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你胸很大,脑子却不好!”将闾哀婉一叹:“恐怕是长安君早就知道你真实身份,而是在借你之手,掌控军队罢了。”
“或许有这种可能,但是嬴政却背叛了他对长安君的承诺。”宓辛深思道。
“什么承诺。”将闾奇怪问道。
“这对你很重要吗!”宓辛惊奇的看着他。
“很重要!”将闾点点头:“至少,影响到我是不是和公子婴合作。”
宓辛却惆怅的看着雨幕,答非所问道:“你知不知道,当长安君识破我身份的时候,我本该死在他剑下,却让我安全回到了阴阳家,结果却死在了天宗。”
“是大司命下的手。”将闾笑问道。
“你怎么知道。”宓辛奇异的看着他。
“如果有人能够化解六魂恐咒,非赤松子莫属。”将闾淡淡道:“但解掉你身上的咒术,也会让他修为大损,因此导致,在太乙山观妙台一战,他败给了逍遥子。代表两宗谁主沉浮的雪霁也因此易主。”
“如果不是当初你不在咸阳,我真怀疑,你就是幕后操局之人。”宓辛叹了口气。
“辛好不是我。”将闾一笑:“要不然,岂能让你活到现在。”
宓辛盯着他:“在六魂恐咒下痛苦哀嚎,那种痛苦比死还要恐怖。”
在道山,宓辛被六魂恐咒击中,曾经万念俱灰,甚至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走向深沉的夜色,然而她终究没死,没有去那令人恐惧的地狱。
也正是经历了那次绝望,对死亡的恐惧,让她真正的明白,自己只不过是权贵手中的玩具,只有从内心深处,抹去对权力的敬畏和信仰,但这也是一件最困难的事情,就像是将乌(cddd)云从天空驱散一样。
宓辛跪倒在赤松子面前,苦涩问道:“天意难测。”
“什么是天意。”赤松子问道。
宓辛沉思片刻,道:“上苍无所不知,无所不在,世间万物都在上苍的掌控之中,所以,我们的选择,就是上苍的意志。”
赤松子满意点头:“心意乃是天意的客观呈现,但事物必定有两面,天意也有它客观存在的一面,就像是阴阳家。”
宓辛有些迷茫,她自幼上山,所学所知,都是天宗可以决定一国之王的归属,天宗即天意,身为天宗弟子,就必须完全的遵从。
“天宗道化万物,体悟天心,天心无量,大时如沧海,小时如芥子,或为兽,或为人,或为树,或为山,或为海,或为日,或为月,以身化天道,即为世界。”
赤松子眼帘微垂,枯瘦的身躯染上了一层圣洁,声音也毫无情绪波动,仿佛这些对天心的形容,并不是出于他口,而是本来就存在这个世界,只是上苍借助他的身体,宣讲出来。
“阴阳家以生死划分阴阳,强行修炼逆天之术。”赤松子淡然道:“以六魂让世人惊恐,谋取代表天心,天意的苍龙七宿,妄图让七宿归一,破开天地三界,改变天数。”
宓辛声音颤抖道:“师兄的意思是说,阴阳家并非真心辅助嬴政。”
“每一个人做事都有其目的,嬴政想要借助阴阳家,夺回属于自己的王权,独霸七国。”赤松子一笑:“而阴阳家却希望借嬴政之手,灭掉这些不在遵从大周王室旨意的诸侯,双方是各取所需。
但阴阳家也会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春秋战国几百年的乱世,大周的气数已经消耗殆尽。但诸侯之霸,始终难以长久。”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阴阳家在逆天行事,而道家却要顺天而行。”赤松子正色看着她:“你已经死了,不管是阴阳家,还是嬴政,都不会将目光专注在一个死人的身上。”
“所以,天宗始终没选择嬴政。”宓辛若有所悟。
赤松子点点头:“北冥长老,虽然收了晓梦为弟子,不过是暂时避其锋芒罢了,以免天宗彻底毁在王权之下。
大秦王权,势必要回到正统手中,而这也是你以后的使命。”.
