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歌當皇帝被直播了 第102章

作者:錦夜微涼

  同一時空,天啟城,琅琊王府。

  蕭若風與雷夢殺、李心月夫婦同樣怔怔地望著天幕。

  當“銀衣軍侯兵敗身死”、“青龍使鬱悶而終”等字眼清晰無比地映入眼簾,尤其是謝宣那毫不留情的剖析,將悲劇根源直指“景玉王猜忌”時,廳內的空氣彷彿瞬間凍結。

  蕭若風臉色煞白,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與深沉的悲哀。

  他彷彿看到了另一個時空,因兄長一念之差,導致的摯友慘死、嫂子哀亡、自己身首異處的可怕未來。

  那未來如此真實,如此慘烈,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而雷夢殺,在徹底看清並理解了那“未來”中自己與愛妻的悲慘結局後,先是一瞬的茫然,隨即,無邊的怒火與冰冷的殺意如同火山噴發,轟然從他身上炸開!

  紅色的氣勁不受控制地外溢,震得廳內桌椅咯吱作響,燭火狂搖!

  他雙目赤紅,死死盯著天幕上“景玉王”三個字,牙關緊咬,彷彿下一刻就要提起銀槍,殺向那東宮所在!

  “師兄!”

  蕭若風猛地驚醒,一把死死拉住雷夢殺的手臂,聲音帶著顫抖與無盡的哀求,“師兄!冷靜!

  那是……那是‘未來’!

  此刻尚未發生!兄長他……他……”

  雷夢殺佈滿血絲的雙眼對上蕭若風那雙寫滿痛苦、愧疚與無助的眼眸,胸口劇烈起伏。

  他看著這個自己視為手足、一心輔佐的師弟,又想起天幕上那因猜忌而導致的慘劇……

  滿腔的殺意與暴怒,最終化作一聲沉重得彷彿壓垮了脊樑的長嘆:

  “……罷了。”

  他周身狂暴的氣息緩緩收斂,但眼神已變得無比冰冷與清醒。

  他鬆開拳頭,聲音沉凝,帶著一種看破宿命般的決絕:

  “如今,你兄長景玉王憑天幕預示的那位未來雄主,聲望更隆,太子之位已然穩固。

  我雷夢殺,也透過這‘未來’,看清了這世間氣咚R——真正的聖主即將臨世,橫掃八荒,開前所未有之格局。”

  他挺直腰背,銀袍無風自動,目光灼灼如電:

  “明日,我便帶心月,回劍心冢閉關。不問世事,潛心修煉。

  待到聖主臨世,乾坤更易之時——”

  他一字一頓,聲如金鐵:

  “我再出山,投軍報效!

  這一世,即便仍做那衝鋒陷陣的軍侯,我也要做得堂堂正正!

  要做,就做那一位陛下的銀衣軍侯!

  效忠於值得效忠的雄主,護佑該護佑的江山,而不是……枉死於無端的猜忌與陰种拢 �

  他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神色複雜卻異常平靜的李心月,又道,語氣帶著一絲嘲諷與釋然:

  “至於心月那所謂的‘青龍使’名號……

  不要也罷。

  守護?守護什麼?守護猜忌忠良的君王?守護兄弟鬩牆的皇族?

  如今天啟城這般光景,哪裡還配得上什麼‘天啟四守護’?

  不過是虛名累贅,枷鎖罷了。”

  說罷,他不再看蕭若風痛苦掙扎的臉,緊緊握住李心月的手,另一隻手穩穩抱起懵懂年幼的李寒衣,轉身,大步流星地向王府外走去。

  背影決絕,再無半分留戀。

  蕭若風獨自立於空曠冰冷的大廳之中,望著他們一家三口消失在門外的夜色裡,只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空。

  他踉蹌一步,對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深深地、無比鄭重地,鞠了一躬,聲音沙啞卻清晰地迴盪在寂靜的廳堂:

  “師兄……嫂嫂……多謝!多謝!”

