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如何改。”对于将闾的奇思妙想,嬴政早就习以为常,李贽却震惊不已,这个妖孽太子,怎么会有这样多的办法。
“其实,这也是儿子从冬狩战车上想到的办法。”将闾笑道:“战车使用的器具,绝对远胜运输车辆。”
“不错。”嬴政点点头。
“为了让战马拉动战车,是用皮带束缚起脖颈,战马狂奔,使用全力,就会勒紧脖子,让战马窒息,所以,战马有十分力,御者只敢让其使用五分。”将闾起身,从卧榻上拿起两个枕头,肩膀一边一个:“如果给拉车的马匹脖颈之上带着软垫,再用两个木棍夹在前方,束之皮带,牵动马车,这样马匹就可以使用全身力气。”
十七不是在胡说八道,诸位不信可以查,在秦以前,战车使用的器具,是皮带直接套在脖子上的,当时帝国如此,即便是同时兴起的罗马,也同样如此。马匹被勒死数量之多,耸人听闻。
嬴政听的大感兴趣:“果真如此。”
将闾让枕头扔回卧榻:“那是当然,战马向前用力,使用的是肩胛之力,用此方法,就可以让马匹使用全力,不过,为了方便使用,可以将软垫圈成一个脖套。”
将闾索性把锦被拿出来,束成一条,圈在脖子上:‘只要将其底部捆绑起来就行了,使用的时候,直接套上。’
李贽又是震惊又是好笑,还带着一股羞意,这条锦被,刚才自己不仅坐过,还曾卧过,上面还残留着自己的体香,太子竟然围在脖子上,岂不是……
俏脸滚烫,不敢在看,挥舞毛笔,在羊皮纸上画出一匹马,脖子上套着项圈软垫,前方两根竖起的木棍,连接着皮锁,马后是一辆马车:“陛下,太子说的就是这样。”
嬴政接过一看,李贽丹青妙笔,将马匹和车辆绘制的栩栩如生,一目了然,看向将闾笑道:“你手忙脚乱比划半天,还不如李贽一画说的清楚。”
将闾一脸的尴尬:“儿子怎么知道,李贽还精通绘画。要不然,绝不会在父皇面前出丑。”
嬴政赞许的看了一眼李贽:“是不是可行,明日一试便知。让天下黔首读书识字,你还有什么想法没有。”
嬴政话题转变的太快,将闾差点没反应过来,沉思片刻:“想要让黔首改变习惯,读书认字,只能提高读书人的地位。”
“你说。”嬴政爽朗一笑。
“黔首看重的,不过是利益。”将闾诡笑道:“刑不上大夫的特权是不能赐予的,但是,一旦读书人通过了郡府的考核,就可以免除劳役之苦,免除读书人家的粮赋,见官不跪,抱拳行礼即可。
这样一来,读书的好处显而易见,天下黔首自然鼓励子弟读书。帝国付出了些许好处,却避免了建立学堂的巨大付出。乡中读书人,自会建立私学,但帝国却许下严令,教材必须是法儒大典。”
第0198章 三个选择
“好。”嬴政拍案而笑:“这样一来,即便是幼童,也能学习法儒大典,习以成风之后也就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陛下,臣女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李贽小心翼翼道。
“说。”嬴政道。
“太子已经将劳役制度改成雇佣,自然是不成问题。”李贽斟酌道:“但是免除读书人家的粮赋,却让帝国蒙受损失,如果天下人都读书,帝国岂不是没有粮赋可收。”
嬴政闻言一愣,沉吟道:“这也是一个问题,帝国不同草原,乃是农耕之国,不收粮赋何以支撑帝国开支,支撑官员利禄,战争所需。”
“这个父皇无须担心。”将闾笑道:“想要免除粮赋,劳役,是有先提条件的,那就是必须经过郡府考核,帝国取士三考,一是在县,二是郡府,三是咸阳,而且是三年一考,能够郡府这一关的,最多也不过几千人,免除几千户人家,对拥有几千万民众的帝国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而能过咸阳大考的,只需满足帝国官吏所需即可,最多几百人而已。而且,可以随时调整人数,他考不上怪不得朝廷。”
“狡诈。”嬴政大笑:“身为储君,言辞皆利,哄骗天下,不是君子所为。”
“儿子本来就不是君子。”将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君子对家国无利,反而有害。”随即笑道:“想要激起天下黔首读书之心,父皇可以授意官吏在民间传播一则预言。”
