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歌當皇帝被直播了 第82章

作者:錦夜微涼

  一直面色平淡如水的白起,此刻嘴角竟幾不可察地微微牽動了一下,露出一絲極淡、卻真實的笑意:“回陛下,待您的軍令送至仲卿手中,他便應動身,返回天啟了。”

  “那就好。”

  皇帝輕輕頷首,目光再次投向殿外浩渺的天空,彷彿在佈局一盤更大的棋,“仲卿雖出身寒微,然于軍陣之道天賦卓絕,心性質樸。

  得太尉親自調教,假以時日,必成國之棟樑,朕之肱骨。

  朕已決意,待他回京,整訓新軍之後……由他領兵,出兵漠北,以靖邊患。”】

  ······

  “暴君,果然不得人心!”

  “這金甲大將軍一聽就很強!”

  “這仲卿又是何人?”

  “又要北伐,暴虐之君!”

第87章 日月所照

  【天幕之上,君臣對話已至關鍵。

  白起聽完皇帝的漠北征伐之志,神色驟然一凜,拱手直言,聲音斬釘截鐵:“陛下,漠北不比漠南!

  漠南雖處草原,卻與中原往來百年,部落多通商賈,情報易得,嚮導好尋。

  可漠北是北蠻世代老巢,言語不通,地理不明,更兼氣候詭譎——狂風、暴雪、流沙,瞬息萬變!

  大軍深入,補給線便是命門,一旦被截斷,後果不堪設想!”

  他向前一步,語氣愈發凝重:“仲卿雖弓馬嫻熟,驍勇善戰,然征伐漠北必調舉國精銳。

  屆時天啟城防必然空虛!

  如今朝野之下,暗流湧動,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座皇城,多少人蟄伏爪牙,只待時機。

  陛下,京城重地,不可不防啊!”

  皇帝聞言,卻只是輕輕一笑,那笑意裡帶著掌控全域性的從容與一絲深不可測的算計:“太尉多慮了。

  蘭月侯麾下,尚有八千虎賁郎拱衛宮禁。

  更何況……葉字營,不也還在‘緩緩’移動麼?

  有這兩支兵馬在,朕的這天啟城,難道還能翻了天去?”

  “陛下莫非是想……”

  白起神色驟變,猛地抬起頭,眼中銳光如電,瞬間明白了皇帝的弦外之音——那支“緩緩”移動的葉字營,或許本就是計劃中的一枚棋子,既是誘餌,也是伏兵。

  皇帝指尖若有若無地劃過御案上的北境輿圖邊緣,聲音悠遠,彷彿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棋局:“太尉熟讀兵法,當知‘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不讓某些人覺得,這天啟城是他施展抱負的舞臺,是他更進一步的階梯,是他可以放手一搏的賭局……

  他又怎會心甘情願,踏入朕為他備好的舞臺?”

  “陛下!此計太過行險!”

  白起躬身,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急切與擔憂。

  在他心中,萬里疆土可失而復得,唯有眼前之君,不容有失。

  皇帝臉上的笑意卻愈發燦爛,甚至帶著幾分少年人般的銳氣,他望向自己最信任的將軍,反問道:“太尉,你教朕的兵法,向來是奇正相合,波雲詭譎,常行人所不能想。

  怎麼到了朕親自落子之時,太尉反倒……如此保守了?”

  “陛下,這不一樣!”

  白起臉色沉凝如鐵,聲音鏗鏘,“麾下兵馬折損了,可以再練;

  糧草輜重耗盡了,可以再徵。

  可陛下若有半分差池……

  這偌大帝國,存之何意?

  臣等浴血半生,又該為誰效忠?”

  殿內沉靜的檀香似乎都為之凝滯。皇帝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他望著白起那雙寫滿純粹忠张c深重憂慮的眼睛,沉默片刻,忽然輕輕一嘆。

  “太尉,朕懂你的心。”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卻蘊含著更為磅礴的力量,“可這天下,從來不是守出來的,是殺出來、搶出來、一寸一寸打出來的!”

  他驀然轉身,袍袖拂動,望向殿中高懸的那幅涵蓋四海的巨大輿圖,聲音驟然拔高,朗朗如鐘磬,在空曠大殿中迴響:

  “天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朕總覺得光陰太短,心中構想的那個龐大帝國,還差了太多疆土未曾踏遍——朕不能停,也不敢停!