第0622章一人生一人死
天下落雨如瀑,惊雷阵阵。
宓辛坐在女儿墙上,将闾站在她一侧,静静的听她讲述。宓辛还在迷茫,将闾却心如明镜。
这是神权和王权的战争,自古以来,神权一直都凌驾于王权之上,祭祀,婚娶,甚至一国太子的确立,是否发动一场战争,都需要神权的认可。
如果是一个平庸的君王,或者会因为畏惧神权而选择臣服,但偏偏嬴政却是一个盖世雄主。既然神权不钟情于我,那我就换一个天意的代言人,顺便将敢将神权凌驾于王权之上的天宗给灭了。面对这样一个霸道的君主,北冥子选择了臣服,妥协,慢慢的争夺~神权。
而赤松子却是反其道行之,扶持公子婴,再塑王庭,夺回神权。而宓辛就变成了她挥向大秦皇族的剑。
宓辛的神色多了一丝恐惧,她永远忘不了,当赤松子盯着她的眼睛,看出了很多事,淡淡的说了一句:“很好。”
而话音刚落,赤松子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一股强大的真气,从他掌心喷薄,顺着经脉直刺她的心脏。
宓辛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肌肤之上也泛出了一条条恐怖的黑色纹路,秀眉如剑一般的挑起,无穷无尽的痛苦席卷了她全身。
但是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躲避,此刻也没试图逃离赤松子的恐怖的手掌,因为她清楚,即便自己没中六魂恐咒,自己和他的境界也差的太远,无论如何逃避都是枉然。
而且,她坚信,自己对赤松子来说,还有很大的价值。
赤松子束起的手掌,仿佛是一面束起的湖波,缩小了无数倍,掌心也透出一股清幽的气息,就似湖水一般粘稠,却又给人一种清旷之意,令人撕扯不开,也不想撕扯开来。
“阴与阳,生与死,都是一线之隔。只有自己强烈的求生意志,才会从死亡中逃生。”赤松子盯着宓辛黑白分明的眼睛,神色却说不出是哭还是笑。
宓辛身躯微颤,但却知道,赤松子不是想杀了自己,而是帮自己解除咒术。
瞬息之间,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逐渐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黑瞳和眼白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黑色的眼瞳越来越淡,白色的眼白却越来越深,越来越向彼此靠近,直至要变成完全均匀的灰色。
随着她明眸的变化,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她丹田穿透而出,将赤松子的手掌牢牢的吸贴在她手臂之上。
赤松子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变法,神色没有丝毫的紧张,片刻之间,枯瘦手掌中蕴藏的那片湖泊,化成了激流汪洋,凶猛的灌输到宓辛体内。
宓辛身体剧烈的颤动,眼角开始渗血,而雪白肌肤上的六魂恐咒,好像活了一般,黑蛇般的在身体上游走。
而五脏六腑,也刹那之间出现了微不可查的伤口,眼球之中遍布血丝,黑色和白色逐渐的融合中,逐渐也被洗成了单调而令人心生悸意的灰色。
六魂恐咒之下,从无活口。
这种逆天夺命的手段,让她根本就承受不住。此时此刻,宓辛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灌满了酒的皮囊,下一刻就会爆炸。
五脏六腑,被两股拼命交锋的力量化成糜粉。
好在她保持住了道心最后一丝清明,在幻像来临之时,刹那醒悟过来,此刻承受的所有痛苦,感知,幻像,都是将自己拉向死亡的深渊。唯独自己的身体,焕发了新生。
她必须忍受这种生与死的煎熬,才能获得生存的权力。
比以往更加的强大。
赤松子原本花白的须发,刹那之间雪白,看着宓辛闭着眼睛,苦苦支撑的样子,带着笑容颤声道:“坚持住,不要被幻像所迷惑。”
就在此时,有几道强大的气息,穿透了坚硬的墙壁,悄无声息的来到这座宫殿,每一道强大的气息,都代表着一个天宗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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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些强者,并没有干预,而是默默的关注,可以察觉得这些气息很平静,却又隐藏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宓辛对此一无所觉。她唇角不断的流出漆黑的鲜血,挂在她猩红的唇上,流淌到她洁白的下颌。
黑白分明,却是生与死的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