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首辅饶命 第334章

这几十个人，人人面色阴郁，仿佛大难临头，但又有满腹怨气，咬牙切齿。

“家主！东厂番子已经过了苏州，明天就到金华了，快点下决心吧！”

“是啊，朝廷居然派出缇骑鹰犬，锦衣卫和东厂正在扬州四处抄家抓人，扬州除了那些已经被严嵩控制的盐商没受损失，其他各家家主，都被抓走了！”

“我们该怎么办？”

郑竹山脸色铁青，猛然一挥手喝道：“肃静！成何体统！”

底下几十人，一声不吭了。

郑竹山转向为首的一名四品官员，面色稍霁道：“杨知府，你确定传来的消息是真的？”

这官员，是郑家目前官场的骨干，金华府知府杨山公。

杨山公虽然不姓郑，但却是郑家的女婿，算是半个儿。此时，他面色凝重，急道：“郑家主，本官可是冒了天大的干系，才从一位同年好友处得到了这消息。速速赶来通知本家，要早作打算啊。”

郑竹山咬牙切齿，将纸团捏碎：“打算？还能做何打算？我郑家虽然拥有整个浦江县，乃至半个金华府，难道还能与朝廷东厂对抗不成？”

底下有年轻气盛的郑家子弟，站出来喝道：“但那大奸臣严嵩，凭什么抓我郑家家主？他不想活了么？”

另一个官员阴阳怪气冷笑道：“严嵩真是活够了。想我郑家，乃是太祖御赐江南第一家，家中在朝中做官者不下10人，更有无数大氏族，与我同气连枝，守望相助。这严嵩吃了豹子胆，敢动我们？”

郑竹山想到这里，也不由微微点头。

杨山公却不这么想，颤声艰难道：“各位千万不可小觑严嵩。这次皇上在承天府遇刺，九死一生，唯有严嵩擎天保驾，此时严嵩的宠信，已经到了人臣至极。连锦衣卫和东厂都甘为他的党羽鹰犬！我听说皇上暴怒，任命严嵩为钦命查办谋逆大案大臣，可以便宜从事。严嵩便借机兴大狱啊！”

郑家的官员子弟们，狂傲非常，冷笑怒骂。

“他敢？”

“给他个胆子，也不敢到我郑家撒野！”

“别看严嵩是首辅，却是孤身一人，我们郑家数百年世家，铁打营盘，底蕴深厚，表面实力仅仅是冰山一角，足够毁灭那严嵩无数次！”

各种狂傲言辞，不绝于耳。

这郑家，见惯了大风大浪，根本不怕区区一个首辅。

杨山公等少数知道严嵩厉害的官员，只能摇头叹息。

郑竹山脸色阴晴不定，冷汗直流。

他作为九大氏族族长，当然参与了嘉靖南巡的谋逆大案，被陈世美带着，亲眼目睹了苏州姑苏山的倭寇进攻，见证了杭州的惊心动魄。虽然承天府的谋逆大案他没有亲自参与，却也提前知道一二，甚至派了两个亲信子弟全程观战。

也就是说，谋逆的经过，他统统都知道，但他却没有通知朝廷！

郑竹山此时已经开始后悔了。

郑家明明已经尊崇至极，为何非要为了那点利益，与嘉靖和严嵩斗法？蹚陈世美这趟浑水？

········

他在苏州之战后，已经想清楚了一些，故而严嵩在杭州的慈善筹款，他也慷慨捐赠了一百万两银子，算是弥补双方关系的一点努力。

他虽然用“我捐了一百万”安慰自己，虽然以“我郑家并未参与谋逆”麻痹自己，但身躯却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痛苦地闭上眼，自己太小看嘉靖皇帝了，更太小看严嵩这个首辅了。

东南虽然富庶，但距离京城太远了。

在东南大氏族们的聚会中，嘉靖皇帝的修道、国库和丑事，总是谈论的最佳谈资，引起大氏族族长们的一阵阵轻蔑哄笑。

..........

在他们眼中，天高皇帝远，皇帝从来都不是个事。江南，就是属于他们的，朱家皇帝根本别想插手！

但当他站在苏州城外高处，亲眼看着严嵩调兵遣将，将倭寇头目徽王汪直统领的5万大军，打得粉身碎骨，狼狈而逃的时候，当他听说在承天府伊王、白莲教、陈世美、日本人的阴谋如何一一被粉碎，参与谋反之人统统被杀的时候，他才从云端跌落现实！

郑竹山惊恐地发现郑家虽然富可敌国，权柄极大，但在皇帝和首辅面前，他们之前蔑视皇权和朝廷的举动，是蜀犬吠日、螳臂当车！

如今，虽然他自信自己不应该留下了什么把柄，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颤~dou起来。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还有兵刃格斗声，甚至有人被杀的惨叫声。

“放肆！”郑竹山大怒：“是谁敢在我郑家如此猖狂？”

只听得一声尖声尖气的声音：“早就听说江南第一家郑家，狂得很，从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咱家还有点不信。这回带着东厂办事，郑家居然敢武装抵抗，咱家可信了！郑家，果然胸有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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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抄家！抄家！抄家！【1】

一个胖乎乎的大太监，穿着蟒袍，带着东厂厂公的宝冠无翼帽，笑眯眯走了进来。

郑竹山一下子惊呆了。

黄锦！

东厂厂公，司礼监大太监黄锦！

黄锦的周围，跟着上千杀气腾腾、头戴尖帽，脚穿白皮靴，手持枷锁武器的东厂番子！

如同一群黑白无常索命鬼，来到了郑家。

刚才还在不可一世的郑家主事们，一个个惊呆了，冷汗也下来了，话也说不利索了。

他们之前的自负狂傲，都如同冰雪遇到阳光，迅速消融。

但郑家作威作福已久，当然有狂傲的死硬派。

立即有一名刚刚考中了两榜进士的郑家子弟，站“七七三”了出来，傲然道：“你没长眼么？没看到洪武太祖爷给郑家立下的江南第一家牌坊？”

“咱家还真不识字。”黄锦眼波一闪，笑眯眯道：“敢问这位尊姓大名？”

“郑梅凤！”郑梅凤傲然一挺胸，将身上的进士服饰展示给黄锦。大明读书人地位高，有了进士功名，便可见官不跪，不受刑罚。

作为大家，郑家的辈分，从岁寒三友松、竹、梅排列下去。郑梅凤是郑竹山的侄子辈。

“那就请这位进士，给咱家解释解释？”黄锦也不生气，猫戏老鼠般逗弄着郑梅凤。

郑梅凤冷哼一声：“有了太祖的牌坊，朝廷和地方的法司衙门，例如捕头、衙役，便不能进入郑家。除非我郑家请他进来！”

“这么牛？”黄锦惊叹，回头看向东厂番子。

番子们哄笑起来。

郑梅凤被激怒了，大叫道：“你们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