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手嗦飞机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又像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个……”
店长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店里的兔子,出了点小问题……”。
第165章:一份意外的“馈赠”,名为“家”的牢笼
宠物店的灯光有些刺眼,混合着各种动物饲料与消毒水的味道。
忙碌了一天的丰川祥子,正准备脱下那件印着可爱猫爪图案的工作围裙。
她的动作有些迟缓,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祥子啊。”
店长略显肥胖的身影堵在了更衣室门口,他脸上带着惯有的、略带油滑的笑容,此刻却又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恼。
他挠了挠本就不太茂密的头发。
“有个事儿。”
祥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帘低垂,没有看他,只是发出一个极轻的鼻音作为回应。
“嗯。”
她知道,通常店长用这种语气开头,都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这个,前几天不是新到了一对荷兰垂耳兔嘛。”
店长搓着手,语气有些含糊。
“负责照顾的那个新来的小姑娘,粗心大意,忘了把公母及时分开了。”
祥子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结果……”
店长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
“今天早上一看,好家伙,多了一窝小的。”
他侧了侧身,露出身后地面上放着的一个半旧的纸箱。
纸箱里铺着一些干草,七八只毛茸茸的小团子挤作一团,发出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吱吱声。
它们都还很小,眼睛半睁半闭,粉嫩的鼻子微微耸动着。
“你看,店里本来地方就紧张,实在没条件再养这么多了。”
店长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
“索性,这些幼崽就当是给你们这些老员工的福利了。一人领一只回去,怎么处理就随你们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如同打发掉一些多余的库存。
祥子放在围裙系带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
她下意识地想摇头。
不。
这个字几乎要冲口而出。
她的人生,早已被父亲的债务和自己那破碎不堪的梦想压得喘不过气。
像一艘在无边黑夜的暴风雨中飘摇的孤舟,随时都有可能被下一个浪头彻底倾覆。
她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去承担任何额外的“责任”。
哪怕,这份“责任”仅仅是一只弱不禁风的幼兔。
她害怕任何形式的牵绊。
害怕任何可能再次让她感受到失去的联系。
她的心,已经荒芜得像一片寸草不生的沙漠,容不下任何新的生命。
然而,就在她深吸一口气,准备用最冷硬、最坚决的语气开口拒绝的瞬间。
店200长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又或者只是单纯地不想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已经弯下腰,从纸箱里随意地捞起一只。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幼兔,在店里嘈杂的灯光下,白得像一团刚从云层里摘下的棉絮。
也许是因为被突然拎起,它显得格外瘦小,四只小爪子在空中无助地划动着。
店长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将这团温热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塞进了她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触感,让祥子的身体瞬间僵硬。
那份触感,很轻,很软。
带着一种鲜活生命特有的、蓬勃的温热。
那温度,透过薄薄的制服布料,顽固地渗入她的皮肤,像一滴落入冰湖的热蜡,瞬间在她早已麻木的感官世界里,烫出了一个清晰的烙印。
小兔子在她怀里不安地耸动着,细小的爪子抓着她的衣襟,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依靠的支点。
它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在她的胸前轻轻地蹭着。
一双剔透的、红宝石般的眼睛,倒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对这个陌生世界最纯粹的胆怯与好奇。
祥子低下头,视线与那双红色的眼睛对上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所有准备好的、冰冷的、坚硬的拒绝的话语,全部被堵在了喉咙里,融化在那份弱小而温热的触感之中。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颗早已被现实打磨得坚硬如铁、冰冷如霜的心脏,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却又无比精准地,撞了一下。
很轻,却很疼。
带着一丝久违的酸楚。
店长看到她没有出声反对,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许多。
“就这么定了啊,祥子。”
他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任务。
“这小家伙看着就跟你挺有缘分的。拿回去好好养着吧,找个小纸盒就行,很好养活的。”