“什么预言。”
将闾负手在地上走了五步,吟道:“五百人中第一仙,等闲平步上青云,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九重天。”
李贽震惊的看了他一眼,五步成诗,就连屈原也无此大才,这个太子怎么这样妖孽。”
嬴政大笑起身:“天色已晚,朕也该回宫休息了。”伸手要过李贽所书,转身就走。
“儿子恭送父皇。”将闾和李贽跟随身后。
走到凤台门口,嬴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李贽,沉吟道:“你听闻了帝国机密,不能离开咸阳宫,我给你三个选择,第一,朕将你赐死厚葬。”
李贽脸色一寒,将闾刚想说话,却被嬴政目光所阻。
“第二,另寻一处宫殿让你居住,庙堂大事了解,依然嫁给胡亥。”
李贽一咬樱唇:“陛下,给臣女的第三个选择是什么。”
“你就这样不愿嫁给胡亥。”嬴政狐疑道:“不要持宠而娇,朕已经格外开恩。”
李贽幽怨的看了一眼将闾,咬牙道:“愿听陛下赐予臣女的第三个选择。”
嬴政一叹:“悔掉婚约,蒙羞的是朕是帝国皇室,朕本该杀你,但今日见你才具,又不忍心,所以朕给你的第三个选择,就是永远在将闾身边为奴,永远不能成妃。”
“父皇不可。”将闾焦急道:“李贽是丞相之女,身份高贵。这样岂不是辱人太甚。”
“高贵。”嬴政鄙夷一笑:“她身份比得上六国王室公主,现在多少公主在朕宫中为奴。”
“父皇……”将闾头上冒出了冷汗,奴不是婢女,是最低等的存在,一旦为奴终身受制,永无脱身的机会。
“太子,无须说了,李贽愿选第三个。”李贽小脸煞白,跪伏在地:“多谢陛下恩德。”
嬴政冷哼一声,大袖一拂:“小蛮子,起驾回宫。”
目送嬴政坐上软轿远去,将闾一叹:“你不该做出这种选择。”
李贽轻哼一声,站起身来,悲苦道:“在相府,在东宫,你对我百般亵渎,难道我还有第三个选择吗?”说话间,泪珠儿簌簌而落。
帝国没有从一而终的说法,而且律法鼓励寡妇再嫁,增加人口,但那是对普通黔首而言,像李贽这种贵族子女,将贞洁也看的极重。
而更重要的是,听了嬴政和将闾一席话,在拿将闾和胡亥相比,那个相貌俊秀,志大才疏的皇子,变得更加不堪入目了。
宁给英雄当奴,不做小人之妻。
将闾也无话可说,凤台美景在破军将士的火把之下若隐若现,境以山幽,登临高处,远山近水尽收眼底,别有一番情趣。
将闾走出宫门,在一方奇石上坐下,望着殿宇胡泊久久不语,李贽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此时的将闾,脸上浮现出一种和年纪不相符的气质,嘴上刚刚露出的胡须,显示他还很年轻,然而他望着湖水时眼中泛闪的光芒。
却像是父亲李斯思虑事情的沉静,成熟的气质,俊朗的相貌,五步成诗的才具,对帝国大事举重若轻的处置,让他多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李贽看着他,双眼痴迷,一时有些不舍得离开了。原本想说些刻薄话的,此时偏偏一句也说不出来。
天威难测,刚才还笑语相谈的皇帝,瞬间就变得冷酷无情,将来他当上皇帝之后,是不是也会如此。
奴是主人的私产,不受律法的保护,没有尊严可言,生死全在主人一念之间,如果遭到主人的唾弃,被卖掉也是时常事。
将闾身为太子,自然不会卖奴,但是,却可以将自己赏赐给别人。
李贽越想越是胆寒,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选择了。
一阵寒风袭来,将闾闭上眼睛,心神仿佛已经飘到了桑海,任凭寒风吹拂他的长发,发丝飞扬间,将闾长长吐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李贽:“来。”
李贽扬起下颌,很想给他一个不屑的神色,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