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黑色的霸王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的魔枪轻巧的投掷了出去。
因为比对付红发少年的那一招使用的力量更少,因此他自身并没有受到反冲伤害。但即便如此,这个突刺的杀伤力也完全不逊于普通状态的库丘林,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而且更何况这把魔枪还有投出就必定刺穿心脏的诅咒。因此受到突然袭击的罗真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只能稍稍瞪大了瞳孔““远离一切的理想乡(A valon)”。”
罗真展开了圣剑的剑鞘,瞬间将自身和有珠隔绝到世界的内侧避开了攻击。
“嗬……?”
击打在阿瓦隆防壁上的魔枪失去了力量,直接掉落到地面,随后就被黑色的库丘林收了回去,还发出了非常淡然的声音:“竟然是星之圣剑的剑鞘啊。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你这家伙现在使用的力量是英格兰的骑士王吗?哼,明明是个人类却不是使役从者,而是自己在用从者的力量战斗,这叫什么猴戏啊。”
“可以的话我倒也不想自己上场啊。你才是,我觉得我还没做什么要让你杀我的事情吧?”
“不,你做了。在判断你不是为我所用的东西的时候,你就是我的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只有杀光这一个选项,很合理吧?”
啊,这么一说的确很合理……罗真先生非常赞同的点头了。
这理论的确是野蛮到让人觉得清爽的地步。
就连最凶残的野兽也不会去理会和自己无关的东西,但眼前这个库丘林的异种却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消灭一切而生的,就算是没必要的杀戮也会很平淡的进行,最终将所见的所有生物都消灭光的样子。
连自己的生存都完全不放在心上,不是为了活着,而是为了消灭而生,因此他不应该被称为野兽,而是怪物才对。
这个时候,库丘林脚边匍匐着的红发少年也艰难的抬起头,努力让干涩的喉咙发出声音:“小心、点……他不是、能用语言交流的对象……!”
“啊啊,我也看出来了……话说你是谁?还能活着吗?还能活的话,我救了你的话能不能帮忙介绍一下情况——”
“——死吧。”
暴躁的死之王完全不给罗真转移话题的机会,直接一跃而起朝他所在的位置用蛮力砸了下来,让罗真立刻从原地跳开。
库丘林也迅速从烟雾中窜出继续追击,手中那比原版要更异形了不少的巨大魔枪凶恶的就行连续攻击,同时辅以强壮肉身的冲撞和拳打脚踢,每一次的攻击都是为了更前进一步、更压制一步,彻底没有考虑自身的防御问题。
“嘁……!”
在这不讲道理的强压之下,单手要抱着有珠的罗真也只能勉强支撑着,单手用圣剑辅以魔力放出的冲击抵挡着魔枪。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只明显黑化的库丘林的力量却大到不讲道理的程度……即便是使用了魔力放出的攻击都只能勉强和他的蛮力持平,甚至罗真都感觉到手掌被震麻的虎口生疼,这个怪物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连握枪的双手开裂、变得鲜血淋漓都丝毫不停,反而动作还越来越快了!
“——所以说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吧!?我是抢了你女朋友还是抢了你女老师!?就算以后真的会这么干也不用现在就追着我杀吧!?”
“废话少说。战斗不是靠嘴,是靠手的。杀了我,或者被我杀死,你该做的只有这两件事。”
明明战斗方式这么蛮不讲理,但其实说出的话反而非常诡异的理性啊……罗真越发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违和感,且战且退的一步步后撤。
因为这两人压倒性的战斗力,光是两人之间武器碰撞产生的余波就在地面产生一道道裂缝,远处的巨石也被气劲打的粉粉碎,周遭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没有任何人敢接近。
——长期战是不可能的,必须找机会逃走——还必须保护有珠的罗真,非常理智的选择了这个方针。
但是很可惜的是,虽然他是想要最起码了解这个世界的状况再考虑行动的,但对方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
“——是女人吗。”
“嗯?”
“那女人让你无心战斗吗。就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啊……那么,我帮你消除她吧。”
——黑色的魔王毫不迟疑,转变了攻击中心,极尽一切所能的为了杀死被罗真抱着的有珠而动手!
“嘁!”