说完,他便不再多留,转身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去处理剩下的“福利”了。
更衣室里,只剩下祥子一个人。
她依然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
怀里的小生命,似乎是感受到了暂时的安稳,不再乱动,只是将身体蜷缩起来,紧紧地贴着她,传递着持续不断的、微弱的暖意。
祥子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小兔子背上柔软的绒毛。
触感细腻得不可思议。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终,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换下了工作服,将那件染上了消毒水与动物气息的围裙整齐地叠好。
她找到一个干净的、装宠物零食的小纸盒,在里面垫上了一些柔软的纸巾。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用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动作,将怀里的小兔子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抱着那个小小的纸盒,走出了宠物店。
夜晩的冷风迎面吹来,让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东京的街头一如既往地喧嚣,车流如织,霓虹闪烁,将整个夜空都染上了一层迷离的光晕。
巨大的广告牌上,当红偶像的笑脸明媚得刺眼。
远处传来居酒屋里醉醺醺的喧闹声,与情侣间的低声笑语混杂在一起。
这个世界,依旧是那个她所熟悉的、冰冷而又漠然的世界。
它繁华,热闹,充满了生命力。
却又与她格格不入。
祥子抱着纸盒,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的脚步,比平时似乎慢了一些。
她没有去看那些热闹的景象,也没有去听那些嘈杂的声音。
她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了怀中的那个小小的纸盒上。
纸盒里,那微弱而持续的震动,通过她的指尖,清晰地传递过来。
公寓楼下的路灯坏了半边,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将归家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像一出蹩脚的默剧。
丰川祥子抱着怀里的小纸盒,走在这片明暗交替的光影里。
她的脚步很慢,比平日里下班时要慢上许多。
纸盒很轻,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但祥子却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它紧紧地护在胸前,仿佛里面装着的是什么易碎的稀世珍宝。
从宠物店到她所居住的这片老旧街区,不过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但今天,这段路途显得格外漫长。
她路过了人声鼎沸的十字路口,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上,当红偶像组合的笑脸灿烂得有些不真实。她们穿着闪亮的演出服,在精心设计的舞台上唱着关于梦想与希望的歌。
祥子的目光从那张巨幅海报上一扫而过,没有停留,眼神里也没有丝毫波澜。
曾几何时,那样的舞台,也是她以为自己会站上去的地方。
现在,那一切都像是上个世纪的旧梦,遥远、模糊,甚至带着一丝自嘲的荒诞。
她绕开了那片喧嚣,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巷子里有家小小的乐器行,橱窗里一把蓝色的贝斯在昏黄的灯光下,静静地泛着光。
她曾在这扇橱窗前驻足过无数次。
如今,她只是加快了脚步,仿佛那抹蓝色会灼伤她的眼睛。
世界的繁华与喧闹,都被她隔绝在了身后。她的整个世界,似乎都缩小到了怀中的这个小小的纸盒里。
她能感觉到,里面那个小生命偶尔会不安地动一下,发出极其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每一次轻微的震动,都通过纸盒的壁垒,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掌心,再顺着手臂的神经末梢,一直蔓延到心脏的位置。
那是一种微弱的、却又无比真实的……联系。
是她一直以来,都在极力逃避的东西。
终于,那栋熟悉的、外墙斑驳的廉价公寓楼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
祥子在楼下站定,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个位于三楼的、没有亮灯的窗户。
那扇窗户,像一只沉默而空洞的眼睛,在夜色中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夜晩的冷空气灌入肺里,带着一丝尘土与湿气的味道。然后,她迈开脚步,走进了那片更深、更沉的黑暗之中。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年久失修,反应总是很迟钝。祥子需要用比平时更重的力气跺一下脚,才能唤醒头顶那盏昏黄的钨丝灯泡。
灯光颤颤巍巍地亮起,照亮了布满污渍的水泥台阶,以及墙壁上用马克笔写下的、早已模糊不清的催债涂鸦。
每一级台阶,都像是踏在通往某种刑场的路上。
三楼。
祥子站在那扇熟悉的、门漆已经剥落的铁门前。
她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的指尖微微一缩。
她没有立刻将钥匙插进锁孔,而是抱着纸盒,在门口站了很久。
她在听。
听里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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