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笨淡
“除了把他气个够呛之外，他或许什么都做不到。”
这就是新皇的悲哀。
他虽然在大叛乱中镇压了最大的反叛分子，吊死了几十个和叛乱者同一派系的将军，把军中势力重新整合，但完全忠于皇帝的军事力量也只有七成。
那些主张对外战争、挽回昔日荣光的激进派，至今还持有着三成的军事力量。
别看七三开好像皇帝稳赢，实际上在那七成里面有一些人随时可能倒向激进派。
若是这些激进派密谋分裂，乌萨斯很快就会变成两半。
在泰拉大陆上，哪个国家也不希望成为乌萨斯的敌人。
而现在的乌萨斯，也不希望成为复数国家的敌人。
老皇帝在晚年的时候就主张休养生息，而这触动了主战派的利益，爱国者一直怀疑这最终导致了老皇帝的死。
新皇帝则是个彻底的和平派。
他在清洗叛徒之后，这些年来一直在大兴建设，发展国力，以此扩大政令的影响力。
怎奈何，在主战派的势力根深蒂固的地盘，他的政令并不怎么有效。
要不是手里还有内卫，他连管控那些被收回了战时扩张权力的主战派可能都做不到。
而现在，内卫似乎也不再听话了。
塔露拉甚至觉得，这个皇帝总有一天会被主战派推倒。
渴望发战争财的家伙太多了，渴望更大权力的人太多了。这些上个时代的遗老，至今仍在渴望战争。
就算是皇帝，当其力量不足以约束群臣的时候，也只有死路一条。
“况且，你要以什么身份去举报呢？要如何让皇帝相信？隐瞒身份则难以取信，公开身份的话，感染者的话又有谁会相信？”
秦枫看着塔露拉，笑道：
“这不是有你在么。科西切公爵之女，这身份够不够？皇帝可能不会相信一个不认识的感染者，但大公的女儿，他如何能不信？”
此言一出，霜星和爱国者都愣住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知道塔露拉的背景。
塔露拉稍稍皱了皱眉，坦然道：
“这样不行。我们只是一群流亡者。要是被暴露在阳光之下，立刻就会被融化。皇帝也许治不了那些判臣，但要剿灭一群感染者绰绰有余！”
“是啊，但这前提是，皇帝真的有打算剿灭感染者。”
塔露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什么意思？”
“还是那个问题，塔露拉。感染者的敌人是谁？”
“是……帝国的制度？”
塔露拉的回答还是原来那样，但这次她非常没有底气。
秦枫摇了摇头：
“错了，塔露拉。是剥削与压迫，是那些需要转移民众注意力而把感染者拉出来挡刀的人。就当前而言是贵族，尤其是那些主战派。”
“他们需要掩盖战争给国内造成的影响，需要给民众的生活水平下跌找一个借口和发泄对象，而那就是感染者。”
“那么，与主战派对立的皇帝在做什么？今年年初他颁布了政令，准备关闭西北各军所拥有的感染者矿场。”
“关闭矿场？”
塔露拉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没错。他也许只是希望削弱军队的资源储备，控制主战派的军事力量，但这客观上也是在解放感染者。”
“可矿场并没有被关闭。”
“是的，一处都没有。因为，民众在抗议。激进派宣扬感染者的威胁与恐怖，煽动民众到附近的政事厅前抗议。”
“操控人民……像是他们做得出来的事。”
“老手段了，但是管用。与军队的矛盾，被转移成了与民众的矛盾。皇帝不愿与民众敌对，所以只能输给军队，让矿场继续存在。”
“但是，皇帝真的就因此而认了吗？他不会的。打击激进派是必要的行为，而乌萨斯境内庞大的感染者群体，也是他的眼中钉，不解决的话，社会环境必然会动荡，他的皇位也会因此而不稳。”
“那他只要颁布更严厉的法令针对感染者，一切不就解决了？”
“可他不会这么做，塔露拉。一旦给出这样的权力，那就真的大乱了。你可能是忘了，要成为感染者究竟有多简单。”
“让法令更加严厉的话，把敌对者变成感染者这一好用的打击手段就会更加好使。这会让贵族之间的内斗变得更加激烈，这种内耗是滑稽而可笑的，但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不会中招。”
塔露拉轻轻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你是想说，皇帝可能会想要利用感染者？”
“对，”秦枫说道，“他需要扭转感染者的风评，让军队失去煽动民众这张手牌。同时，他还需要把国内的感染者控制起来。数量庞大的感染者，也是乌萨斯的一部分。”
“如果有人能做到这一切，这个人在他看来——”
“就是有价值的，”塔露拉接话道，“而且，若是原本还具有着较高的身份，那无形中也会增加可信度。在贵族的眼中，贵族的信用至少要比平民更强。”
“没错。一个愿意为乌萨斯而战的感染者群体，他肯定会先设法考察，再去谈利用还是消灭。”
“……我不信任皇帝。我还是觉得，我们应当推翻现有的制度。”
“但这并不妨碍你利用他，塔露拉。感染者的艰难处境，可以靠皇帝与贵族的博弈来扭转。他们双方都有消灭我们的能力，但只要我们还有价值，他们不会出手。”
“利用皇帝……你真是有够胆大，01。我觉得可以试试看，霜星，先生，你们怎么看？”
爱国者说道：
“这是险招。但是，具有可行性。如果打算赌博，我们内部必须是铁板一块。容易被煽动这点，不只是平民，感染者也是一样的。”
霜星眨了眨眼：“你们同意，我就同意。”
“看来是决定了。好，那就赌一把。01先生，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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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塞爹帅的不行。钙质化的加成真的牛逼。
第171章 先让他们知道你，才能让他们理解你