这就算是罗真都皱起了眉头狠啐出声,原先的动作幅度马上被打乱,进一步被他压制了。
就算是再卑劣的英灵也应该有所底线。更何况如果是真正的库丘林的话,最起码有着一定程度上不伤害女人的英雄气节……但眼前的这个怪物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没有自尊,没有荣誉,没有坚持,甚至连身为人所必须的情绪都没有,仅仅是机械性的实施着名为杀戮的工作——其中无论战士还是平民,男人还是女人还是小孩都毫无例外。
在这一刻开始,罗真完全没有了和这个男人和解的可能。根源皇子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怀揣着黑色的魔王所希望见到的杀意瞪视着他“——嗯?”
但是两人的动作都同时停下,没有进一步的厮杀,同时抬起眼眸往上看。
和罗真突然出现时的差不多,一道赤红色的流星带着强大的魔力朝着地面垂直落下——并且比罗真自由落体的速度还要快得多,以要凿穿地球似的气势用第三宇宙速度急速坠下——朝着罗真面前的库丘林砸了下来!
“哼。”
库丘林冷漠的哼了一声,在毫秒之间跳开避开了直击。
于是,在他和罗真之间,一道鲜艳的赤金色构成的身影单膝跪坐在地,肩背上的护具附带的红色披风随着蒸腾的气流轻轻飘荡,那锐利清澈的双眸逐渐抬起,无欲无求的望着罗真:“Servant·Lancer,迦尔纳,随御主而来。很抱歉保护来迟,无论何种责罚我都甘愿接受,御主·罗真。”
第5章:克里米亚的天使
——要说罗真所知范围内最强的英灵是谁的话,那迦尔纳虽然排不到第一,但也是排名前列的TOP级别了。
他身为半人半神的太阳之子,从父亲太阳神那里受到了与血肉融为一体的黄金盔甲,却以被世人鄙夷为最低贱的身份度过了童年。
在无比艰辛的人生中,他却依然保持着圣人到令人不解的觉者之心,不分对象的帮助所有要求与自己的人,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赠送了出去,因此才被称为施舍的英雄。
迦尔纳有着看透人心的双眼,同时深深明白人类能够丑恶到什么地步。
但即便如此,他却从未怨恨过任何人、鄙夷过任何人,而是将人类的自私与邪恶也都全盘接受。
甚至他对自己那一生束缚着自己的生母也从无怨恨,终其一生都活在自愿承受的枷锁之中,圣洁到了令人为他感到不甘的程度。
但就算对他表达同情和怜悯,这个大英雄也只会带着一如既往淡淡的笑意,完全不把自己的悲哀当一回事——甚至反而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幸福了。
所以,要说罗真所知范围内,哪个英灵拥有最无可救药的忠诚的话,那就非迦尔纳莫属了。
“——交给你了迦尔纳!”
“是。”
在罗真精神一振、紧急下达命令后,迦尔纳沉静的一点头——在那瞬间从单膝下跪的姿势消失,手中的不灭之刃已经抵挡住了身后偷袭过来的库丘林。
狂王库丘林那不讲道理的暴力,和迦尔纳魔力放出的烈火互相抵触,随后产生比和罗真战斗时更强烈的爆炸,烈火化作旋风席卷四周,将库丘林那阴冷的表情映照的更加可怖:“嗬……?迦尔纳,是《摩诃婆罗多》的迦尔纳吗。那还真巧啊,和我一样是太阳神的儿子。我们都有一个便宜老爹啊,兄弟。”
“请收回对吾父的侮辱。那是位即便对我这个并非他所期望而生的儿子,亦能给予父爱的伟大之人。你的父亲不也同样给与了你祝福吗,光之子库丘林。”
“那种随便找女人播种的男人关我屁事。”
库丘林淡漠的嗤笑一声,不顾彼此的长枪正在角力,抬起一只基本已经兽化的脚就踢在了迦尔纳的盔甲上。
无物可破的太阳甲胄分散了所有力道,让迦尔纳毫发无伤。但库丘林反倒是接着这股力量迅速拉开距离,彼此到了相距三十多米的状态,如同野兽似的匍匐在地、只有粗壮的右臂抓着异形长枪高高举起“那种无聊的盔甲是挡不住我的枪的——“突穿死翔之枪(Gáe Bolg)”!”
“——!”
