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但是他和大周公主纠缠不清,却引起了嬴政的警惕,这小子和自己完全不一样,重情重义,如果让他在江山和一群老婆之间做一个选择,他肯定选择后者。
而东皇太一却是一心想要推翻大秦,恢复大周的统治的。这小子会不会沉浸于美色,而忘记了一个太子应该担当的责任,将大秦带向不可预测的地步,这才是嬴政真正担心的。
所以才会纵容扶苏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就是给他一个警告。
但这小子太精,扶苏太傻太迂腐,两箱子竹简,就把所有不利于自己的局势逆转。
扶苏攻击的是大秦制度,而他矛头对准的是儒家,即显得他雍容大度,不和扶苏一般见识,也向朝臣证明了他的能力。
但是,你小子的能力还用的着这种办法来证明吗!七年来和大臣同甘共苦历经风雨,将闾领军执政的能力有目共睹。太子的地位在朝臣之中已经无可动摇。
而身为一个皇帝,却需要他产生危机感,这样才能让他从胭脂堆中脱身。
嬴政瞬息就平静下来:“诸位大臣,修明文治,势在必行,而皇子扶苏虽然胸怀大志,但是学问微免浅薄,不足以担当如此重任,但是编制王道大典,也是天下大势,请诸位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一群大儒又是振奋又是惶恐,振奋的是,既然皇帝已经有这个心思,扶苏不行可以换成别的大儒,惶恐的是,皇帝的话不痛不痒,让人猜不到他的真意是什么,如果一群粗鄙的大臣大放厥词,将编制王道大典的事情搅黄了,今天这番干戈就白费了。
蒙武站起身来,看向扶苏:“敢问皇子,编制王道大典,究竟对大秦新政有什么好处。”
蒙氏家族世代终于秦国王室,可以说是老牌贵族,而上将军王翦虽然年纪以大,但只能算是新晋权贵,毕竟是嬴政提拔于微末,成为帝师才满门权贵。
这番话说出来,就是规劝这个皇子,见好就收吧!你差的太远了。蒙武一说话,别人马上就住嘴了。扶苏在不通世事,也是一个皇子,不想让嬴政太难看。
谁知道扶苏一拱手:“我等上书业已言明:三代一治,秦亦一治:皆为一治,自当引为鉴戒。秦政若能以三代王道一治天下,岂非巍巍乎大哉!”
蒙武脸色一凝,高声道:“这句话说得大而无当,三代王道乃是沉沦治道,百余年无人问津也。所以战国无数诸侯国,全都改为郡县制,而不是王道之治,而且,大秦的新政和三代王道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如何能将三代王道作为大秦的治国鉴戒?皇子三思。”
淳于越终于找到发炮的对象:“老将军此言差矣,治国之道,原来就不是一辙,相互比较,这样才能让大秦新政走的更远,以三代王政参于大秦,有何不可,难道如老将军所说,大秦不已王道治理天下,而专门用苛政治理天下,不敢让王道主流流行于天下,岂不是掩耳盗铃。”
第0024章 知之为知之
这句话直接骂大秦律法严苛,帝国重臣全都皱着眉头。
“淳于越之言,纯属陈词滥调。”老秦名士姚贾高声叫道:“三代王道本来就是复古怀旧之道,自春秋到战国,早已经被各国弃之,为什么大秦就要学习三代王道,几百年来,三代王道就像是丧家之犬,天下谁不知道,为什么身为通古博今的大儒,反而不死变革反而复古。如果说三代王道万世不移,为什么七国弃之不用,而现在用苛政逼迫大秦改弦易辙,何其荒谬也。”
“大人的话,何等的凶悍。”淳于越冷笑道:“如果不尊圣王,不修大道,不严三代,不读圣贤书,天下闻名何在,文学良知何存,如果编制一部王道大典就能让天下大乱,我等儒生岂不是圣贤,大秦新政岂非不堪一击。”
“纯碎是放屁。”此言一出,朝廷愕然,扭头一看是御使大夫冯劫,顿时谁也不说话了。
老秦人的忠诚是不用质疑的,而老秦人的粗俗也是无以伦比的。
冯劫站起身来,破口大骂:“编一个鸟书岂能让天下大乱,老秦人的书多了,商君书你们编的出来吗?韩非子你们能写出来吗,就是吕氏春秋,你们能够编出来吗,大秦不怕编书,但也得看是什么书,难道非要将那些陈词滥调编成一部鸟书,分明实在羊肉羹里让死老鼠,恶心人而已。韩非子怎么说来着,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将儒家列为五蠢,什么是五蠢,就是五种毒虫而已。自己身为毒虫而不自知,还想毒害天下人不成。”
“大人身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这样说话实在有辱斯文。”叔孙通从一群大儒中钻了出来,揶揄一句粗豪的冯劫,转而侃侃道,“三代经典,那是我华夏文明之所在,治国之大道,如果如冯大人所言,蔑视儒家典籍,凭弃王道,只怕百年之后,天下黎民皆愚不可及,天下皆一片蛮荒也!”