敲定行动后，秦枫立刻整理好包括内卫的任务日志在内的诸多证据资料，做了个打包，顺着网线就送到了皇宫那边。
泰拉的科技树发展得不差，只是地区和贫富差距太大而已。
虽然冻原上的村庄里没有设备，但皇帝不可能没有任何电子设备，不涉密的设备也不可能断网。
漂亮国的阿川还高强度发蓝鸟呢。
乌萨斯的皇帝当然也有着自己的个人设备，只不过保密做得很好，有一套独特的手段确保不会被特定。
但是，这些手段毕竟一直以乌萨斯国内的局域网为对手，经验还是不足。
只要不是物理断网，它们连大数据分析都过不了，更不用说泽亚的筛选和演算了。
皇帝的三台个人设备一台办公设备，全都被特定，并且被泽亚黑入。
秦枫直接把举报信下到设备里并打开，若是不浏览完就强制置顶。
这样的一封举报信多少有点挑衅的意味，但为了让皇帝本人能看到，也只能这么做了。
剩下的，就是等着皇帝明天看到了。
他这个点竟然已经睡了，这还不到十点诶，作息也太健康了点。
秦枫做这件事的时候，塔露拉与爱国者和霜星正在聊天，而阿丽娜因为这次的事件，得到了旁听的资格——三个人都没有出言让她回去。
“我还真不知道你竟是公爵的女儿，塔露拉。也许我该称你为大人？”
塔露拉竖起眉毛：“你想逼我发火吗，霜星？我不接受用这种事开玩笑。”
“那我道歉，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惊讶，虽然从你的谈吐里看得出来你身份不凡，不像是底层人，但我也没想到你的身份会这么高。”
“不像底层人……是啊，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有这么说过。那时候，你怀疑我是军队的人。”
“谁让你穿着这身军服。”
塔露拉扯了扯衣服：
“我从科西切那里带走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他教我的那些歪理之外，再就只有它了。至今我都没有别的衣服穿，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好吧，我总是说不过你，塔露拉。总之，你不用担心什么。无论是我还是父亲，我们都不会因为一个身份而动摇。你是和我们并肩作战的斗士，我们已经认可你了。”
塔露拉露出了些许喜色，随后以期许的表情看向爱国者。
爱国者沉闷地说道：
“我选择了感染者。既然战争已经开始，直到战争结束，我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谢谢你，先生。”
见塔露拉笑了出来，爱国者轻轻用手边的塔盾扣地。
“别急着高兴，塔露拉。声称自己有远见的人，往往只不过是还没遭到命运玩弄。更不用说，你的远见还不怎么现实，你单薄的阅历让你的猜测得不到稳定的支撑。比起你的构想，我更认同01所描述的发展。”
“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他所阐述的发展的可行性，都让我不得不对他的话加以重视。”
“是啊，他比我、比我们知道的更多。我现在更加怀疑他的出身了。究竟是什么势力，能拥有这种情报能力和武力，但却至今仍藏在黑暗之中？”
霜星笑道：“叫什么来着……对，泽亚智能。不是那个公司吗？”
“那只是资金来源，不是势力主体吧。”
恰好在这时，秦枫走过来道：“你猜错了，塔露拉。那就是主体。”
“抱歉，我只是有些好奇。”
“看来你完全不信啊。但是没有关系，事实胜于雄辩，你迟早会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塔露拉尴尬地转移话题：“你似乎已经办妥了？”
“当然，又不是什么难事。”
秦枫这理所当然的语气，让三人一时间无语凝噎。
那可是入侵乌萨斯皇帝的私人设备，这电子防御水平，说是乌萨斯顶尖也不为过，你这随便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弄得像是乌萨斯很弱一样！
实际上在电子战方面乌萨斯还真是挺弱的。
虽说比哥伦比亚军方的电子防御更强，但也只是多撑了几纳秒的水平，在泽亚眼中无疑是一个水平的对手，都是幼儿园小朋友。
说到底，双方的能力在数量级上就不一样。
除非挖出古代遗物并且有人会用，不然和泽亚打电子战还是免了吧，要么物理断网避战要么只能老实挨打。
“你们在谈科西切的事情吧。想好了要怎么和感染者战士们去说了吗？”
爱国者叹息道：
“……这很难，01。那些不成熟的战士必然会动摇，他们只知道公爵的女儿会是下一任公爵，会忘记她也是感染者，会忘记被她救过命。”
塔露拉这种背叛个人阶级的行为，在爱国者看来是两不讨好。
贵族当她是低贱的感染者，感染者当她是高贵的未来公爵。
人们只会选取片面的部分，找出对自己有利的部分来解释事情。
“那条老蛇，阴狠而狡诈。但继承了败坏的知识并不意味着会随之一同败坏，所以我不会把对他的印象叠加到塔露拉身上。”
“感染者战士，不理解这样的道理。”
一旁的霜星和塔露拉，现在也没有底气。
她们和感染者相处了几年？
多年的相处，也抵不过一次身份的变更。
感染者是很极端的，他们真的能因为一个身份而否定塔露拉所有的好。
像是为了将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一般，秦枫说道：
“所以，才需要思想教育。大家都是人，你们能懂的事情，他们也能懂，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懂，或者不想懂。”
“只是取舍问题罢了。等思想教育结束，塔露拉的行为宣传到位，之后只需要留下理解的，解散不理解的，就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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