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嗯……？啊啊……嗯，是说这个呢~？”
反应比平时更慢了两拍的酒吞，小口小口用调羹吃着合自己口味加了糖的白粥，面色微微红润，一举一动都很勾魂的整理着头发说道：“这里是鬼管理着人类没错，但鬼和人类又没有仇~，开家店的话就能很好的融入进去嘛~。本店也是，同时招待鬼和人类的哦~？大家都很喜欢喝人家的酒呢~。嘛不过当然是稀释了几百倍的，不是昨晚提供给大家的真货所以可以放心哦，呜呼呼~”
“诶……？我还是理解不了……鬼和人类，是能和平共处的吗……？”
“实际上，人家现在和大家不也是这样嘛~。鬼和人，本身并没有仇，【只是】食物链高低的关系嘛~。人类也会圈养猪豚吧？优秀的猎手也能猎杀比自己强的虎豹吧？和这是一样的~。鬼圈养食用的人类，作为食物照料着他们，给他们饭食。然后人类中强大的一部分猎杀鬼，保护同伴，增加生存空间……看啦~，非常好理解对吧~？”
“““……”””
该说不愧是自然之鬼的思考方式吗，因为完全是站在和人类不同角度看待问题的，因此说法也非常的直白露骨，让武藏稍稍有些纠结的呜呶着。
第30章：作为奴隶宣誓忠诚吧
——所谓的“鬼”，即是魔性的危险种族，食物链在人类之上的存在，本质上也属于幻想种的近亲。
只是因为太过亲近人类，这个种族得以能够在神秘消退后的人世依然生存下来。但也因此自己也逐渐被人类同化，在力量一代代消退的同时也逐渐趋于消亡。
因为日本和英国一样，身为想对封闭的岛国，因此神秘流逝的速度比较大陆要慢许多。
在亚瑟王的时代，英格兰之中依然有幻想种和巨人种和龙种和外星人（皮克特人）昂首阔步，这点对日本也差不多。
英格兰到现在依然有等待亚瑟王复活的守墓一族，日本到12世纪的时候依然有百鬼夜行这种事，甚至到了现代依然有四大退魔家族流传了下来，鬼与魔的血脉都分别以和人类交融的形式流传了下来。
这种说好听点是浪漫，说难听点是抱残守缺的传统也是岛国的特征了。就很想让人说一句‘你还死不死啊’的，崇拜人外之物的力量这种事情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啊啊，不过说是这么说，人家这些鬼和外面那些滑稽的小鬼可不一样哦？完全是不同种族，千万不要把人家和它们混为一谈呐。”
说着的酒吞小姐正经的摆了摆手，看上去对外面那些青皮大肚子的小鬼非常不感冒。
的确，虽然外面那些鬼看上去更符合“鬼”的印象，但和酒吞茨木这些真正的鬼相比，未免长的太滑稽了。
那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特定的种族，单纯是小孩子看的童话故事书里的插画这种级别。大脑袋大肚子手里还拿着棍棒这种简单外形，小孩子也能随手涂鸦出来。
所以这对身为真正的鬼的酒吞来说就只是困扰了。
她两只小手捧着碗，微微仰着脑袋，跐溜跐溜将又浓又厚又白又热的半流质物体吞咽进精致的小嘴中，伴随着咕噜咕噜引人遐想的声音，酒吞纤细的脖子也一动一动的……明明只是喝粥而已为什么就这么色気呢？
“——啊嗯~，好喝……虽然人家平时除了人和酒以外基本只吃水果的，但罗真老爷煮的粥真是别有一趣呀……特别是这浓厚的口感，有种昨天晚上也喝了很多很多，把肚子都喝涨的感觉，身体又热起来了~”
“你喜欢就好啦。所以？外面那些鬼和你们是不一样的这点我知道了，那么你们一开始是怎么来到这个特异点的啊？”
罗真先生非常坚定的没有吃酒吞的引诱，淡定的喝着茶，轻飘飘的吹散了她暧昧的声音，让酒吞小姐微妙的有些受挫似的嘟了嘟嘴。
别看酒吞平时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她本质的自尊心可是很强的。被罗真征服这种事情，她不可能一开始就完全接受的。抓住机会就引诱他，让他堕落，一转攻势下克上让他拜倒在自己的裙下……酒吞小姐绝对一直在想这么危险的事情。
“……嘛，意外的被征服的感觉也不坏呢……从来没人能这么陪人家喝酒，侍奉别人的感觉也很有趣……不然就稍微妥协一下，在身为女人的层面上努力精进吧……”
