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所以，虽然一直没有说出来，在罗真哥哥他们谈论事情的时候，我总感觉像是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学校的朋友们当然也不是“这边”的人。小黑明明是另一半的我，却比我了解很多。
结果，在同龄人里，和我站在同一个立场的……只有美游。
她和我一样，是本来不应该牵扯进这种事情的人。只是因为被蓝宝石喜欢上了，所以才开始战斗的而已。
战斗很辛苦。
虽然托红宝石的福，我变得能够飞起来，也能够用魔力做到很多厉害的事情，这半年来也的确过的很开心……
但我心里某个角落是知道的，这份和日常生活截然不同的力量，是为了让自己“战斗”而存在的。
战斗很累、很紧张。被打中也会痛，还会弄脏身体……而且无论如何，都非常的可怕。
每一次和英灵的战斗都有可能会死，每一次都觉得自己竟然能活下来真是不可思议。
这半年来，我都是靠运气和凛大姐她们的帮助才走到现在的。
虽然因为形势所迫，也有点稍微觉得“自己是特别的”的飘飘然的感觉，我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事到如今也不会再说不想战斗了这种任性的话了……但是，还是害怕。
而一直支撑着这样软弱的我的重要因素，就是美游。
那孩子和我一样，只是因为巧合才参与这件事的普通人。
也是因为这个巧合，才能成为朋友、成为我想要延续一辈子亲密关系的好朋友。
美游也在坚持，所以我也要坚持。就算有辛苦的时候，只要和美游在一起的话，我就不会害怕。
……所以，在听到美游被抓住的时候，我已经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蓝宝石说了：“美游大人在最后一刻放开了我，让我来找依莉雅大人”。
也就是说，是美游把蓝宝石托付给自己的。她在陷入危机的最后一刻，选择了把一切托付给我。
啊啊……这种心情——这种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滚烫到像是烫伤的心情，是什么呢。
魔力非常充沛。
合体的红宝石蓝宝石源源不断的把从平行世界提取来的魔力灌进我的身体，激活了我每一条魔术回路，感觉连视角都变得更高了。
时间的流动好像也变得缓慢了。就算是这个可怕的不得了的巨人英雄王，那每一个动作我也都能看得清、并且知道自己能击退回去。
——现在的自己的话能战胜他。只有这件事，我有着充足的自信。
所以我要做。
紧张、害怕、恐惧……这种东西像是从一开始就没存在过一样，我只感觉到占据全身的激昂感。
““肌肉系统、心血管系统、淋巴结和神经系统，一切可动用的东西都已经转化为魔术回路进行驱动。所以依莉雅，一定要速战速决，不然的话——””
“没关系的，红宝石！”
比曾经任何时候都要强势的依莉雅，打断了难得非常认真的红宝石的声音，随手挥出了闪耀的光之剑、将英雄王手持的神造武器劈断了。
“像这种东西，我马上把它摧毁！”
身体好轻，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依莉雅抬起鲜红的瞳孔，沸腾的意志紧紧看着那一个目标——抬头在地面仰视着自己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铺天盖地从各个角度射出的宝具，就用同量级的魔力炮摧毁。
那四只巨臂挥舞的巨型神造兵器，就用更强力的神秘予以毁灭。
通过灵脉和大圣杯的魔力无限再生的那个身体，就用比再生更快的消灭速度进行轰炸。
就算有物理上不灭性质的防具保护，那也能通过多重次元曲折、通过将攻击传入另一个次元再引导回来予以击溃。
现在的自己能够做到，依莉雅能够确信。
就算无法用明确的话语说出口，她也看到了‘空间’和‘次元’本身的存在，并且知道怎么利用它们！
“哈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自己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的大喊吧。
“把美游救回来”。依莉雅的脑中只充斥着这唯一的想法，并且付诸实行。
“【嗬、嗬哈哈哈哈……！真强，真的好强啊，大姐姐。现在的你，甚至凌驾于神代的众神之上耶。】”
那巨大的身体遭到大量伤害，高度已经削减到三分之一的英雄王勉强保护着脖子以上的本体，四只巨大的手臂也尽数断裂，看来没有余力进行再生了。
