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瞎说什么呢,不如说今天的主角是你才对。你不是以我女仆的身份,而是以“在场所有人中年纪最大的王”的身份参加酒会的。你的岁数是比那边的金闪闪还大吧?”
罗真很随意的指了指斜躺在椅子上,完全不顾别人的存在自顾自已经用黄金酒杯开喝的金发男。
而那位金闪闪先生在迦勒底中也总算学会了不穿那身又碍事又显眼的黄金甲,而是换上了非常世俗化的运动衫夹克。如果不看那张傲慢到极点的脸的话,光论外形已经像是个正常的人类青年了。
“给我纠正一下。那女人在世的年纪是比我的史诗要更早,但不代表她比我的年代更早。记录了本王传奇的泥石板是在我之后几百年才完成的,光论存在的话我比那女人还要更早。”
“个大男人别这么纠结嘛。再说你不是还没被确认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单纯神话故事嘛,这种时候就要客气一下才是好男人哦。”
“无路赛!别把你的标准套在本王的身上!再说啊,要按这么说的话那边的骑士王不才是嘛!明明连是什么时代的事情都没定论,竟然就有脸自称“起始与终焉之王(the Once and Future King)”啊!荒唐也要有个限度!”
“……嗬?你想现在就继续圣杯战争时的胜负吗?我只听到败犬的哀嚎哦,英雄王。想挑战我的话随时奉陪,到庭院后面来。”
刚才对罗真还一副娇滴滴模样的阿尔托莉雅,在被某闪闪扯进话题之后瞬间变得魄力十足,虚握的右手中已经产生了扭曲光影的空气流动,直接就能招出圣枪了。
为什么还没说几句话,就能把气氛弄的这么险恶呢……一句话都没能插上嘴的尼托克丽丝小姐只能脸色煞白的缩着肩膀,像个童养媳似的坐在罗真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而这种时候,无论是还在自言自语像个怨妇似的自己灌酒的赛米拉米斯,还是带着嘲弄的笑容纯粹看戏的奥兹曼迪亚斯,他们都完全没打算阻止争端……这样下去的话怕不是整个空中庭院都要被这俩人毁掉了“——噗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有趣啊!英雄王、骑士王!!”
随着一阵声若洪钟的大笑,尼托小姐差点被这声音震聋了,胆战心惊的望向了另一边的位置。
因为和英雄王一样穿的并不是英雄的灵装而是现代的私服,所以第一眼的时候忽略了……但尼托克丽丝现在才发现,这个穿着廉价的现代汗衫、一身鼓鼓囊囊盘根错节的肌肉在衣服底下砰砰鼓动着的男人,也是为非常不得了的王者。
满脸红毛的征服王亚历山大,先是一口喝光了比其他人大了三倍有余的酒杯,然后豪爽的哈哈大笑着:“这可是既当年的圣杯战争之后,我们第一次有机会坐在同一张酒桌上哦?而且还是在传说中的奇迹建筑空中庭院当中!还有号称王中之王的太阳王奥兹曼迪亚斯!此等奢侈的王之酒宴,不好好拼酒而是靠刀剑分胜负,这么煞风景的行为实在是有损王之名!你们俩也快点干杯啦!来来来~!”
“……呼。抱歉,伊斯坎达尔王。正如我刚才所说的,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王,而是吾主的女人。所以今天我不饮酒,仅仅是侍奉吾主就够了。如果对我有所认同的话,请你将其全部代换到吾主身上吧。”
“噢!既然是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前没机会和你一起喝酒真是遗憾,现在终于可以弥补了哦,罗真!”