“——miko！？玉藻我感觉到了坏女人的气息！有招蜂引蝶的虫子想接近我家未来旦那了！”
“是错觉哦，玉藻小姐~”
酒吞小姐呜呼呼的嬉笑着，刚吃完早饭就开始悠然的用自带的酒葫芦给自己倒酒，捧着小碟子小口小口啜饮起美酒，脸色微红放松的媚态依然是那么吸引人。
然后话题就回到正经。酒吞小姐该正经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那精致的小嘴中伴随着诱人的酒气，吐露着软糯的京都腔继续说道：“说实话，人家和茨木也不太明白呢。我们本来是被京都的土地本身召唤出来的……不是召唤赖光四天王呀安倍睛明呀，而是召唤我们这些鬼，这事态本身就很奇怪吧？”
“是啊，就和美国独立战争召唤杰罗尼莫出来帮忙一样奇怪。”
罗真先生非常淡定的吐着槽。不过至今为止这种滑稽的事情已经见过不少了，该习惯的时候还是要习惯的啦。
然后呢，虽然说是被抑止力感受到危机而召唤出来的，但酒吞她们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因此就潜伏在京都中渡过了一夜……结果第二天，整个京都城都变成了空城。
人类全部消失了，然后地形也被大规模的改变。本来是山的地方变成了海，还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鬼岛，这就是如今这个特异点形成的状况。
“本来的话，我们是该第一时间到这个岛上来的吧……但就是那个时候，人家在京都城里遇到了那个装着酒的黄金杯子嘛~。因为很有趣所以就逼着茨木喝下去了，然后就和罗真老爷相遇了，这也是命运吧~？”
“你也稍微多珍惜一下茨木这个小弟吧？人家快哭了哦？”
回想起在罗生门那时候每天都被暴打的样子，茨木小姐都哼唧哼唧鼓着脸努力忍着眼泪了。
碰上酒吞这种明明很有能力和领导力，但就是懒惰贪玩不做正事的主，茨木生前应该也过得很累吧……罗真也稍微有点同情这个本质和贪玩小鬼一样的孩子了。
……不过讲道理，抑止力挑选召唤出的从者，因为擅自的行动而脱队放弃了职责……这种事情并不多见。
毕竟以抑止力的俯瞰视角，会挑选错角色这种事是很难想象的。而且真到万一的时候抑止力应该会召唤自己最喜欢的代行者才对，没有动用他们，而是召唤出酒吞茨木这两个怎么想都不会乖乖听话拯救人理的鬼，那说不定还有别的阴谋。
“……是用来把我钓上来的饵吗？为了让我来多管闲事，所以就把非常合我口味的酒吞叫来了……应该不会这样吧……？”
罗真自己也有些没底气的嗫嚅着，但又不能完全否定这个可能性，这就很可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盖亚和阿赖耶这俩小妮子，说不定这两年里也成长了很多啊……回想起以前为了让青子用出第五法而去调教过阿赖耶的经历，罗真先生也稍微有些怀念，颇有种熊孩子长大了的寂寞感。
“——不过呐，等真到了这个岛时候，人家就明白了为什么是我们了呢。”
酒吞也继续说着，一双波光流转的媚眼稍稍眯起，像是很怀念似的晃悠着酒葫芦：“虽然只是远远的瞥到一眼，不过那标志性的乳牛身材不管离多远都不会看错呢……老爷你们有遇到过吗？一个黑色长发的神经质母牛。”
“有哦，而且还是难得让我无从下手的危险品。”
罗真非常淡定的回答了酒吞。
牛若丸和武藏也思索了一会儿后醒悟的捶了下手，想起来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身材超~~~级丰满的大姐姐了。
“果然呐~就算是罗真老爷也会觉得很棘手对吧~？”
酒吞很有趣似的咯咯咯娇笑着，虽然公开了谜底：“那个又高又大又累赘的母牛女人呀，就是剿灭了我等大江山之鬼的最强武士，统帅被称为四天王的将领、一生中讨伐了众多怪异的源家第一人，“源赖光”哦。”
“——！？那果然是赖光大人吗！！”
同样作为源家的人，听到伟大祖先名字的牛若丸瞬间激动的跳了起来。
实际上之前也多少有些察觉了。那种在牛若丸之前的平安时期的具足盔甲，还有不是用打刀而是用太刀，这种装扮是平安时代武士的典型。再加上和牛若丸的源家有所渊源，那灭鬼的大将源赖光自然能猜得到。