但那个小孩子外形的本体依然没有露出怯懦的气氛。
相反，他非常兴致勃勃似的挠着头，望着以神速继续切裂自己身体的依莉雅。
“【这违反时代的力量毫无疑问已经跨入魔法的领域了吧。与其说是对自身的强化，不如说是将人类的身体转变成什么更高度的东西来提高出力了。然后再配上源源不断的魔力，就算是我都觉得太作弊了耶。】”
“哈啊啊啊啊——！！”
“【是为了救回朋友所以这么全力以赴？真是美好的友情啊……真棒，我很喜欢哦。】”
年幼的英雄王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啪啪的鼓着掌。
当然，这种无谓的谈话已经进入不了此刻依莉雅的耳中了。
所以他才一边将美游吞没到身体的中心位置防止被抢走，一边耸了耸肩，继续说道：“【为了你这美丽的友情，把这场胜利送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是大姐姐，你是不是有点太过火了呢？你该不会真的觉得——“这种外挂，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吧？】”
第128章：知道爸爸不是万能的时候，就是长大的时候
“这不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外挂”
突然听到这种话的依莉雅，就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冷水一样说不出话了。
但她还是咬紧小小的贝齿，激昂的情绪就像踩下了油门一样，已经无法停止了。
英雄王那原本像山一样大的巨体只剩下了三层楼高左右。判断出这个大小的话就能一口气轰碎，依莉雅大声说道：“红宝石！把所有魔力集中起来！！”
下定决心要进行最后一击，依莉雅以不可思议的出力汇聚起魔力。
就连大气都像是畏惧似的发出悲鸣。现在感官被高度扩张的依莉雅能够知道，就算对方再拿出那把开天辟地的神剑，自己也绝对不会输的然后，红宝石以沉重的语气，如此说道：““……对不起依莉雅，到此为止了。””
“红宝石？——你在说什么！？还什么都没结束哦！？”
倏的……那让依莉雅甚至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的什么链接被切断了。
无限的魔力不再供给，被改造为魔术回路的神经也全部恢复了原本的职能。
这前后巨大的反差令依莉雅痛苦的揪紧胸口，原本被扩张的感官又一下子缩小到人类水准，令她心跳快速攀升，连维持飘在空中都很困难了。
所以她才更加焦虑了，看着分开的红宝石和蓝宝石大喊出来：“你们在干什么啊？美游还没有救回来啊！快点把力量再给我！我必须要去救美游才行——”
““再这样下去，能替代的伤害就突破上限了，依莉雅大人会坏掉的。就算成功把美游大人带回来了，她也会哭的。””
“诶……？”
依莉雅无法理解蓝宝石在说什么，因此短暂的愣了愣神。
而在这短暂的空白期，年幼的英雄王也是夸张的摇着头，无可奈何的自言自语着。
“【无论什么时代，力量和精神的不配套都会产生悲剧呢。所以说啊，没有觉悟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要战斗！】”
在那瞬间，再生完毕的一条手臂抓住了断裂在一旁的断山剑——朝着依莉雅直接投掷了出去！
并没有其他神造兵器那样奇特的能力，仅仅是无法反抗的巨大质量和速度，仅仅如此就是最有效率的凶器了。
依莉雅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对自己的攻击。就和被埋在圆藏山下时一样……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呜！”
所以在被抱住的时候，她才连是谁救了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强烈的冲击透过红宝石制作的缓冲术式传来，被甩飞出去十几米远的依莉雅艰难的爬了起来。
……然后看到了自己面前，像是被踩坏了一样，黑色的玫瑰花。
“Sa……Saber姐姐——！？”
“真是的。所以说，小鬼上战场，真的是……”
黑色的骑士王一字一顿的吐出了话语，声音就像影印纸一样沉重。
任谁都明白她已经没救了——毕竟就算是英灵，只剩下上半身的话，也肯定活不下去吧。