“好好好,Rider。”
罗真一副拿这豪爽的气氛无可奈何的模样,接过了征服王热情递过来的酒杯,将神之佳酿一口饮尽了。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不得了的宴会上呢……罗真旁边的尼托克丽丝更加坐立不安了,一直到罗真强行把酒杯塞进自己手里,终于连逃跑的机会都彻底失去了。
第4章:女王在男人的话题上是有共同点的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骑士王阿尔托莉雅,征服王伊斯坎达尔,亚述女帝赛米拉米斯……再加上太阳王奥兹曼迪亚斯,这五个人毫不客气的说,正代表着目前迦勒底地位最尊贵的统治者阶级。
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声名显赫的人生和传说,在世界范围各自的领域内都是一等一排的上号的统治者。
能够让这些人坐在同一张酒桌上开怀畅饮,不是聊着话中带刺的政治,而是单纯抱怨着日常琐事骂骂咧咧的喝酒……能实现这种奇迹的,世界之大也只有迦勒底这个地方了吧。
而且恐怕并不只是因为环境因素……一直像个童养媳似的缩着肩膀的尼托克丽丝小心翼翼的偷看着自己旁边的罗真。
他正非常坦然的接受着阿尔托莉雅的侍奉,喝着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无偿提供的神代美酒,却也毫无惶恐之意,甚至还一直调侃着其他王者。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尼托克丽丝基本明白了罗真和他们都有过微妙的缘分……或者说‘过节’才对。
吉尔伽美什和伊斯坎达尔,似乎曾经都在某场圣杯战争中是罗真他们的敌人。这两人更是双双败在了当时就是罗真从者的骑士王手中,现在谈起那时的事情也让他们的反应非常有趣。
而亚述女帝就更微妙了……虽然尼托克丽丝听不太懂,不过这位传说中世界最古的毒杀者,似乎是在这迦勒底里有什么意中人的样子。
而且对方还是身为女帝的她都求而不得的怪人。在以罗真为首、其他人为辅的调侃之中,女帝大人好几次满脸通红粗鲁的怒骂出声,但到最后还是狼狈的一个人喝起闷酒,看样子也并不是真的生气,而是郁闷的样子。
而甚至,就连在尼托克丽丝心中,暗自认为绝不可能认同其他人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太阳王奥兹曼迪亚斯……都非常理所当然似的和罗真互相碰杯,轻松的聊着上个特异点的话题。
再重申一次,这些了不起的王者们如今这轻松愉快的样子,绝不是因为迦勒底这特殊的环境所导致的。
无论是英灵的存在变得多么稀疏平常的地方,他们身为王者的高傲都是绝不可能磨灭的。
本来就擅长和人打成一片的征服王暂且不论,最起码英雄王和太阳王都绝不可能随便屈尊,和他人一起坐到酒席上。
而亚述女帝更是被临时征用了场地,结果自己还被当做话题调侃,这种事情对自尊心极强的王者来说是绝不可能存在的才对。
而他们现在非但这么做了,而且还完全没有隐忍的感觉,而是带着自己原原本本的性格,毫无掩饰……或者说是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就单纯的享受着酒宴。
这都是因为罗真这个人的特异性。是因为这个男人,作为他“个人”这个存在,得到了这些王者的认同而导致的。
包括和他认识没多久的奥兹曼迪亚斯在内,这里的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认同了罗真这个人有着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价值。
这并非是因为罗真的力量或者势力如何如何强大。而是更加单纯的,因为认同了这个人,所以愿意和他成为平等的朋友,这个男人是用自己的性格和人品征服了这些王者的高傲的。
这让尼托克丽丝再次深刻的感到,自己原先对这个男人的认知是多么的肤浅……单纯以为他是色慾的化身,只要是个女人无论时间地点场合都会抱上去的痴汉,真是太偏驳了……
“尼托小姐,我感受到了一股对我有很失礼评价的念动力。我想欺负你,请把脸凑过来让我捏。”
“难不成你还有读心术吗!?——不、不不不不对!就算假设我有想什么好了,但为什么你能这么直白的说出要欺负人啦!而且还让我主动凑上来什么的——痛痛痛呜呜~~!(?>?)”
尼托小姐精致细腻的脸颊被坏男人粗鲁的又捏又揉的,因为喝了酒而升高的手心温度放在女生微凉的脸颊上真是舒服的会让人上瘾。
因此罗真先生毫不客气的将女法老小姐揉成了自家小女儿似的肥嘟嘟状态,让女法老小姐委屈的都哭了。
……而理所当然的,这个画面也看在别人眼里。
有些羡慕似的眼巴巴看着的阿尔托莉雅暂且不提,对面的伊斯坎达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豪迈笑声,那张布满红毛的粗犷脸孔充满了促狭的味道看着罗真:“不管看几次,你还是厉害到让人无语的家伙啊。当时在冬木的时候,你就已经得到了圣女和骑士王的倾心。那时候我就想你得是个多不得了的男人……结果到了迦勒底一看,才发现这根本只是冰山一角!然后现在终于连法老王都下手了啊……虽然我也算是法老王就是了!要不今晚叫上韦伯那小子,难得只有男人们一起熬个通宵吧?啊哈哈哈哈~!”