不过虽然已经差不多习惯了，或者说麻木了，武藏小姐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表情微妙复杂的说道：“信长公是这样，遮那王（牛若丸）是这样，现在连有名的赖光也是……为啥那么有名的人物都会变成女孩子啊？你们这个世界问题也太大了吧？”
“你是上面和下面哪张嘴有资格说这话哦。”
瞬间说出大叔级骚扰的罗真先生咕噜咕噜揉起武藏小姐的头发，把她那怎么看都是细心保养过的跐溜跐溜像丝绸似光滑的发型全部弄乱了，惹她发飙了。
——嘛，既然酒吞她们也见到了源赖光那就好说了，她肯定能看得出那就是制造出这个特异点的人物。
罗真也是，在之前第一次见到源赖光的时候，就感觉到那充满母爱力的笑吟吟的脸上，散发着非常危险的气息。
所以按理来说绝对不会放过这种色気大姐姐的罗真却没有对她出手。甚至连搭话都没有，尽可能压低存在感不与她接触。
因为那时候的罗真果断判断出，就算是牛若丸和武藏二对一也绝对不是她的对手，那不是单枪匹马能够战胜的级别。
而且也还不知道她制造出这个特异点的理由。特别造出一个岛，然后又大费周折的用鬼来奴役人类在建造着什么，接着自己又像是散步一样到处屠杀鬼和人类，这做法矛盾的简直像人格分裂似的。
但她看上去也不像是单纯享乐主义的疯子，这矛盾的行为中有什么能够串联起来的想法，这就是问题了。
“而且还特地造出三扇门，召唤英灵来守门，这做法就像是把自己定义为应该被讨伐的恶鬼一样。酒吞，你认识的源赖光也是这种人吗？”
“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哦~。对人家来说，那只是棘手的这辈子都不想碰面的对象而已。明明本人的实力就已经很可怕了，那女人还有着不择手段的心性。只要是为了杀鬼的话，不管是法术妖术还是阴谋诡计下毒她都做得出来，就是这种比鬼还卑鄙的思考方式太麻烦了。”
“不过人家倒是理解为什么抑止力会召唤人家了”——酒吞咕噜的喝光了碟子中的酒，满足的呼出充满酒气的气息，媚眼如丝的露出了标志性的坏笑：“因为~，能够和赖光打的只有人家嘛~。四天王就算加起来也打不赢赖光的，把他们召唤出来也只是添麻烦。安倍睛明和芦屋道满之流，那些麻烦的阴阳师比鬼还阴晴不定，说不定还会同流合污呢。灭鬼武士的敌人就应该是鬼，那么当武士变成鬼大王的时候，能够讨伐她的当然也只有鬼了。呼呼呼~，立场竟然完全相反，成为反英雄什么的也真是有趣呐~”
酒吞咯咯咯的笑着花枝乱颤的，虽然非常可爱，但那双眯细的双眸怎么看都让人联想到狡猾的小狐狸，玉藻小姐的地位也受到威胁了呢。
魔性的女人，这个词对酒吞真是完美契合。
——而总之就是这样。察觉到赖光就在这个岛上的酒吞和茨木，就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同时又肆意大胆的开着酒馆分发美酒，把山脚下村庄的鬼和人类们都弄的酒醉酩酊的。
因为自己单独上也没有胜算，所以就一边玩耍一边等待罗真他们……鬼的思考方式依然这么柔软。
“那么那么，既然麻烦的事情已经说完了，接下去就来干正事吧……虽然之前就该干了，但不巧只能拖到现在呢。茨木茨木，来人家这边~”
“唔姆？怎么啦酒吞？”
茨木童子乖巧的吧嗒吧嗒跑到酒吞边上，然后被酒吞牵着小手，像是什么感情很要好的姐妹一样，两人一起走近罗真。
随后，酒吞很自然的牵起罗真的手，张开带有小虎牙的可爱小嘴……在玉藻‘miko！？’的惊呼声中将罗真的食指轻轻含了进去。
“唔姆唔姆~咕噜——（吞咽）”
伴随着让人浮想联翩的水声，罗真只感到指尖被舒适至极的软绵濡润触感所包裹……然后指尖就感到一下针刺似的疼痛，被酒吞的小虎牙咬破了。
像是很享受似的，酒吞眼神迷醉的咕噜咕噜吞咽着罗真的血。还故意搅动着发出很大的声响，把罗真整根手指都弄的湿漉漉的……然后彻底满足后才噗哈一下放开了他，让罗真的手指沾满了湿润。
“嘻嘻、嘻嘻嘻~，这样契约就签订了哦，人家已经是罗真老爷的奴隶（从者）了，不管是带上项圈还是口球还是眼罩都任君处置哦~。”