在库丘林的魔枪出手的一刹那,迦尔纳锐利的慧眼明确看到了自己的心脏被穿透的未来。
那是拥有着扭转因果诅咒的魔枪。尽管和自己皮肉融为一体的黄金甲能够抵挡世间绝大多数的攻击,但其中并没有连因果也一同遮蔽的力量。
那把枪即便无法刺穿盔甲,却唯独会贯穿自己的心脏,这个矛盾的结果已经被确定了。
——但是,迦尔纳绝非是凭借这天赐的盔甲才成为大英雄的。
太阳之子黄金的肩甲一闪,赤红色的披风包裹起他的身体,瞬间用自身的魔力进行爆发式推进,如同瞬间加速到最高速的火箭似的飞上天空!
理所当然的,库丘林的魔枪自动划着赤红的轨迹跟上,但迦尔纳的速度甚至比它还要快。
金色和红色的光芒在空中追逐。库丘林投掷出的魔枪分裂出无数的实体,变成了密密麻麻上百根魔枪侵袭而上。
而最终,迦尔纳背对太阳一展披风,显露出俊美身姿正面面对扑面而来的魔枪群,从双眼中放射出凶猛的烈焰一扫——以单体放射出了对军宝具级的范围轰炸,将所有的魔枪全部轰碎了!
“……真的假的?”
对此,留在地上仰望他的狂王也哑口无言的挑着眉毛,自己的身体化作异形长出的尾巴不安分的拍动着尘土。
他握住掉回来的死荆枪本体,带着一脸怪异的表情说道:“喂,你这家伙……是认真的吗?【为什么要特地拉远距离】?以你的火力,站在原地不就能直接压制回来了……难不成,是为了保护地上的这群杂鱼?”
“在能做到的前提下,避免误伤是理所当然的。以你投出的魔枪覆盖范围,会将这些人类和凯尔特战士都覆盖进去的,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轻轻回到地面的太阳之子真的一副理所当然似的样子说道。
光之子库丘林对死荆之抢的应用方法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自身手持魔枪进行近距离突刺,另一种就是像现在这样发挥投枪的本质进行投射攻击。
如果是前者的话,贯穿心脏的因果逆转效果就会确实的发挥效果,一旦被使用出来就几乎无法避免了。
但因为这有着攻击距离的前提条件,以迦尔纳瞬间就能看穿敌方能力的慧眼,和那惊人的魔力放出行动能力,是断然不可能让库丘林使用出来的。
而后者的场合就是削减了因果的概念,转而增加大范围轰炸增加杀伤力。
在传说中库丘林的魔枪就能够分裂为三十支,而如今以他的魔力量来看,即便随手分裂百支以上也不是问题。
以这两人的破坏力,如果不是刻意压制的话,周遭方圆几公里的范围都会瞬间化作焦土的。而尽管已经在快速撤退了,但战场中依然混杂着许多手持火枪的人类和凯尔特兵,更别提倒在地上的人中还有很多是没断气的伤者。
而迦尔纳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人,才特地多消耗魔力拉远了距离。
如果真的到不得不牺牲的时候,迦尔纳会迅速做出取舍,以御主的命令和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
但是在有余力,判断自己能够做到、并且不会造成妨碍的时候,他就会以普世角度进行行动。这就是即是武者也是圣人的这太阳之子的做法。
“——久等了,迦尔纳。”
在这两人对峙着的时候,罗真先生也回到了战场,和迦尔纳一前一后包围了库丘林。
对迦尔纳来说,战斗的工作全部交给自己,让御主呆在绝对完全的地方应该是第一要务……但考虑到狂王库丘林有着强大的实力,要想确定胜利的话罗真的协助是不可避免的,因此迦尔纳首先问了最重要的问题:“Master,有珠小姐的安全已经确保了吗?如果有危险的话请尽管优先有珠小姐,这里交给我也没有问题。”
“放心,真有问题不用说我也会这么做。不过没问题,有个非常可靠的美女大姐姐在附近所以OK。”
罗真先生非常坚决的说着,让忠犬小太阳安心的点了点头。
于是,在场的状况就一发逆转,变成了库丘林要同时面对两个TOP级从者的状况了。
狂王把弄着手中长满尖刺的魔枪,身后的尾巴拍打地面,侧身斜眼睥睨着左右两人,随后 握住长枪——将武器灵体化了。
“无聊,没兴致了。”
“噢……?知道怕了吗?”
