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之月
那只想要利用她的蜘蛛被两仪落一刀两断,而与她签订了契约的两仪落,却没有和她说任何事,就把她扔回了现世。
“落先生……”
低声喃喃着这个名字,爱的眼神复杂,有怨恨,有庆幸,有悲伤,有疯狂。
两仪落,那是落先生的全名,阎魔爱知道,这个名字将会纠缠她一生,至死也不会方休。
“恩?”
突然的,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她抬起头往远方看去,她的视力已经变的很强,在那个山脚唯一的道路口,有十数名身穿阴阳袍的男子正缓缓走来。
在爱发现了他们时,这些阴阳师也是发现了爱,为首的一人轻轻的点了点头,其他几位阴阳师轻轻一跃,整个人都是以极快的速度冲着爱奔去。
阎魔爱瞳孔一缩,本能的察觉到不妙,但是正想要逃跑的她已然来不及了。
一道道的符咒飞散在空中,飘飘散散而落,那些符咒就像是死后给人烧的纸钱,如同冬日的雪花一般倾洒而下。
上面刻画着神秘的咒印,在阴阳师灵力的发动下,符咒掉落在爱的周身,一道透明中带着浅蓝色的结界出现,将爱包在了中间。
“你们……”
爱感到了害怕,她唯一见过的阴阳师就是两仪落,下意识的认为所有的阴阳师都和两仪落一样强的离谱。
“就是她了吗?上樱先生?”
为首的中年阴阳师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爱,回过头问像跟在他身旁的一个老人。
“就是她了,土御门大人……六年前我路过这个村庄时就感觉到了这个小姑娘的不同,当时的她正要被献祭,本以为我们这次来需要用招魂之术从她的尸体上招回魂魄,没想到她竟然从地狱爬了回来。”
名为上樱的老人话语中有些兴奋,若不是爱有着重要的作用,这些阴阳师到真想好好的研究她一下,能够死而复活的例子,稀少到和没有也差不多了。
“她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就算是和西行寺家的死之公主相比也不遑多让了……活着却又死去,死去又活着,是灵体也有肉体,是肉体也有灵体,这种矛盾的存在状态,就算是古籍中我也没有见到过……”
土御门三水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有了她,我们的祭祀就可以成功了,土御门大人。”
“恩,最起码有八成的可能性成功。”
土御门确认的说道。
结界并不影响声音的传递,被包围在结界中的爱听到了‘祭祀’这个词,不久前才被活埋,有过一次死后经历的爱,对于献祭、祭祀这种仪式异常的敏感。
“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爱理智的那根弦彻底的崩溃了,让一个仅仅十三岁的少女连续被献祭两次,没有发疯已经是爱的心理够坚韧了。
她疯狂的用手敲打着那层貌似薄薄的结界,因为死而复活后觉醒的死亡的力量被她无意识的用出,让结界泛起丝丝的涟漪,只是刚刚觉醒力量的她,哪里可能是这些从小就开始学习阴阳术的阴阳师们的对手。
她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
土御门三水的目光放在了不远的那个被烧毁的村庄上,看向爱的眼神也是冷漠了下来。
“真是罪孽深重的少女,若是将你放走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遇害,本身我还有些不忍,不过见到你的所作所为后,我突然有些庆幸。”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都是他们的错,若不是他们将我活埋,我才不会去做这些事!”
地上的符咒连接在一起,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法阵,法阵上伸出了数根锁链一样的枝条,将结界中的爱捆在了那里。
土御门三水闭上眼睛,仿佛听不到爱说的话。
实际上,他自己也知道,将这一切怪给面前的少女是不对的,虽然她的行为有些残忍,但是从理智上将,她的复仇也没有任何的错误。
但是土御门三水不能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他必须要欺骗自己,给自己一个理由,将面前的少女作为祭品的理由。而人类的道德与善良,正是这个最好的理由。
谎言与欺骗,也是阴阳术的本质与精髓之一,不管是对敌人的欺骗,还是对自己的自我欺骗。
第0183章 无限放大的痛苦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传来,已经放弃了抵抗,再次恢复自己本来冷淡面貌的阎魔爱转头看去,正见到一个好似没有眉毛,正在笑嘻嘻的年轻男人问着她。
“爱……”
身穿三鼎和服的少女低声说道,迟疑了片刻后,才是咬了咬牙,“……阎魔爱,我叫阎魔爱!”
“阎魔爱吗?”
花开院秀元睁开了那双总是眯眯的眼,其中满是怜悯。
“真是一个好姓氏,好名字呢……放心吧,爱小姐,并不会感到疼痛,只是那么一下就要过去了。”
花开院秀元嘻嘻嘻的低笑着,下一刻他的面容严肃起来,手掐印诀,嘴中念念有词。
其他的阴阳师也是配合着他,一个个都是严肃低头,印诀变换不停,在一阵阵如同梵声的咏唱下,爱的意识渐渐消散,血红的瞳孔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阴阳师们,她慢慢的闭上眼,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花开院秀元上前一步接住了她,不让她摔在地上。
“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在中元节结束前完成最后的仪式。”
土御门三水沉声命令着,他扫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废弃的村庄,能够感知到那里的冤魂不散,不过他也没有给那些人念咒往生的想法,这些村民也只是咎由自取罢了。
阴阳师虽然有的时候冷酷无情,但是他们懂的知识很多,和愚昧的普通人完全不同,也就有着自己的一套世界观。
其他阴阳师没有多说,他们沉默的跟着土御门,快速的往镰仓疾驰而去,妖怪之主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就算是召唤出了泰山府君与天照大御神,这些阴阳师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们能够召唤的最多只是神明的分身,但是据说那位大阴阳师曾经在夜之国与月夜见尊的真身战斗过,以人类之身和纵横世间数千年的神明战斗,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惊颤不已,若不是最开始就选择错误,他们已经无路可退,这些阴阳师根本不想和两仪落有任何的敌对交集。
——
“土御门大人,这就是传说中的泰山府君祭吗?”
花开院秀元站在土御门三水的身边,他饶有兴致的观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里是镰仓的一个大广场,属于镰仓幕府将军的地盘,不过在这么多阴阳师的要求下,那位敢于和天皇作对的幕府将军也是光棍的直接把这里让了出来,十分聪明的不和这些阴阳师有任何的敌对思想。
阴阳师的精英们都被派到这里来进行仪式的布置,许多奇珍的材料与手工精细刻画的符咒,还有上好的檀香与其他祭品都是带到了这里,年长有经验的阴阳师指挥着这些年轻人,让他们将所需的东西按照土御门三水的设计布好,对于这个传说中的仪式,没有一个阴阳师想要放过,除非实在没办法,可以说全部都是来观礼。
就连一些大妖怪也是好奇,与阴阳师泾渭分明的站在一起,观看着这个仪式。
妹红站在一个角落里,她和慧音聊着天,嘴角叼着一根稻草,在见到那个被作为媒介的阎魔爱时,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太像了,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现在的阎魔爱看上去,就和四百年前的妹红一模一样,怨恨、绝望,仿佛被整个世界背叛,只能感受着痛苦,享受着痛苦,凭借着怨恨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人生完全被黑暗所包围。
她有一种冲动,就是冲上去将阎魔爱救下来,不想让这个和自己相似的少女受到更多的痛苦。
慧音的手抓住了妹红的肩膀,让妹红惊醒了过来,她回过头去看向了慧音,只见到这位温文尔雅的白泽轻轻的摇了摇头,慧音看向爱的眼光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痛惜,但是她知道,就算是自己和妹红加在一起,也无法救的了那个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