  朕要帶著帝國的鐵騎,踏遍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讓日月所照,皆為王土!”

  白起怔怔地望著輿圖前那個身影,孤傲、清冷,卻又燃燒著足以焚盡八荒的野心與熾熱。

  千言萬語的勸諫,最終只化作一聲認命又決絕的嘆息。

  他整肅衣甲,以最鄭重的軍禮,躬身深深叩首:

  “陛下雄圖,光照千秋。

  臣白起,別無長物,唯有此身、此命、此魂相報!

  請陛下放心,只要臣一息尚存,定不讓陛下龍體受半分驚擾,不令逆訇幹得逞半分!”

  清冷的御殿中,君臣之間這番關乎帝國命叩膶Υ穑K於落下帷幕。

  天幕光影流轉,雲霧輕攏,彷彿不忍打擾這份沉重的靜默,畫面悠悠淡出,再度匯聚時,已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雪月城中,幽靜別院,茶香正暖。

  唐蓮伸手一引,指向亭中嫻靜而坐的紫衣少女,對雷無桀與蕭瑟道:“這位是葉若依姑娘,當朝金甲大將軍葉嘯鷹的千金。”

  “金、金甲大將軍的女兒?!”

  雷無桀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方才那股子初見的侷促瞬間被巨大的震驚取代,彷彿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傳說。

  葉若依湝一笑,落落大方地邀眾人圍坐石亭,素手纖纖,親自烹煮起清茶。

  水汽氤氳,茶香嫋嫋散開,她聲音輕柔如風:“家父久在沙場,是國之兵鋒。

  但若依自幼體弱,只得遠離天啟,來雪月城向司空伯伯求醫問藥,靜心調養。

  千落妹妹與唐蓮少俠我是熟識的,卻不知這兩位新朋友是……?”

  唐蓮正要開口介紹,司空千落已搶先一步,指著還在發愣的雷無桀,語帶促狹:“這個從剛才起就盯著你看傻了的傢伙,叫雷無桀,從江南霹靂堂雷家堡來的。”

  雷無桀這才回過神,壓根沒在意“傻了”的評價,只樂呵呵地抱拳,聲音洪亮:“葉姑娘好!”

  司空千落又隨手指向一旁自顧自打量著亭外景緻的蕭瑟:“這傢伙叫蕭瑟,是個眼裡只有錢的賬房先生,暫時被我阿爹收留在城裡的。”

  “收留?”

  蕭瑟聞言,收回目光,懶洋洋地挑眉更正,“司空姑娘用詞需精準些,我乃受僱於此,是來正經賺錢的。”

  眼看兩人之間那點熟悉的互懟苗頭又起,葉若依已適時地將幾盞清茶輕輕推到各人面前,笑意溫婉地化解了這小小的拌嘴:“聽起來,都是很有意思的人呢。”

  這時,唐蓮將目光轉向雷無桀,問道:“聽聞二師尊已將聽雨劍傳予你,這段時日,劍法可曾勤練?有何進益?”

  雷無桀眼睛驟然一亮,像是被點到了最興奮的穴道,立刻將隨身帶著的聽雨劍橫置於石桌上,揚聲問道:“大師兄,千落師姐,蕭瑟,還有葉姑娘,你們知道‘拔劍’的意義嗎?”

  這沒頭沒腦又鄭重無比的一問,讓亭中幾人均是一怔,目光齊聚於他。

  “我師父說,”

  雷無桀見大家看來,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神情卻無比認真,“聽雨劍不是凡鐵,不能單憑蠻力拔出。

  拔劍之時,心中需有與之相應的‘意志’。

  可我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究竟什麼是拔劍的意志。

  所以師父才讓我下山,說我的路得自己走,讓我去尋那‘拔劍’的意義。”

  唐蓮微微頷首,看著那柄古樸的長劍,正色道:“劍心冢所鑄名劍,皆有靈性,講究以心念、意志驅使,遇真正有緣之主,自會回應。

  你心性質樸,天賦赤眨@拔劍真意,只要機緣到了,早晚能水到渠成,不必過於心急。”

  雷無桀用力點頭,表示記下了。

  隨即他又湊近唐蓮幾分,壓低聲音,臉上寫滿了好奇與探尋:“大師兄,我還有件事,憋在心裡好久了……

  就是我師父雷轟,還有我師尊李寒衣,再加上望城山那位道劍仙趙玉真前輩,他們三個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故事啊?”