  這一躬,是感謝多年的情義,是致歉那“未來”的悲劇,或許……也是為那註定漸行漸遠的前路,提前送別。

  暗河傳時空。

  一道迅疾如電的紅色身影,正劃破夜空,朝著天啟城方向疾馳。

  正是李寒衣。

  她本欲趕赴天啟,護持那位對她有恩、亦與父母有舊的琅琊王蕭若風。

  然而途中,她先是收到了母親李心月以密法傳來的書信,信中寥寥數語,卻讓她心神不寧。

  緊接著,她便“看”到了空中那面詭異天幕所呈現的畫面,聽到了謝宣口中關於父母死於“景玉王猜忌”、“銀衣軍侯兵敗身死”的冰冷敘述!

  剎那間,如遭五雷轟頂!

  什麼琅琊王,什麼天啟風雲,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

  父親渾身浴血、力戰而亡的幻影,母親鬱鬱而終的悲傷……那些畫面瘋狂撕扯著她的心。

  她再顧不得其他,猛地調轉方向,將身法催動到極致,朝著天幕影像中隱約提及、父親可能遭劫的“南訣之地”亡命般趕去!

  當她如一道血色流星般轟然墜落在南爵之地那處荒涼的山谷時,映入眼簾的,正是令她目眥欲裂的一幕——

  數十位氣息強悍、服色各異的高手,正結成殺陣,圍攻著中央那一道已然搖搖欲墜的銀色身影!

  雷夢殺銀袍碎裂,遍佈傷痕,手中長槍揮舞間已顯遲滯,每一次格擋都濺起刺目的血花,氣息萎靡,顯然已是強弩之末,隨時可能被那綿密的殺招吞沒!

  “僮痈覡枴。。 �

  李寒衣胸腔中積壓的恐懼、憤怒、後怕,在這一刻轟然爆發,化作一聲撕裂夜空的清叱!

  她甚至來不及看清敵人是誰,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救下父親!

  “月夕花晨——!”

  鐵馬冰河悍然出鞘!

  沒有往日的詩意與絢麗,只有最純粹、最冰冷的殺意!

  凜冽徹骨的劍氣瞬間凝聚,不再是引動百花的溫柔,而是化作一道席捲一切的死亡寒潮,帶著李寒衣畢生修為與焚心怒火,朝著那圍攻的數十人轟然斬落!

  “轟隆——!!!”

  劍氣與數十道攻擊悍然相撞,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氣浪如海嘯般向四周擴散,飛沙走石,草木盡折!

  那數十位高手哪裡料到會突然殺出如此一位劍意驚天的煞星?

  更兼李寒衣含怒出手,毫無保留,威力遠超平常。一時間,慘叫聲、悶哼聲、兵器斷裂聲不絕於耳!

  超過半數高手被這突如其來、霸道無匹的劍氣震得筋斷骨折,吐血倒飛,重傷不起!

  餘下之人也被劍氣所懾,攻勢頓散,踉蹌後退,滿臉駭然!

  塵埃稍定。

  李寒衣持劍而立,一身紅衣在凜冽劍氣與血腥味中獵獵作響。

  她擋在雷夢殺身前,背對著父親,面朝殘敵,聲音清冷如冰泉擊石,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阿爹……你沒事吧?”

  雷夢殺以槍拄地,劇烈地喘息著,看著女兒那雖略顯單薄卻挺拔如松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抹去嘴角血沫,苦笑道:“還……還死不了。

  只是沒想到,阿爹我縱橫半生,臨到這般年紀,反倒……反倒要自家閨女來救命。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此戰過後,”

  李寒衣沒有回頭,聲音卻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你與阿孃,立刻回劍心冢。閉死關。

  沒有我的准許,或是天下未定、聖主未出,不得再踏足江湖,更不得……涉足朝堂兵事。”