“为什么我非要和两个一身臭汗的男人待在一起一晚上不可,这是什么新式拷问啊。和你们这些口味很重的王不一样,我的时间是只属于美女的。”
“——喂,罗真。这些粗野的西方人暂且不提,余可没有那种不堪入目的兴趣哦。余和余的妻子们可是相亲相爱的,断然没有他们那种兴趣。”
“把自己姐妹和女儿都算进老婆里的男人说个鬼啦。”
“““““说的好像你的姐妹和女儿不算一样啊?”””””
明明罗真先生是非常义正言辞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奥兹曼迪亚斯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甚至包括尼托克丽丝在内,在座的所有人都用一脸鄙视的眼神瞪了过来。
面对这种毫无理由的诽谤,罗真先生自然是义愤填膺无限愤慨。因此就将求助的视线望向阿尔托莉雅……结果清正廉洁的骑士王小姐二话不说就避开了视线,打死不愿意和这个同时霸占了自己和女儿身心的男人对视。
所以说为什么自己就总是风评被害呢……完全不明白什么叫空穴来风必有其因的罗真先生,现在还真心觉得自己是无辜的,依然想着今晚要去找自家的乖女儿卡莲酱治愈一下身心。
罗真这臭不要脸的暂且不提,哼的一声悠然喝着酒的奥兹曼迪亚斯,那双极具威慑力的琥珀色瞳孔悄然凝视着趁机戳起罗真肩膀的尼托克丽丝,在放下酒杯的同时开口说道:“你现在的表情才终于可堪入目一点了,尼托克丽丝。身为余等承认了价值的饮酒对象,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藐视余等啊。”
“——诶!?奥兹曼迪亚斯大人!?我、我完全没有这种意思——”
“啊啊,我能理解,我很能理解哦!的确,女法老妹妹只有对罗真说话的时候才算放得开,对我们就完全像防贼似的……啊,你年纪是要比我大来着?因为看着像个孩子就一不小心了,抱歉哦。”
“诶诶诶……!?请不用对我这种人道歉、伊斯坎达尔王……!像、像我这样无能的王什么的……才不值得被您们当做平等的对象重视……”
在太阳王和征服王的双重注视下,尼托克丽丝已经慌张到眼睛里转起圈圈了。一副很不得当场挖个坑跳进去再灌满水然后封口把自己淹死的样子,自惭形秽的代名词说的就是这个。
对此,奥兹曼迪亚斯和伊斯坎达尔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微妙的挑起了眉毛,一脸不太感冒的样子。
而下一个加入攻势的就更加意外了……是慵懒的斜靠在座位上,晃悠着酒杯用一双蛇眸睥睨过来的吉尔伽美什。
“连承认自身价值的能力都没有的话,现在就从这王宴上滚吧,女人。本王的酒不是给女奴喝的东西……嘛,不过作为浪费了本王那么多时间的罪,最起码就把你的十根手指……再加上明明没有资格却品尝了神之珍馐的舌头,把这些切下来谢罪的话就饶你一命吧。”
“——!英、英雄王……”
面对着世界最古之王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尼托克丽丝已经止不住的浑身发颤。明明刚刚喝过酒而暖起来的身子,也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似的冷到失去了知觉,让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是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这已经是尼托克丽丝不知道第几次的扪心自问了。
自己实在是不适合这么伟大的场合。如果光是自残就能够谢罪的话,那尼托克丽丝说不定还真的会照办。
……不过现在的尼托克丽丝并不仅仅是属于她自己的。在她感到指尖变得冰凉后没一会儿,罗真充满热度的手已经握住了她……同时毫不客气的朝着英雄王瞪了过去。
“适可而止一点,金皮卡。你对我的人说什么呢,想再吃一发人子炮吗?”
“哼。如果那女人只单纯是你的所有物的话,那就算了。本王的耳朵只会听见人言,玩赏用宠物的叫声听过也不会在意的。但是注意别让它爬上桌哦?会脏了本王的眼。”
即便比起以前已经算是好很多了,但吉尔伽美什那骨子里的傲气依然是不可能消退的。即便是面对罗真,他对自己不爽的东西依然不会有半点隐忍的意思,这倒是也很有他的风格。
而且他的话已经表明了,如果尼托克丽丝仅仅是罗真的所有物的话,那只要别做什么不符合这身份的事情他就都能接受。他所认同的并非是名叫尼托克丽丝的女法老,而是罗真带在身边的女人这一身份。
……但是在这个场合下,这对尼托克丽丝来说却是比刚才的指责更加严厉的羞辱。
因为她就算再懦弱也还是个王。她是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在历史中留名的女法老。即便和某个男人在一起了,比起法老的地位来说作为那男人的女人的地位变得更显眼了,但这并不代表就失去了王的身份了。
唯有这个羞辱是不能够当做没听见的。能感受到同为法老王的奥兹曼迪亚斯无言的注视,尼托克丽丝已经紧紧咬住了嘴唇“唔姆。说起来,在座这里正好有三位法老王了啊。”
这时候,伊斯坎达尔就像是完全没发现这险恶的气氛似的,带着微醺的脸随意说道。
他用粗大的手指着奥兹曼迪亚斯和尼托克丽丝,然后指了指自己,不知道是微妙的有些自豪还是嘲弄的说道:“这里年纪最大的是小姐你,然后是太阳的,最后是我。而且我还是完全的外来者,并不是埃及人,却征服了埃及后擅自加冕为法老了。所以余就算被你们当做仇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但是你们却接受了余和你们共饮了——喂太阳的,这是为什么啊?”