“——酒酒酒酒酒吞！？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啊？高贵的你怎么可以屈服人类之下啦——！？”
比起一副非常高兴的宣誓忠诚的酒吞，反而是茨木非常激动的跳了起来，超级崇拜酒吞的她眼泪都快下来了。
对此，酒吞只是熟练的摸起她的脑袋，一脸蛊惑人心的模样继续说道：“你要这么想哦茨木。我们是阴晴不定的鬼对吧？只要想做的事情就不会忍耐随时去做，就算约定好了也会随时背叛，所以这些人类是不可能相信我们的对吧？但是呢茨木，鬼也是应该有忠义的哦~？罗真老爷对我们有大恩，现在还能一起对付那恼人的赖光，我们就应该协助他们对吧~？所以呀，为了报恩，也为了让他们信任，我们就要主动付出一下呀~。来来来，茨木也快点喝下老爷的血宣誓忠诚吧，现在的话还能和人家的口水间接接吻哦~”
“——！？酒吞的、口水————！！”
这丫头真的是好糊弄啊……罗真先生看着被酒吞几句话一忽悠瞬间找不着北的茨木，只能可怜的摇了摇头——然后就掰着茨木的小脸，在她犹豫时就把手指戳进她嘴里，咕噜咕噜一个劲搅动着让她挣扎着发出悲鸣！
“嘻嘻嘻嘻~，不愧是罗真老爷，真是鬼畜呐……啊啊~，现在开始，人家终于要成为别人的所有物了……肯定会被尽情蹂躏，变得比昨晚还要凄惨。会被戴上项圈当做母狗，无论是人格还是尊严都被彻底践踏吧……嘻嘻、嘻嘻嘻~真是期待呀~。”
“——我懂！我超懂的哦酒吞小姐！我们真是很有共同话题呢！( ? ?ω?? )?”
贞德瞬间冲了上去，表情激动的握住了酒吞的小手，圣女和恶鬼的友情突然就这么诞生了。
所以说在这群女人脑子里我是多鬼畜哦……？我一直是纯爱的好不好——把茨木抱在怀里咕噜咕噜搅着她的嘴让口水流遍全身哇哇大哭起来的罗真先生如是说道。
第31章：源の宿命
——既然已经把酒吞收入手下了，那么接下去就该干正事了，罗真先生也是非常能干的男人。
早饭一顿吃饱喝足后，一行人该玩玩该睡睡该喝喝，非尝贪玩的酒吞又开店招待了一些好说话的鬼和人类，免费把酒送了出去，不一会儿时间就到中午了。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在这里再懒惰的过一夜。所有人都准备好各自的东西，集合在一起准备继续朝山上进发——的，之前一会儿。
“……就是这样。请主殿，准许牛若暂时离开您的身边。”
牛若丸以至今为止最为郑重认真的表情，保持笔挺的正坐坐在罗真面前，双手放在膝盖上深深低下了头。
这是在罗真打算出发之前，牛若丸非常意外的轻声提出了希望和自己单独说些事情。因为她那认真的表情并不是开玩笑的，罗真就避开了其他人，只和她单独在房间里。
如果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么干，就会感觉一大坨的黑压压东西在自己面前蜷成一团高的压力很大。但是以牛若丸纤细修长又柔软的身体，做出这个动作就有种说不清的优美，简直像是在做瑜伽一样了。
而且还有一点，牛若丸此刻用魔力编织出了比平时更加正式的具甲灵装。
比起后世战争越发平民化的时代，平安时的日本依然多是‘贵族战争’。牛若丸她们的源氏一族更自恃是日之本权势最大、血统最高贵的武家贵族，她所穿的盔甲也理所当然的夸张而具有观赏性。
至于为什么在肩膀和腰部都挂了甲，但唯独最关键的胴体依然是非常清凉的状态就不得而知了……罗真有时候也感觉牛若丸是不是有什么身体一定要通风的坚持，一直把肚子露在外面真的不会着凉吗这孩子……
“理由是什么呢？你会主动说想走我也挺意外的……不过多半是因为酒吞说的那些话吧？”
“……是。身为源家末裔，我有义务单独去见一下赖光大人不可。”
牛若丸眼神炯炯的抬起头，那凝神的表情中已经没有了平时那种单纯具有冲劲容易坏事的小型犬的感觉，而是静静沉静的掌控着一切，在该动的时候就会瞬间从处子转变成脱兔的真正强大。
和牛若丸现在的精神性相比的话，之前的她简直像是装的一样……不对，大概是她自己本人刻意不想表现出成长的模样，而是自愿只保持自己那单纯有冲劲的少年时代的精神性吧。
源家……说实话，就算告诉罗真这个名字，罗真脑袋里能反应过来的也只有《源氏物语》了。