见库丘林一副好像是要放过自己这边似的高傲言行,罗真故意挑衅笑着出言讽刺……但这个浑身充满了一股懒散气息的库丘林完全没有上当。
“蠢货,这种状况哪里还能放开了打。一个心思里只有女人,一个还在保护杂鱼的安危,我没闲工夫陪你们玩过家家游戏。”
说的相当对的库丘林彻底无视了两人,甚至完全不担心他们会偷袭似的转身就走,同时还指挥还聚集在远处的凯尔特士兵们也一起撤退。
在回到大部队之前,这浑身透露出浓浓颓废感的狂王回过头,用那黑红色的眼角看了眼罗真:“虽然比预想的来的早了点,不过想修复人理的话就尽管自便。圣杯就在这边手里,能挡得住的话就来试试看。”
“哼嗯……真奇怪啊,圣杯会把性情都变得这么多吗?”
看着狂王库丘林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罗真也解除了职阶卡的附身,明确明白已经不会再发生战斗了。
虽然那库丘林变成了一个能毫不介意对无防备的女人下手的人渣,但好像姑且还不会用什么阴谋诡计……不对,大概是根本懒得思考那种东西。那明显是凭借自己的暴力蹂躏对手的类型,是不屑于在战场上用头脑思考的。
总之还是要先搞清楚这个特异点是什么状况吗……罗真先生如此长叹一声,看着这一片狼藉的战场想着……
“……那个……”
这时候,罗真不远处的地上传来一声微若游丝的声音。
罗真一转过头,就看到了刚才完全被自己忘记的红发小哥,正艰难的一边吐血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们已经打完的话……能不能麻烦,顺便救救余啊……?”
“余的名字是、罗摩……是拘萨罗国王……具体的故事、麻烦就请仔细研读《罗摩衍那》吧……”
“向您问好,伟大的罗摩王。我是迦尔纳,具体故事请见《摩诃婆罗多》。不过我出场已经在后半段,这部史诗的主角应当是我等伟大的大伯父毗湿摩,我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
“哈、哈哈哈……太阳神苏利耶的儿子,可不能这么自谦过头……而且你这自我介绍方法,是在讽刺余吗?……话说……能别抱着余说话成吗!这样哪里还有王的尊严啊痛痛痛痛痛痛——!!”
“遇到同乡真好啊,迦尔纳。”
在身材矮小……不对,是现界的年纪本就是个少年的罗摩在迦尔纳怀里痛的浑身抽搐的时候,罗真还一脸欣慰的拍了拍迦尔纳的肩,一脸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样子还臭不要脸还在笑。
《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是印度着名的两大史诗,是印度神话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罗摩就是《罗摩衍那》的唯一指定主人公,这名字本身即是‘罗摩历险记’的意思。因此他可以说是印度神话中最顶尖的大英雄,即便是迦尔纳也应该不如他的才对。
不过大概是因为作为从者被召唤的他是还没成年的状态吧,现在他看上去完全没有圣君国王的气派。
而且因为被狂王库丘林重伤了,现在只能非常丢人的被迦尔纳用公主抱抱在怀里,痛的浑身抽搐说不出话。
“不过真亏你伤成这样还活着啊,普通的英灵也早就死了哦,你是有什么不死性吗?”
“不是那么、夸张的东西……仅仅是余、比较顽强而已啊痛痛痛痛痛……!!”
心脏都缺了大半边的这种伤可不是‘比较顽强’这说法能解释的,罗真也只能露出一脸微妙的佩服表情。
而因为一来到特异点就遇到了同乡,迦尔纳这个老好人理所当然的会想要帮助罗摩。但一切都要以罗真的意愿为准,因此向他询问道:“御主,接下去该怎么办?”
“总之先去找有珠,然后罗摩也会有救……大概会吧?虽然要救回原样短时间估计不太可能,但吊着一条命应该还是行的……只要截掉点不需要的东西的话。”
“——截、截掉……!?喂、喂!拯救人理的御主!你刚才说啥……?余、余会被截掉什么啊……!?”
听到罗真事不关己的话,罗摩本就没有了血色的脸上更是惊恐的一片泛青,让罗真看着这个俊秀的少年王子笑的非常开心:“那就要看那位大姐想截你哪里了——啊,梅尔塞苔丝小姐~!”
“——所以说不要用那种奇怪的名字叫我。还有不要在急救的时候大声喧哗,也不要靠近我——嗯?”
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将几十名受伤的人类士兵搬到一片空地进行紧急包扎的女性冷漠的抬起了头,用那像是机械般无机质又清晰准确的话语回应着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