怪的人并没有回答她的提问,依旧低着头站在门口,危险的信号传递至大脑,雪乃用枪指着他的头,眉头紧皱,语气平淡的说道:“如果你是来找北原空,很遗憾他出任务了,今天早上走的,运气好入夜之前会回来,运气不好几天都不一定能返回,如果你不是找他,那可以请你出去吗?你走错房间了。”
但门口的声影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雪乃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心底开始紧张起来,厉声道:“三秒钟,请你出去,顺便关上门。”
“出去?”
那声影终于开口,那声音就像指甲在黑板上划过,极度嘶哑尖锐,仅仅是一开口就让雪乃寒毛竖立,差点直接开枪。
他终于缓缓抬头,黑色的兜帽下是一张极度扭曲恐怖的脸,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就像是重度烧伤患者的脸,就连眼皮也消失不见,空洞的眼眶矗立在脸上看起来无比猎奇。而最显眼的是他额头上有一道三角螺旋状的疤痕,就像被尖锐的物体插入爆头一般。
虽然整个人都难以辨认,声音也极度扭曲,但雪乃还是认出了他是谁,她迟疑道:“你是……大贺同学?”
就在说话间,他突然一抬手,一块小石子精准无比的击打在雪乃手腕上,吃痛间手枪飞了出去,而腿脚不便的雪乃面对近在咫尺的枪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缓缓走进。
“大贺同学,很高兴你没事。”雪乃看起来很冷静,手腕的疼痛并没有让她面部表情发生变化,甚至看都没再看一眼地上的手枪,平淡的开口说道:“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活着就代表希望。”
“活着?希望?”已不成人形的大贺太阳笑了起来,就连笑声也显得无比恐怖,让雪乃想要捂住耳朵:“雪之下同学,你看起来过的不错啊。”
他不慌不忙的拖了张椅子,坐在雪乃对面,咧开嘴笑道:“至少比我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