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这孩子乃是赵人,自幼马术精湛,辗转各军历练,才入虎贲选玄甲。
当初从虎贲挑人之时,别的兵卒都被无鞍烈马摔落十几次,唯独他连钻马腹都用出来了,赢得满堂喝彩,二话不说,就批准他入玄甲。
左挑右挑,好不容易从武阳军马场,挑了一匹红鬃烈马为坐骑,那马性子急烈,脚力也好,爆发力更是充足。
可贵之处,在于初上战场,就能和军中老马并驾齐驱,宛若游龙,这才有了这个名字。骑兵爱马,这名兵卒恨不得睡觉都和战马在一起,那怕有了小病小灾,让骑卒都哭的孩子似得。
随身携带的马奶酒,干粮,自己舍不得吃也得喂马。比起将来娶了媳妇还上心。
而这场战事,这孩子也不孬,光被他劈死(cbfe)的敌骑,就有七八个,也是最后一批下马步战的玄甲。不知多少敌骑的战马给这小子拿刀划破了肚肠砍断了马腿,校尉知道这股子伶俐劲头是殊为难得的天赋,许多百战老卒都未必有这份本事。
校尉撇了一眼这孩子下巴,胡子还青涩,本来还想着给这小子当一次媒人,将自己的姑娘嫁给他。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才十九岁不到的小娃儿,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到过,今天死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校尉摇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到了下边,和兄弟们比一比,谁杀人最多,咱们如果死的早,指不定还能追上他们,死的晚,就多杀人。”
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反正咱们玄甲在世为雄,到了地下也没人敢欺负咱们!”
校尉说不出什么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豪言壮语,但却知道,不管在人间还是鬼域,一旦玄甲成军,人鬼皆杀!
而从七国大战始,战死的玄甲兄弟,已经足足六万多人。
六万雄兵,足以称霸鬼界,所以死活都是雄,怕个鸟。
娃娃脸玄甲脸上挂泪,却点头一笑。
校尉看了看不远处的紫衫少年,由衷崇敬。自古双方征战,军中藏死士,就是为了斩将。
而吴芮军中的死士,拿命缠斗不休,六七十个剑锋能爆射剑气的剑客,围着两个巨汉,一个少年,死命围杀。
却全都被无双,蛮牛和十八子杀了个干净,而更加歹毒的是,先前一名打不死的青袍老者,和十八子对战了半天,后边又在骑兵之中暗藏了一个年轻剑客,装孙子许久,不料一剑刺穿了十八子的胸口,阴险一剑之后,就藏入骑兵阵营,不见踪迹。
玄甲都是百战油子,说不怕死是假的,换句话说,校尉挑兵,也不要那种武勇热血少年,都是拉家带口的人,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校尉脑袋也没被驴踢过,自然更不想死。
只不过能够进入大秦战力第一的玄甲,即便是军职和其余各军想等,勇悍和善战,弯弯肠子也少许多。
对于玄甲而言,只要将军敢死冲死杀,他们就敢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怕死也进不了玄甲。
校尉没经历过七国大战,但也是从各军历练之后,才辗转入玄甲,自然也知道,玄甲军光辉传奇。
太子为主将,血战红河谷,王贲为主将,水淹大梁,而后,太子从新领军,一战击溃楚人腾龙军团,再闯百万大军剿杀的战场,三千重甲,两万玄甲,犁出了一条血肉通道。逼死项燕。
而那一战,三千重甲,两万玄甲,仅存七千!
