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首辅饶命 第287章

李春芳，直隶兴化（今江苏兴化）人，字子实，号石麓。嘉靖XX年丁未科状元。

唐汝楫，浙江兰溪人，字思济，号小渔。嘉XX年庚戌科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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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殖民变革之开端（上）【3】

张居正开大招，将此前连续三届科举，一共九年的状元，全部拉来，分别担任大辩、小辩和三辩，牛逼不？

正如严嵩担心的，秦鸣雷、李春芳、唐汝楫这连续三届的状元，就代表了已经考中科举、成为官员的读书人，对海权论的基本态度——就是否定！

他们是孔孟之道、程朱理学的拥护者，制度的既得利益者，有什么理由反对孔孟之道、程朱理学，反对现有的制度，支持严嵩向西方学习，执行开海？

虽然严嵩一直都打着维护皇权的旗号，但这些读书人并不傻，相反他们都是大明最聪明的人。他们从【西方崛起】中，已经嗅到了严嵩危险至极的言外之意。

那就是要向西方学习。

先西方学习，首当其冲受到冲击地就是他们这些孔老二的得意门生。既然向西方学习，而不是向孔老二学习，他们掌握的孔孟之道，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数十年寒窗苦读的东西，没有价值，他们还怎么掌握大权，掌握朝堂？

今天的浙江学院，注定将彪炳史册。

嘉靖施施然出现在了书院最高层，专门搭起来用黄段子围起来的隔间上，向东南学子们挥手致意。

学子们长身而起，一起跪下，山呼万岁。

声音如雷。

嘉靖面色平静，面带微笑，但谁知道这位深不可测的帝王微笑之下，到底真实想法如何？

在热烈的叫好声中，双方的主将，严嵩和张居正，一左一右，走了出来。

在严嵩身后，依次是沈炼、王锡爵和李贽。

张居正的身后，则囊括了最近三科状元秦鸣雷、李春芳、唐汝楫。

双方的评审团，也随之而来。

严嵩和张居正各占一票，而两人身后也各自带着4个裁判，基本都是名人大儒。

双方分别落座，严嵩和张居正坐在嘉靖之下的左右两个裁判席位上，周围八个大儒裁判。

双方的三个辩手，也分别入席。

整个浙江书院，一时间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嘉靖志得意满，站了起来，微微一笑：“诸位士子、读书人，朕这次来浙江书院，是为严爱卿著作的【西方崛起】，听取正反双方的激辩，今天都是学术争论，言者无罪，诸位可以畅所欲言～～。”

严嵩与他对视一眼，知道这位皇帝，今天是要铁面无私，扮演一次最终裁决官的角色了。

【西方崛起】，事关国家大政，连嘉靖皇帝这等惫塌货，也不敢掉以轻心，不敢只听严嵩一个人的，要举行如此盛大的辩论。

这一点，不光是严嵩清楚，就连他的对手——张居正背后的保守儒家势力，也心知肚明。不然他们怎么敢一口气派来三位状元，与严嵩打擂台？

所有人都清楚，【西方崛起】兹事体大，这次辩论极其重要。大家平时关系再好，人情都没得讲，只能唇枪舌剑见真章了。

嘉靖看向严嵩：“严首辅，你讲讲？”

严嵩微笑道：“臣今天不是首辅，只是以【西方崛起】著作者的身份，担任陈述发言人而已。”

既然不用硬手段打压政敌，严嵩索性做个大方人情。虽然这货从不认为，这些反对【西方崛起】的政敌，会因为一次辩论服气。咱先进行理论斗争，你们不服再进行武装斗争，最后就是肉~体消灭，反正我严嵩是一定要将此事推到底的。

张居正倒是毫不客气，一脸正气，站了起来：“诸位士林前辈、读书人，我张居正身为孔孟门徒，程朱门人，看到了这【西方崛起】，触目惊心！”

他冷笑一声，拿起一本严嵩的【西方崛起】：“这本书，将西方那些蛮夷小国，依仗航海术等奇技淫巧，以邻为壑，掠夺落后国家的残暴之事，奉为圭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想我泱泱大国，天朝上国，怎么能向这些卑鄙无耻的小国学习，去掠夺周围？这不是圣人之道，不是仁恕之道！我读了这本书后，细思恐极，夜不能寐，故而连夜检查浙江学院。”

“．〃却不防，浙江学院的学子，涉世未深，不少都被这本书上说的利益引诱，纷纷放弃圣人学说，改信这狗苟蝇营，满纸言利之说！”张居正无比愤慨：“在下只有一句话，圣人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唯有小人，才会不择手段追名逐利，殖民世界！我大明绝不能做这等小人之事！居正斗胆，请皇上下令，禁绝【西方崛起】在我大明传播！并将写书之人，绳之以法！”