  雷夢殺沉默了。

  他看著女兒緊握劍柄、因用力而微微發白的手指,看著她雖未回頭卻緊繃如弓弦的肩膀。

  他明白,女兒這是怕了。

  怕天幕上那鮮血淋漓的預言成真,怕他真的重蹈“銀甲軍侯兵敗身死”的覆轍,怕這好不容易團聚的家人,再次因為那些骯髒的權力爭鬥而支離破碎。

  這份恐懼,化作了此刻她看似冰冷、實則蘊含著滔天護犢之情的強硬。

  良久,雷夢殺緩緩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望著女兒在月色與劍氣映襯下顯得格外決絕的側臉,緩緩地、重重地,點了點頭:

  “……行。阿爹聽你的。”

  【天幕之上,謝宣與司空長風的對話猶在迴盪,兩大時空的軌跡,已在這一言一語中悄然偏折。

  畫面流轉,司空長風與謝宣聞聲向樓下望去——方才還風雅的百花會,此刻竟已亂作一團!

  雷無桀不知何時,已與那段氏兄弟交上了手。

  他怒意激盪之下,竟引動了初學未久的“月夕花晨”,滿園鮮花被無形氣勁扯向半空,環繞其周身疾旋,化作一道絢麗而危險的花刃龍捲,轟然朝段家兄弟捲去!

  “何方狂徒!”

  段氏兄弟吖Φ謸酰贿@沛然劍氣推得踉蹌後退,面色驚怒,“我二人乃大理王族嫡脈!

  傷我等分毫,莫說雪月城,便是天啟城那小兒皇帝,也擔待不起!”

  “放肆!”

  雷無桀雙目圓睜,內力再催,百花銳鳴,“雪月劍仙弟子,江南霹靂堂雷家雷無桀在此!”

  “哼,原來是天啟的狗!”

  段氏兄弟口出惡言,“不去北離朝堂搖尾,倒來此處逞兇?

  你那主子,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

  “住口!”

  雷無桀氣血上湧,劍氣驟然狂暴,“陛下乃天朝正統,豈容爾等邊陲附庸褻瀆!

  我雷無桀縱是一介布衣,也容不得你辱及國體!”

  話音未落,那百花劍陣光芒大盛,旋轉之勢驟急,道道劍氣溢散,竟隱隱發出撕裂般的銳響——竟是內力衝蕩,行將失控!

  “雷無桀,撤勁!”蕭瑟與唐蓮同時色變,急聲喝道。

  雷無桀額頭沁汗,手臂微顫:“不、不行……收不住了!”

  恰在此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翠影如風中細柳,翩然旋入那暴烈的花陣之中。

  是葉若依。

  她指尖綻出柔和卻堅韌的青色內力,宛若春藤繞枝,輕柔地搭上狂暴劍氣的脈絡,一引一帶。

  那足以割金斷玉的鋒芒,竟被她巧妙牽引,緩緩導回雷無桀周身大穴。

  隨即她足尖輕點,衣袂拂過雷無桀身側,與他在這漫天飛花中,倏然共舞。

  一剛一柔,一急一緩。

  原本殺機四伏的劍氣,在她驚鴻般的舞姿中,竟被化入連綿的圓轉之意。

  花瓣不再如刀,而是隨二人身影繚繞翩躚,恍若一場突如其來的江南煙雨,潤去了所有燥烈。

  高臺之上,謝宣撫掌輕嘆:“妙哉!

  這才是少年心性——不為王權,不為虛名,只為心頭一點熱血,與眼前一抹驚鴻。”

  司空長風目露詢問之色。

  “此乃‘若依劍舞’。”

  謝宣緩聲道,“昔年葉將軍於戰陣中所創,分上下兩譜。

  上譜‘雲門’,講究行雲流水,意在化解;

  下譜‘殺陣’,則煞氣沖天,有進無退。

  她所用正是‘雲門’,可惜……有舞無樂,終欠一分神韻。”

  其聲方落,一縷清越琴音恰如其分地響起,如山泉漱石,填補了所有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