“愚蠢的问题啊。”
奥兹曼迪亚斯相当之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但这并非因为眼前之人是征服了自己国家的外来者,而单纯是因为他的问题。
“埃及的真王,从古至今都只有余一人。比余更早的法老们的责任就是将这个国家交棒给余,而在余的时代结束后,埃及也就注定会消亡了。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然后就轮到了你这家伙,带着远超埃及的力量,用自身之力征服了这个衰老的国度——这有什么应该怨恨的地方?你是在轻视自己为王的价值,还是在轻视余的器量?伊斯坎达尔。”
“噢!说得好!我敬你一杯,埃及的真王!哎呀~,不过真不好意思,虽然我姑且算是努力了,而且也接受了埃及文化的登基名,但我之后的托勒密那家伙终究是没能把王朝持续到下个世代。结果埃及就像是毁在我的手里似的,抱歉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哪里。余都说了,余之后的埃及终有一天会灭亡,不过是早点晚点和在谁手里的问题而已。比起你,那边的黄金的才更加没心没肺嘛,“乌鲁克”这名字可是很早的时候就名存实亡了哦?”
“——啰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切的文明和王朝皆是由本王的统治所分化出来的——换句话说,你们的国家就是本王的国家,本王的国家还是本王的国家!明白的话就快点满怀敬意的给本王斟酒!太阳的!”
三名王者持续着闹闹腾腾的对斟对饮。明明说的话题总让人感觉很危险,但他们三人的表情却又爽快的让人无语……怎么说呢,甚至让人有种没心没肺的感觉了。
对此,一直都只是自斟自饮的喝着闷酒,近乎洁癖的不想和这些臭男人接触的亚述女帝大人,第一次主动朝尼托克丽丝举起了酒杯。
“不用理会那些笨蛋,男人说到底就是这种蠢货。比起那些把统治国家当做游戏的白痴们,我们之间才应该更有共感吧。”
“……没、没有的事,亚述女帝……和声名显赫的您比起来,我这种人实在是……太惭愧了……”
“哼嗯~……你的口头禅是“我这种人”吗?”
赛米拉米斯也有些自讨没趣似的,有些不高兴的眯起了眼睛。
但虽然她一贯严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样身为女性统治者的亲近感,她对尼托克丽丝明显比其他人要宽容了不少,很快就玩味的笑着继续说道:“不要那么谦虚。我可是一直对你很有兴趣哦,法老尼托克丽丝。你作为王的历史简直是一部精彩绝伦的复仇剧嘛——虽然比我的要逊色了那么一点,而且短了那么一点就是了。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用怎样充满爽快感的表情,将那些害死了你父母兄弟的贼臣一个个淹死的,我可是非常好奇的哦。同样是为了复仇而成为王的女人,你不觉得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吗?”
“……复仇……”
像是听到了什么刺耳的声音似的,尼托克丽丝的瞳孔猛的收缩着……因为和刚才吉尔伽美什的轻蔑不同的理由,无法接受的紧绷起了脸色。
第5章:好女人的玩具,总是让男人欢喜的
——赛米拉米斯说,尼托克丽丝的人生就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复仇剧。
能够让这位心狠手辣、高傲果敢的女帝给出如此评价,可见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最起码尼托克丽丝是被她当做了平等的交流对象了的吧……按道理来说,这里应该是会让性格谨慎的尼托克丽丝感到小小的骄傲,并接受下来的状况才对。
……但是不行。唯独对这件事,尼托克丽丝无论如何都无法坦率的作为正面评价接受。
自己的人生是场复仇剧——对这个可以说是客观事实的评价,尼托克丽丝并没有去反驳的意思。
她所厌恶的,是前面“精彩绝伦”这个评价。
“请收回你的话,赛米拉米斯阁下……我的人生什么的,才不是应该得到这种评价的东西。”
“嗬……?”