他深深看了严嵩一眼，眼神如刀，徐徐坐下。

场中一片骚~动。

这张居正可是毫无掩饰，上来就直奔严嵩的要害，一刀见血，见血封喉啊。

(赵李好)

严嵩却不紧不慢，一挥手道：“呵呵，叔大（张居正字叔大）着急了。请你方先发言辩论吧。”

张居正一方，大辩秦鸣雷先站起来，冷笑一声道：“皇上，诸位读书人，正如叔大所言，【西方崛起】乃是小人之学！就算那些西方小国再怎么坚船利炮、殖民扩张，也不过是小人一时得志而已。”

“圣人云，国虽大，好战必亡!任他们一时得势，掌握世界，也最终将土崩瓦解，甚至累及本国。我朝如今国事孱弱，如何能开疆拓土?这不是将皇上置于秦二世、隋炀之列么？”

秦鸣雷铿锵道，获得许许多多官员的认可。

“我反对！”沈炼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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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殖民变革之开端（中）【4】

沈炼反驳道：“国事，焉能与做人相提并论？国策，焉有什么君子小人之分？我朝崇尚孔孟之道，与我国采纳【西方崛起】的建议，推行海权殖民，又有何冲突？严阁老写【西方崛起】，本意只是让我们看清楚西方崛起、殖民发迹的形势，并未说过要我们效仿西方这一套。我们大明也可殖民世界，但带去的不仅是坚船利炮，还有孔孟之道，教化万方。想我中华，之所以为泱泱大国，天朝上国，四方宾服，还不是有汉唐之武功，两宋之贸易，加上我大明之威德？”

他细细道：“西方可以殖民，我们大明当然也可以殖民。只不过西方殖民是武力为一切，纯粹靠杀~戮和枪炮。而我大明殖民，却可以恩威并用。像我朝太祖、成祖两位皇帝，都曾开疆拓土，先后收服蒙古、辽东、安南（越南）等地，设立州府县，作为大明国土，如今圣天子在上，效法太祖成祖雄风，威德驾驭万方？有何不可？”

沈炼得到了严嵩的指点，凡事必提起朱元璋、朱棣这两个嘉靖最崇拜573的老祖宗，果然听得嘉靖微微点头，面色潮~红起来。

嘉靖也有野心，只是因为怕麻烦，加上不敢为天下先，才对【西方崛起】有抵触情绪，但一听老祖宗都征服外国土地，设立州府，确实威风，朕又为何不可呢？

第一场，沈炼VS秦鸣雷，沈炼胜出。

看到裁判团中，几个大儒，也不由被沈炼说动，面色凝重，张居正更着急了，给李春芳使了个眼色。

李春芳冷哼一声：“撇开君子小人分歧不谈。只是谈论国事，成祖时虽然开疆拓土，但也耗费了大量的国力。特别是派三宝太监七次下南洋，一无所获，让我大明虚耗国力，朝野怨愤沸腾。对方又该如何解释？今日我国国力，如何能与成祖相提并论？一旦天下大乱，又该如何处置？”

他也深谙辩论之道，听到对方以太祖成祖的开疆拓土功绩，打动嘉靖皇帝，急忙以成祖七下南洋，耗费国力的教训，来劝说嘉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果然，听到了李春芳的话，嘉靖的面色又阴沉下来，笑容渐渐消失。

王锡爵早已与严嵩谈论过几次，对这道题的准备十分充分，严嵩的见解越发佩服地五体投地，站起来不慌不忙道：“李状元的见解没错。我朝七下南洋，确实耗费无数，收效不大。”

李春芳见状大喜，哈哈大笑道：“对方也承认成祖的教训了吧？”

王锡爵平静道：“正是因为看到了成祖的教训，我方严首辅才提出了以西方的殖民经验，改进殖民之法，写了这本西方崛起！看来李状元并未认真阅读过西方崛起！”

李春芳一阵语塞。

他确实没怎么读过西方崛起，因为看不懂。

王锡爵微微一笑，朝嘉靖躬身道：“皇上，成祖皇帝七下南洋，但其目的不在于殖民，而在于显示国威，让万国来朝。故而，这种海外活动，其实质是政治性的朝贡，绝非殖民。我朝非但不能从这种朝贡中获得巨大利益，反而要搭进去很多的赏赐、成本和耗费。但殖民则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