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门外残阳暖暖，而诺敏的一颗心却很冷，就像是北海凝结的玄冰。
李牧是将闾的副将，拥有全军临战的指挥权，但对军队却没有实际的控制权。
归附将闾之后，李牧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自己曾经是赵国上将军帝国的敌人，虽然将闾从来就没怀疑过自己，甚至赋予自己重权，但是人一旦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就会和庙堂离心和主帅失和。
所以所有的军务，比如调遣部署三军，筹集药材，准备擂石滚木，准备烈火油毒药，调集箭矢，粮食都是转告李贽，让她请示将闾之后在下令执行。
虽然他很清楚，有些事情李贽根本就不去请命而是直接签署命令。但是雁门守军却不折不扣的执行命令不敢懈怠。
这让他在哭笑不得之余又感到欣慰，桀骜不逊的大秦将军，之所以这样俯首帖耳，一是对自己这个老将的崇拜，二是将闾的军令没有人敢不执行。
不过，有了李贽参赞幕府，李牧也就轻松多了。
当年在雁门，他还是壮年，三军不解甲，他绝不安睡，三军不吃饭，他米也不粘牙。大战之后，总要亲自巡视阵地，鼓舞军心士气，要很晚才能休息。
但是，大秦军制却和昔日的战国不同，每一个万夫长将军，都会和兵卒同眠同战，而闻战则喜的军心，根本就无须鼓舞。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将闾这个大秦太子军中战神的存在。一军之心，全都凝聚在主帅身上。
壮士暮年，心存千里，但不服老是不行的，狼族佯攻结束之后，李牧巡视了一遍城墙，观察了一下敌营动静，对城头被破坏，需要修缮的地方指点一番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即便这样，也是暮色苍茫了。
李牧的住处是一处藏兵洞，外面只有一道院墙，负责他安全的是李贽带来的雷神兵。
天色已晚，李贽却没有回来。对这小丫头的心思，李牧也很清楚。
至少在他心中，李贽嫁给将闾，乃是天赐的姻缘，但是几次含蓄的询问，李贽总是露出一丝苦笑，却不肯明言。
李牧虽然替她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儿女情长之事，永远没有战阵熟悉。
距离藏兵洞不远处，一个妙曼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一根枝杈上，只不过夜色昏暗，肃立的雷神兵根本就没有发现。
狼女诺敏换上了一袭黑衣，身体紧贴在树干之上，一双阴冷的眼睛盯着李牧的住处。
“有人。”一个雷神兵眼睛从树干上一扫而过，似乎发觉了异样，轻声召唤了一下同伴。
那个同伴向着四周看了看，不见什么动静，正要询问，突然之间从树影之中悄悄的闪出一个人来，左右查看了一番，就急急走了。
这人极为机敏，走几步就停一下，不时四下大量一番，然后借助建筑物的阴影快速的潜行，身影就和鬼魅一般的出现在另外的地方。
几个雷神兵精神一震，小心翼翼的尾随下去。
这个人似乎对城中情况极为了解，那里有兵卒巡视，那里有军营驻扎都了如执掌，灵敏的避开紧要之处，渐渐来到了濒临草原的一个城墙夹角。
城外就是六盘山，和山势形成一个死角，也是雁门守军防戊边缘。
那人悄悄的攀爬上城墙，鬼鬼祟祟的张望一番，忽然快步奔了出去，直奔外围城墙。
火把一闪之间，一个雷神兵突然发现了他身上盘着一圈绳索，失声道：“他要逃出城去。”
另一个雷神兵迅捷无比的端起连环弩，对准那人的背影，旁边之人小声道：“尽量抓活的。”
雷神兵都是神箭手，闻声将弩机向下压了一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放心，只有有一丝的光亮，我就绝不会射偏。”一语未了，弓弦铮鸣，箭已离弦而出。