  此言一出,亭中氣氛有了一瞬間極其微妙的凝滯。

  正垂眸悠然品茶的蕭瑟,動作幾不可察地一頓,杯沿在唇邊停留了一剎。

  他抬眼,深邃的目光落在雷無桀那張純粹而充滿求知慾的臉上,心中無聲地掠過一絲複雜,最終化作一個微不可見的搖頭——這傻小子,對於那段與他血脈相連、糾葛至深的過往,果然依舊茫然無覺。

  唐蓮自然也捕捉到了蕭瑟那細微的反應,他瞥了後者一眼,心中瞭然,旋即對雷無桀笑了笑,那笑容裡有些許追憶,也有些許慨嘆:“這事啊……牽扯甚廣,情義與遺憾交織,即便在江湖中流傳的版本也諸多揣測。

  我所知的,也不過是些前輩口中零星的皮毛。

  不過今日既然你問起,此地也無外人,我便將我所知的,說與你們聽聽也無妨,就當……瞭解一段前輩風采。”

  他話音方落,原本清晰的畫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盪漾起來,雲霧憑空湧現、瘋狂翻卷,瞬息間吞沒了一切。

  待得雲霧稍定,畫面重新凝聚時,映入所有人眼簾的,已絕非雪月城的亭臺樓閣。

  取而代之的,是巍巍青山,是隱於雲斓挠挠牡烙^,是充滿了古樸道韻與盎然生機的另一片天地——那分明是,十五年前,尚未被太多江湖風雨侵擾的,望城山。】

  ······

  “日月所照,皆為王土!!!”

  “這皇帝野心太大了!”

  “她居然是老葉的女兒!”

  “老葉五大三粗的,怎麼生出這麼漂亮的女兒!”

第88章 望城初見

  【天幕之上,雲霧漸散,景象清晰——正是十五年前,望城山的深冬。

  山間萬籟俱寂,積雪覆蓋萬物,唯餘院中一株老桃樹,枯枝嶙峋,負雪垂垂。

  “吱呀”一聲輕響,廂房門開。

  一個身著樸素道袍的青蔥少年推門而出,手中提著一柄紋理溫潤的木劍,正是年少時的趙玉真。

  他目光澄澈,徑直走向院中那株彷彿已枯死的桃樹,俯身,將手中木劍“噗”地一聲輕巧插入樹根旁的凍土之中。

  隨即,他指尖掐訣,一縷精純溫和的內息自指尖流出,順著木劍注入地下。

  那並非凌厲劍氣,而是融融如春水的暖意,悄然在冰封的土壤中化開、流轉。

  奇蹟發生了。

  “簌簌——”

  樹冠上厚重的積雪驟然滑落。

  緊接著,那光禿禿的褐色枝椏上,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一個個飽滿的苞蕾,旋即次第綻放!

  轉眼間,滿樹緋紅,灼灼爛漫,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傲然迸發出驚人的生命力與豔色。

  趙玉真對此似乎司空見慣,徑自盤膝坐於樹下,指尖輕叩膝蓋,望著怒放的桃花,神情平靜,彷彿在等待什麼必然的結局。

  忽然——

  一道黑影如掠水的春燕,輕盈而迅疾地越過院牆,“砰”地一聲,穩穩落於院中積雪之上。

  來人一身利落男裝,頭戴遮掩容貌的青銅面具,手握連鞘長劍,身姿挺拔,但那纖細的骨架與獨特的清冷氣息,卻掩不住女子本色。

  趙玉真聞聲回頭,目光在她身上一掃,眉梢便微微挑起:“姑娘,你是誰?怎的翻牆進來?”

  面具人——正是年少時便已鋒芒初露的李寒衣——聞言明顯一愣,刻意壓低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與不服:“你怎知我是女子?”

  “換身男裝,貼兩片假鬍子就想蒙人?”

  趙玉真輕輕笑了,那笑容裡有種洞悉一切的澄明,“這般裝扮,也就騙騙後山那幾個還沒開竅的傻道童。”

  被一語道破,李寒衣也不再遮掩,冷哼一聲,長劍微揚:“你便是望城山這一代的小天師,趙玉真?”

  “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