似乎是对尼托克丽丝那戴上了深沉愠怒的表情感到了兴趣,赛米拉米斯非但没有生气,甚至玩味的笑了起来,令那绝美的容貌染上了危险的气息。
不愧是女帝大人,就算是笑容都这么吓人。
而就算在腐朽,尼托克丽丝好歹也是女性的法老王。在奥兹曼迪亚斯他们同样看戏似的注视下,尼托克丽丝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的正面回应道:“我作为一名王者,并没有尽到半点应该尽的责任。不但登基在位才几个月就自杀了,而且还直接导致一族的血脉断绝,所谓的埃及第六王朝也就这么终结了……甚至从更加根本的地方来说,我之所以会登记成为法老王,单纯就只是为了给家人报仇,为了杀死那些玷污了法老威严的贼臣们。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明知道失去了那些位高权重利欲熏心的家伙们后,整个国家都会陷入瘫痪,我却还是优先于个人的欲望了。”
“唔姆,这种事余当然知道。所以余不是在夸奖你吗?这种激烈的冲动并不是应该避讳的东西,不如说应当赞扬才对哦。你有着格外敢作敢为的精神,宁愿舍弃国家也要优先私欲——这不正是优秀的王所应该具备的嘛~。”
赛米拉米斯鲜艳的嘴角拉扯出了残忍的弧度,并用眼神看向在座的王,对他们寻求认同。
奥兹曼迪亚斯不置可否,高傲的抱着双手。伊斯坎达尔无视了女帝话语中的讽刺,飒爽的大笑点头。吉尔伽美什则似乎觉得连回答这个问题都显得很愚蠢,仅仅只是嗤笑着自斟自饮。
如果将他们三人当做“王者”这一存在的范本的话,那的确可以斩钉截铁的说,王者必然都是性格极其强烈、并且能够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的价值观凌驾于国家层面之上的人。
而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拥有过人的人格魅力的人,大多都是这种极其激烈的人……并且最起码,尼托克丽丝和他们并不是同一类人。
顺便,赛米拉米斯也挑衅似的望了阿尔托莉雅一眼。但骑士王小姐似乎是下定决心贯彻仆从的立场,只是悠然闭着眼睛没有理睬她,让女帝大人有些自讨没趣似的悄悄嘟起了嘴唇。
——赛米拉米斯和阿尔托莉雅那点微妙的闺蜜情暂且不论,尼托克丽丝面对这三观压倒性不利的局面,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
这样可不行啊……姑且还是打算让她自己努力一把的罗真,判断出差不多该有人推她一把了,因此淡然的开口说道:“我说啊,尼托小姐。如果觉得不管到了几岁,都还是会有人主动批评你做错的事情的话,那你就太撒娇了哦。”
“……诶?罗真……?你说什么?”
“你现在就完全是一副“请惩罚我”的表情哦。就像知道自己做了坏事,委屈的站在父母面前的小孩子一样。如果你是我家依莉雅那个年纪的话,我就会摸着你的脑袋告诉你没关系的……但你已经是个大人了,是个我认证过的好女人。那么最起码,要展现出你身为好女人的魄力。”
“……罗真……”
为什么呢。这个男人明明是在说非常失礼的话,但尼托却感觉到胸口一轻……那一直压迫在自己肩膀上的某种力量,似乎不可思议的被消除了似的。
……的确。就和这男人一针见血点明的一样,尼托克丽丝至今一直所保持着的矛盾,是对自己的自卑和罪恶感。
因为自己不是一个好法老,只是个非常不成熟的复仇者,所以她感到愧对自己的人民。而且因为是在复仇完成后就马上自杀的,尼托克丽丝连为自己所准备的金字塔都没有,作为法老来说的规格可以说非常微妙。
……但是,会有这种惭愧心态这件事本身,就证明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法老这个身份。
她的确心怀着身为法老的骄傲。而且她本质就是个认真的人,平时那种打肿脸充胖子也想要展现出一点点威严的可爱心态,也是不想有人因为看不起自己、进而看不起自己所代表的国家。尼托克丽丝是个好女人这点,任何人都不会否定吧。
那么,自己是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呢,是不是后悔自己的人生了呢……尼托克丽丝第一次直面着自己的罪恶感,扪心自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