而这种战事,玄甲经历太多了。校尉也知道,闽中郡葫芦口一战后,那怕军中悍将,面对玄甲老卒,也不敢不敬。提起自己的名字,也会束起大拇指。
这种百战凶名,也会随着丰厚的赏赐,一起传回家乡。
以后自己的儿子,年满十六岁,也会和自己一样辗转各军历练,最终成为玄甲。而军中战将,也会因为自己这个老子,挑选儿子入玄甲。这本来就是玄甲传承。
换句话说,现在自己的部曲,都是来自于玄甲后裔。身上流转的都是英雄血,百战军魂。
围拢在胡亥身边的,只有不足六百的吴芮精骑,支撑他们死战不退的,是身后那支有吴王亲自率领的两千游骑。以及擅自撤退的残酷军法。
当回头望去,一股鲜红赤流急涌而来,一杆大旗尤为鲜明,那些精疲力尽,一旦坐下就可以昏睡三天的精骑,都如释重负。继而感到的是悲凉。
号称战无敌的吴芮军,六千对四千,武王竟然连最后一支游骑都压上了。
脚下是族人的尸体,跟秦人玄甲尸体叠加,许多次步战厮杀,踩入粘稠血水中,每次抬脚比起踩在砂砾中还要吃力,不管是玄甲还是吴芮精骑一不留神跌倒,就给对手劈砍而死,大战之酷烈,早已不知是死在百胜刀还是自己人的短剑下了。
第1061章 铁血雄兵
英布手持灭绝双斧,扼守在葫芦谷口,他并没有随军出战,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玄甲精锐尽出,胡亥,湖光,妖月当先冲锋。
秦军之中身经百战的将军,就剩下他和申裘了。
而无形之中,申裘已经接掌了指挥权,胡亥率军冲锋,一旦胡亥兵败,到了生死决战之时,他和申裘必须支撑到最后。
等待身后王离统帅扫清闽中郡的四千玄甲和正面战场之外的公孙蝶儿所部。
但战场上的惨烈,已经超乎他想象之外,而玄甲的英勇,也超越了他对秦人军伍的认知。
十年生息,中原无大战,无形之中也让江湖草莽,误认为秦军铁骑雄甲天下,是陈年烂谷子的旧账了。
也因此,让雄心勃勃的番君吴芮,和麾下保守的将领,也误以为吴越雄兵能和玄甲一战。
岭南的问题是吃不吃的掉大秦万里疆土,而是什么时候驰骋北上。
吴芮不惜代价打造的骑卒,是号称可以和项氏腾龙军团并驾齐驱的劲旅,尤其是吴若多谋善断,听闻对手只不过是孤军深入,两战之余的四千玄甲,谁不视作唾手可得的~军功。
但今天却真正的踢在-铁板上了。
三千七百玄甲,和三千披玄甲虎贲,战场残余还有四千。
而吴芮投入战场的万儿骑卒,残余不过五千。
玄甲战死两千余,吴若折损七千。
这种巨大的折损,不是任何一军可以承受之痛,尤其是现在吴芮军只有葫芦口一条活路。
而秦军能够紧急驰援战场的,只有王离四千玄甲,公孙蝶儿六千农家弟子和虎贲。但吴芮所部,却足足还有两万三千骑卒没有投入战场。
申裘和英布,都不敢保证,王离所部和公孙蝶儿所部,能够及时出现在战场。
如果四千玄甲在战死,那只能申裘和英布,统帅残余三千虎贲,死守谷口。
不管是申裘还是英布,都毫不质疑吴芮这种勇气,困兽只有这一条生路。
两军四千对五千,已经没有战马可骑乘,只能以步战结阵对持。
胡亥被当胸刺了一剑,刺客一击得手,连剑都不要了。而随后,胡亥和梅仆死战,也没机会拔出那把剑。
越女剑派大长老已经是筋骨寸断,成了一具尸骨。
胡亥扭头,看了看身边,浑身浴血的无双和蛮牛,刀枪不入的皮肤,已经遍布刀痕,伤口犹如婴儿嘴一般,张开一线流淌血水。比自己还凄惨。
只不过这两头野兽,吃的多,精力也充沛。
胡亥扭头四顾,走到两名玄甲尸体一侧,弯身轻轻扯动他们手中的百胜刀。
两名玄甲勇烈,死死的攥住刀柄,刀环上的缚绳缠在了手腕,死不弃刀。
“兄弟,对不住了!”胡亥含着热泪,摆断他们的手腕,将染血的缚绳,绑在自己手腕上。
胡亥一刀斩断梅仆的脑袋,以刀尖挑起,然后高举入空,身后四千玄甲,同时扬刀狂呼,喊声入云霄,“死战!”
吴芮不是那种喜欢亲自冲锋陷阵,杀人过千的将军,但是葫芦口一战,已经打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已经无法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