“这句话更是荒谬。”刚才淳于越攻击蒙武,蒙毅就忍不住了,啪的一声扔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来怒道:”不用三代治理国家,绝对不是凭弃文明,儒家学说也代表不了天下文明,要不然也不会有诸子百家,百家争鸣。
但是自春秋到战国,那一个国家使用儒家学说治理天下,当年的孔夫子在鲁国为官,不到一年就被鲁王赶出了鲁国,变成一条丧家犬,流浪天下。
就连他的母国,都不承认儒家学说,而愚民也是孔老夫子说出来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记载于儒家典籍,让天下变成莽荒的,不是别人,正是你们儒家尊崇的圣人,儒家攻击新政就打出王道大旗,好像要代替天下黎民呼吁文明。
而今天诸位大儒在庙堂之上如此的放肆,就是当年孔子在鲁国为官,能让诸位这样在朝堂之上大大放厥词吗!而现在却以文明来攻击我大秦新政,是不是有点恬不知耻。”
这句话骂的比任何人都厉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孔老夫子的话可是没错的,一群大儒顿时诺诺说不出话来。朝堂之上一片大笑。
嬴政皱着眉头,扣扣御案,大殿中瞬息静寂下来:“将闾,你有什么话说。”
将闾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既然父皇让我说话,那我就说说,其实我也是大放厥词,只不过有点证据而已。”
“屁话,有话赶紧说。”嬴政笑骂,现在大臣和大儒已经形成了两个极端,除非拿出有力的证据,才能让天下儒生闭嘴,要不然就是大秦凭弃王道,不修文明了。
将闾拿起案几上的金藤,慢悠悠道:“其实说起来,我也出身儒家,对儒家所藏典籍心向往之,所以也曾在小圣贤庄的藏书楼,苦读诗书。这一卷金藤,就是从小圣贤庄的藏书楼取出来的,读后真是受益匪浅啊!”
一群大臣全都面漏喜色,就连扶苏也是眉毛一挑,编书之说,只不过是恢复三代王制,分封诸侯而已,如果得到大秦太子的支持,就是满朝文武反对力度在大,也会集体噤声。
将闾似笑非笑的看了淳于越一眼:“这卷金藤是不是小圣贤庄藏书,淳于越是不是检验一下。”
淳于越拱手道:“太子乃是小圣贤庄荀夫子高徒,论辈分在我等之上,如何敢对太子有质疑之心。”
“其实你这句话就错了。”将闾笑嘻嘻道:“质疑先贤虽然不敬,但却抱着一颗求知之心,但是诸位不知道的是,这卷金藤虽然是小圣贤庄藏书,却不是孔孟二圣所书,而是周公所书,代表着三代王制。”
众臣愕然,从来就没想过,将闾今天也讲起了三代王制,就连嬴政都皱着眉头,盯着他的背影。
淳于越哪管他是不是孔孟二圣所书,只要是代表三代王制就行,拱手笑道:“太子所言极是,质疑圣贤,可以让我等追寻到真实,以解心中之惑,还请太子直言,我等洗耳恭听。”
将闾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这就对了,孔老夫子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就是抱着一颗求学的态度。”将闾话锋一转:“比如说,孔孟二圣所著的典籍之中,讲述的三代王制,上古三皇是和平禅让的。然而金藤上却记载说:‘昔尧德衰,为舜所囚’,还说‘后稷放帝朱于丹水’。”后稷是舜的亲信,所以按金藤上的记载,是舜监禁了尧,流放了尧的儿子,才登上王位的,哪里有什么禅让?