虽然听说过“源平之战”之类的，也知道源义经和平清盛这些很有名的名字，但具体是怎么个始末和状况他完全不感冒。
总而言之，源赖光是牛若丸的祖先，这点罗真姑且还是理解了。因此对牛若丸来说，赖光的存在大概就是真实存在过的英雄一样。
而且正因为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祖先，这份亲近感和荣耀感是更加切身体会到的，要她单纯接受源赖光是自己的敌人这种事，她会感到纠结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不希望走到亲人相残的一步，所以牛若丸想要自己去见见赖光，说不定能够问清楚为什么要制造出这个特异点的理由……虽然罗真也挺想支持她的，但说实话他完全不觉得那个源赖光是能够好好交流的对象。
虽然之前只打过一个照面，而且那赖光似乎还对牛若丸宠爱有加，又是抱抱她又是摸摸脑袋的……但那完全是单方面的宠爱，是把牛若丸当做惹人怜爱的小孩子，就像看到路边别人家的小婴儿太可爱了所以上去摸摸一样的感情。
虽然看似可以交流，但恐怕两边的意思根本不会有交际。那源赖光作为从者被召唤的职阶恐怕是Berserker（狂战士），是和南丁格尔一样，其本身就非常极端的理性被狂化进一步扭曲之后的极端存在。
如果让牛若丸单独去见赖光的话，最大的可能性是她二话不说就直接被砍了。就算牛若丸不会因此就消失，但罗真也不想白白让她体验一次死亡的感觉。
所以，在看到罗真微微沉思着之后，牛若丸妖冶的细长眉目微微眯起，带着沉重的声音说道：“我源氏一族，一直都有兄弟、父子相残的宿命。赖光大人也是，传说中被她的父亲命令，亲手斩杀了自己那流着恶鬼血脉的弟弟“牛御前”。自那以后，源家就像是染上了自相残杀的诅咒似的。赖光大人另一位弟弟源赖信的孙子又砍了赖光大人的孙子，那位孙子的孙子又杀害了弟弟，之后又被自己的儿子所诛……之后，还有我的兄长……我这源家的血脉，似乎无论过了多久都洗不净恶鬼的诅咒，明明是灭鬼的一族，其自身却被鬼血所染了。”
“嗯……我倒是觉得不用心理压力那么大哦？尼禄家也是这样，世界上所有国家的大家族基本都要搞点内斗的，这种事情也司空见惯了啦。”
听着牛若丸非常沉重的讲述，罗真倒是相当的没心没肺摆着手，让气氛根本严肃不起来。
——毕竟牛若丸并不适合严肃的气氛。她平时就是大大咧咧的见人就砍还把脑袋当礼物送回来的，这样的她就一直保持那样纯真天然又有点吓人的感觉就够了。
血脉的诅咒什么的，在生前的时候就已经清算完成了，她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第二次的人生中依然背负这种东西。
本质很聪慧的牛若丸同样理解罗真的意图。她有些感激的笑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绽放出了一丝非常成熟的大人魅力，让罗真有些惊艳的睁大眼睛“是，承蒙主殿信任。我牛若丸，虽然非常崇拜赖光大人，但完全没打算输给她——虽然我是被兄长逼迫切腹而死的，但那是因为我不愿意和兄长敌对而已。如果我想砍的话，无论兄长躲在多严密的保护中我也能一个人冲入阵中将他斩杀的，兄长就是害怕这点所以才一直不信任我——所以就算是斩杀了弟弟的赖光大人，我也绝不会输！被兄长所杀的我和作为兄长的赖光大人，这次我就要一雪前耻！以罗真主殿的从者身份去砍了她！”
“——等等啊你，不是想去说话是想直接砍人的吗！？”
罗真猛烈的喷了出来，刚才那略微有些心疼牛若丸的气氛荡然无存了。
而对此，严肃又激动的宣誓的牛若丸，看着罗真激烈的反应反倒有些不可思议，一脸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嗯……？这不是当然的嘛主殿。人家和赖光大人还有什么话好讲哦？既然身为灭鬼武士的她已经堕落到与鬼同谋了，那身为后代的我当然只有肃清她这一条路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