城头之人刚将绳索抛落下去，箭矢就疾飞而至，应声倒地，身体翻落在阴影之中。
雷神兵校尉怒喝一声：“快，捉住他。”
几人同时拔出战剑，冲上城头，这番响动顿时惊动了守城兵卒，瞬息之间就围了过来，大叫道：“什么人。”
“我们是上将军侍卫，有人要溜出城去，火把，燃起火把。”
雷神兵大声通报身份，同时扑向了城头之人，雁门守军举着火把往地上一照，那人身体卷缩在地，一支箭矢正中他的后心。
让他反过来一看，已经瞪着双眼，气绝身亡。
只不过，这人却不是中原人。
几个雷神兵商议了一番，对闻讯赶来的校尉将军叮嘱了一番，让他封锁消息，不能声张出去，抬起死尸，飞一般的向着上将军府而去。
而这时候，诺敏已经潜入了李牧的住所，只不过当看清李牧相貌之时，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极为熟悉的感觉。
第0378章 唇亡齿寒
同样的夜幕下，阿穆尔作为本族的一个老者，又是一个人独居，吃完饭后如同往常一样去串门。
去这家坐坐，那家聊聊。借着这个机会，冒顿传递进来的命令就悄无声息的部署下去了。
“阿古路，你在这里做些什么营生？”
“土地已经开辟完毕，然后打算去代郡修筑城墙当劳工。那里虽然吃不上羊肉，但是粮食管饱，还有工钱。”
阿穆尔欣然点头：“这样好极了，你可以趁机接触这些臣服大秦的各族，见机行事，尽快制造一些事端，挑起各族之间的冲突，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但是。”阿古路迟疑道：“代郡有来自武阳的大军，一旦闹起混乱，岂不是自寻死路。”
阿穆尔语重心长的道：“阿古路，大秦为什么让这些草原汉子修建城墙，不就是为了阻挡我狼族铁骑吗，既然他们已经彻底臣服了大秦，那就不在是我草原人，死的在多也不用在乎。”
“小人明白了。”
“跟随小公主进关的族人，都已经接到了命令，正在找机会为各族制造矛盾，各族之间，本来就有宿怨，只要稍加挑拨，就可以……
而你的行动，只要稍加小心一些，就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尤其是采石厂这种区域，秦人的防备不如城墙上森严，负责驻扎在那里的官兵也不多。
别忘了，我们的族人还在北海那种苦寒之地，如果我们不遵从命令，浑邪王随时可以将他们杀害了。
但是，如果太子成功夺下了雁门，我月狼一族就是有功之臣，那时候就可以恳求大单于，让我们回到肥美的草原。”
“是，是。”
阿穆尔出了门，左右看了看，迈着悠闲的步伐，走向了第二家。
东胡，守万城。
乌衣惈也在召集了群臣商议政事。
自从和狼族签署了协议，退兵之后，东胡部族也在时刻关注狼族和大秦的战役。冒顿攻打雁门，根本就瞒不过草原人的耳目。
乌菓愤愤不平：“我东胡，利用大秦和狼族交战的机会，趁机控制了一部分的草原，还有一些躲避战乱的部落，有了这些部族的归属，他们的牧场也就变成了我们的领地。他们的族人可以为我东胡提供战士，女人。
但是，现在大秦在边关施行了新政，让草原部族纷纷归属，就连定居在我东胡地域的一些部族也蠢蠢欲动，不但自己偷偷的归属，甚至，还想夹裹其他的部族投奔大秦，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大秦国力强大非我东胡能够力敌的，和狼族一样进攻大秦，这种蠢事只有头曼才做的出来，诸位，可有什么良策。”
诸王众将一阵沉默，现在就连陇西守军李信所部，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时常派出骑兵，接应投靠的草原部族。
而草原上的白灾，让这些部族损失惨重，投靠东胡的却得不到相应的救济。
东胡是兵强马壮，但是，牛羊，帐篷，领地都是各部的私产，即便是东胡大单于乌衣惈，也不能强令他们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