第0025章 是何居心
淳于越一颗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周公是谁,周公是孔圣人都尊敬的古代大贤,他的话谁敢质疑,但是这小子的话语气都不对,而且嘴角带着冷笑,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将闾一找到说话的机会,别人想张嘴也就不可能了:“所以韩非子在说疑中说,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
淳于越脸色越来越难看,转身就想走,将闾却快步一步,一把抓住他的大袖:“淳于先生,不把事情弄明白了,你怎么可以走呢!”
淳于越脸上又青又红,还发作不得,而大殿将士已经无声无息的堵住了大殿之门,想走不听没那么容易了。
将闾拿出金藤,绝对不是证实三代之治这样简单,他的真实目的,就是把读书人推崇的三代,也就是夏商周,那种读书人理想的国度,一脚踩在底下。让儒家学说变成建立在胡说八道上的垃圾,再也翻不过身来。
笑嘻嘻的拉着淳于越站在大殿中心,信口开河道:”三代之治,就是孔夫子提出的观念,三代,就是指华夏最早的三个统治政权,夏商周。
孔夫子认为,夏商周是中国治理最好的三分典范朝代,三代的政治形势是最有利于国家安定和人民幸福的。
‘三代’之时帝王的道德人品和治国态度,乃是后世帝王的楷模。当然不包括夏桀、商纣、周幽王三个昏庸君王……那就需要区别对待了。
所以,大儒们一旦论政,必定先说三代,就是将夏商周当成一种政治理想国当成后世执政的标准,他们认为,只要君王效仿三代君王,尤其是夏禹、商汤、周文这‘三王’的道德操行、政治理念,社会的一切弊端就会迎刃而解。”
“不错。”扶苏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
王贲悲催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坑货,你就不知道你这个弟弟,从来说话大喘气吗!
熟知将闾秉性的重臣全都恍然大悟,索性一言不发看热闹。
嬴政跳到嗓子眼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这小子夸人等于害人,而且他并没针对扶苏,而是儒家,春天将闾在小圣贤庄舌辩三儒,一言一词嬴政可是看了好几遍,跟他打嘴架你就等着吐血吧!
就听将闾笑嘻嘻道:”三代尤其是夏商两代,并没有什么可靠的典籍留下,这是因为竹简保存不易,所以,三代之治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想象。
但是孔老夫子生活在东周,也算是三代末年,而且他老人家还当过一年时间的鲁国史官,还能看到记载三代的典籍,这本周公所著,保存在小圣贤庄的金藤就是一例。”
将闾首先就肯定了周公写的金藤的权威性,这才又道:”所以他很清楚,上古时代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那么淳朴,而是和七国乱世一样,血腥而残酷。
但是孔老夫子站在河边放眼望去,只能哀叹逝者如斯夫,往事不可忆,天下礼崩乐坏,纲常沦丧,诸侯混战不休,百姓犹如猪狗,泱泱神州再也没有一片乐土。
作为周公的信徒,孔老夫子当然苦不堪言,为了宣传古代的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跟现在的礼崩乐坏比较,让诸侯尊王复礼之心,所以他老人家挥动春秋巨笔,不惜篡改古史,所以才有一字褒贬,为尊者讳,这就是传说中的春秋笔法。
不管他老人家的初衷如何,后世所谓的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历史是任人装扮的婊子,全都是从他老人家那里学来的,所以,历史的真相被人篡改,面目全非。
所以孔子才痛苦的叹息道:‘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