在那一刹那，能赶上救下依莉雅的，只有拥有魔力放出爆发力的阿尔托莉雅才能做到。
依莉雅当然未曾见到过如此凄惨的画面……但此刻比起恐惧和害怕，自己被救了的侥幸、和理解她是为了救自己才变成这样的愧疚，已经占满她的心了。
而在这个紧要关头，这个11岁小女孩的心里自然浮现出了记忆中什么都能做到的最可靠的人。
“爸爸——爸爸在哪里！？爸爸的话一定能救姐姐的……爸爸！爸爸——！！”
“我就在这里。”
就和以往一样，只要依莉雅呼唤，那个人就一定会来。
听到那熟悉的安心声音，依莉雅一下子破涕为笑的转过头去……然后那笑容就因为太过凄惨的画面，而僵在了脸上。
不止是罗真，身边还有搀扶着他的巴泽特，以及在他身边不断做着什么的凛和露维亚。
说是‘搀扶’可能不太准确。更好的说明，应该说是“代替他无用的腿在走路”才对吧。
在依莉雅的眼中——如果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认知问题的话，那应该就是真的——罗真的身体已经是字面意思上的，“破烂不堪”。
他的双腿已经由类似水晶的矿物代替，但那只是徒具形状，并不具备步行的能力，并且现在也以惊人的速度在不断破裂、损毁。
身体的状况也基本差不多。
虽然依莉雅完全无法理解，但罗真的大部分内脏都已经消失，现在都是别的什么东西在强行替代作用。
那不断破裂的身体，还有脸上像血管似的蔓延着的矿物化痕迹，让依莉雅捂住嘴无声的悲鸣着，只有大滴大滴的眼泪不断滑落。
而大概是觉得自己最起码有说明的责任吧。红宝石漂浮在依莉雅的身边，用沉重的声音说道：““这是替代伤害的魔术作用。能够让被施术者所受到的伤害，全都由施术者来代替。本质上是‘让敌人承担伤害’的最古老的诅咒之一，罗真官人将其效果反转，并且做成魔术礼装了。””
礼装——依莉雅一片空白的大脑本能的反应了过来，望向自己手上戴着的手链。
明白依莉雅已经理解了吧，蓝宝石代替姐姐继续说明：““罗真大人的魔术保护着三位小姐。在大空洞崩溃的时候，罗真大人就代替依莉雅大人承担了伤害。并且在依莉雅大人把全身的系统都换成魔术回路的时候，这份反动也全都由他来承担。””
“……！”
大空洞、崩溃，那时候的记忆又浮现在了依莉雅脑中。
依莉雅在那时候的确感觉到了，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明确的【死亡】的感觉……但是，实际上自己却没有半点伤痕，甚至连一点点不适和疼痛都没有。
这都是因为爸爸替自己去‘死’了……依莉雅彻底说不出话来，只能跪倒在地上，不断大哭着。
而现在也是，代替罗真不断损毁自灭的身体，凛和露维亚用尽身上带着的所有宝石填补了进去，然后由罗真投影成延续生命所必须的器官。
当然，就算以罗真的能力，这么做也只是杯水车薪。被迫做着这么残忍事情的凛和露维亚也都紧紧咬着嘴唇，至始至终都一句话也不说。
罗真抬头看了一眼牵制着英雄王的克洛伊，示意巴泽特把自己带到Saber身边。
如果能干脆死掉换个身体的话就好了——罗真承受着身体逐渐被异物代替的不适感，这么开小差的想着。
但现在不行。无论多快，只要露出了破绽，那英雄王就足够做到一些事情了。罗真多少能够明白他的行动原理。
他在巴泽特的帮助下勉强跪了下来，看着一如既往表情冷漠望着自己的阿尔托莉雅，勉强能控制的嘴角稍微勾起一丝笑容：“抱歉，让你辛苦了。现在就休息一下，后面交给我吧。”
“不要致歉。为主之人，不要让下人看到你软弱的样子，这是对牺牲之人最大的背叛。”
这是不是选择了霸王一面的黑色骑士王所坚信的想法呢。
即便到了现在这么凄惨的境地，她的意志还是没有半分动摇。
只是，她稍微抬起了已经变得稀薄的手臂，握住了罗真的手。
“觉得抱歉的话，就在事后给予应当的回报与奖赏吧。不过无论如何都最重要的——是要得到胜利。”
“啊啊……了解了，我答应你。”
说是侍奉别人，但结果自己才是最有王的样子的人。阿尔托莉雅直到最后都用那双透彻的金色瞳孔望着罗真，一直到魔力构成的身体彻底变成光尘消散。
在罗真的手里，只留下了Saber的职阶卡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第129章：亚瑟王不可能是女孩子
罗真确实的握住温热的职阶卡，确认了亚瑟王·阿尔托莉雅的空白灵基已经重置了。
随后，他在巴泽特的搀扶下艰难的站了起来，残破的身体又剥离了许多碎片，轻轻转过头看向蜷缩着的依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