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寒梅
婠婠目光一转，看向一旁茶几上的一卷皮革，好奇道：“不知这是什么？能让石师随身携带，可否让婠婠一观？”
“哦？”
苏昱辰身形一顿，看了她一眼，看的婠婠浑身一冷，似笑非笑道：
“你倒是会打蛇上棍。你想要看也不是不行，不过等你能让我满意再说吧。”
“不过可以提前告诉你，这是石之轩的《不死印卷》，原本是在石青璇手中，她留着无用，我就讨要来看看，之后忘记还她了。”
“这门武功中物极必反，生死循环，真气生生不息的理念，对你的天魔大法倒是大有好处。你若是能融汇贯通，未必不能依靠自己走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婠婠眼神一亮，道：“不知如何才能从石师手中换取一观呢？”
苏昱辰摇了摇头：
“等我想到了，或者你做到了再说吧。你要是能取来《道心种魔大法》或者《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给我一观，也可以拿去看看。”
“哦，《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是大明尊教的武功。除了尊主许开山之外，还有影子刺客杨虚彦也会。”
“以石师的武功，为何不自己去取呢？”婠婠不解道。
苏昱辰笑了笑，平淡的道：“我只是感兴趣，并不是需要。有了就看看，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
………………
这天宋师道登门拜访。
“石师似乎对魔门并无偏见？”
苏昱辰看了他一眼，道：
“你见过婠婠了！可是对阴葵派不放心么？如果说偏见，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偏见，只要它有好的一面。”
“孔夫子曾经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汉时儒家之所以能独尊天下，罢黜百家。皆因为儒家能兼容包并，随世而移，符合了当朝者的需要。”
“但这并不是说其他学说就一无是处了。儒家最大的贡献，就是制定了‘礼’。有了‘礼’，统治阶层，或者说皇帝就有了从根本上的法统身份，这一点是维护了稳定的。”
“儒家制定了礼，使的武将虽然跋扈但不敢轻易反叛，使天下黎庶多了敬畏之心，这都是好的，我们不能否认。”
“但是同样的，儒家并不是万能的。城池营造、水利疏通、农业养殖、商贸往来等等，这些事关国事民生的内容，他们并不精通。”
“你作为帝王，不能带着固有印象片面去看某一方势力。魔门传承诸子百家学问，现在固然是偏离了正道，但是其中百家的精华却是好的。”
“选择其中好的留下，不好的直接砍掉就是，现在选择的权力在你，并不在魔门，这是大势所趋。”
“而且只有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能不劳心费心。你只需要站在一定的高度，把合适的人放在适合的位置即可。”
“你若是熟读史书，就应该发现一个道理。历代开国之君，有独用‘纯儒’的么？而且历代开国之臣，有‘纯儒’么？”
宋师道点点头，道：“如今想来，历朝历代的灭亡，似乎都和重用纯儒有关。大部分儒生都只是好空谈，言之无物，但如石师所说，他们制定的礼仪，却是稳固了阶层，让各阶层行事有所依，不再是一团乱麻。”
苏昱辰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说，这涉及到了社会生产力的水平、开民智的利害关系等等。
“石师可是不认同师道说的？”宋师道看他摇头，不由好奇道。
苏昱辰摇了摇头，道：“这个问题你可以自己思索。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三省六部制么？”
宋师道恍然道：“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石师那时候就已经想到如何安置诸子百家的学说了么？”
苏昱辰道：“安置诸子百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划分职权，将朝堂分开若干个团体，避免其中有人做大。还有，就是扩大朝堂上的人数，给寒门进身之阶，避免世家再次做大。”
宋师道点点头，又犹疑道：“三省六部制虽好，但君臣分离，朝臣若是合起来，也容易欺瞒皇帝，长此以往，对后世统治不利。”
苏昱辰并不意外，道：“所以我才说，任何事都是一体两面，有利有弊，分开来看，利大还是弊大！而且你完全可以自己想办法，增设机构，制衡朝臣。”
宋师道点头道：“石师的意思，是说像军中一样，在朝堂，朝臣之间设置细作，掌握动向，避免他们联合起来？”
苏昱辰淡淡的道：“凡事无绝对！我并没有一棒子打死世家门阀，为何？”
宋师道眉头一挑：“因为世家门阀和寒门并不和睦。即便短暂联合，也终究会各行其道，并非铁板一块，只要操作的好，就可以分化他们。”
“而且还有你宋阀的人！他们却是天生的保皇党！只有宋家坐稳皇位，他们的权力富贵才能得以保全。”苏昱辰指点道。
宋师道喃喃自语道：
“世家门阀根深蒂固，势力庞大，绝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解决的。只有寒门和魔门联合起来，才能和世家抗衡。”
“而宋氏一族天然就必须站在皇帝这一方，只要皇帝需要，他们就可以左右平衡，不让任何一家独大。”
“所以世家门阀，寒门和魔门，保皇党，这三者缺一不可，又不可让一家独大。”
“再加上隐藏在朝臣中的细作，独属于皇帝的人，这样才能稳固！石师所言，却是真正的帝王之学。”
苏昱辰摇了摇头，道：“制衡之道，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且权谋之术，终究只是小道。若是天下黎庶都活不下去了，再好的权谋，也止不住行将饿死之人的杀心。”
宋师道点头道：“弟子明白！石师曾经说的舟水之论，弟子谨记在心。”
苏昱辰摆了摆手，不在意道：“这个天下如何，终究还是要看黎庶自己的选择。切莫把自己看的太高，也莫要把黎庶看的太低贱。好了，你去吧！”
第385章传承道场
北方战火连天，南方也是热热闹闹。
在虚行之的主持下，招募人才，安抚民生，整顿军队，训练新兵一切都进行的井井有条。
即便宋师道对虚行之的才干也是赞誉有加，夸他有宰辅之才。不但能驾驭、平衡江淮军旧部和宋家军，扬州守军的平衡；还能处置政务，安置民生，宋师道自己不知道省了多少事。
外面的一切，到了石龙道场，所有的喧嚣都在远离，没有人会想不开到这位天下第一人隐居的地方来闹事，似乎就是在附近大声吵闹都是罪过。
而随着大部分石龙道场的弟子参军、参政，这里除了几个老仆，也变得冷清下来。除了石龙之外，只剩下唯一一个选择留下练武的弟子--杨芷若。
这一天，杨芷若正在练武场上练功，身影纵横交错，爪印漫天，一道道阴柔的气劲充斥在练武场上，舞动间好似勾勒出一只淡黄色的凤鸟翱翔在空中。
“好好好！”
练武场边缘，难得出关的苏昱辰看着这名弟子，不由也是赞叹有加。
听到声音，淡黄色的身影一闪，凭空消失，又出现在苏昱辰身前三尺，拱手叫了一声师父。
苏昱辰点点头，示意她跟上来，道：
“我听老仆说，你父母多次来找过你，你真的不愿意离开道场，去争一争功名利禄么？”
“如今南方并不排斥女子出仕，你许多师妹都在组建的军伍后勤、府衙官吏方面做出了成绩，加上有为师的情分在，你若是愿意，未必不能争一个公侯百代。”
杨芷若跟在后面摇了摇头，又怕苏昱辰没有看见，出声道：“弟子对自己的才干天赋有认知，而且弟子也不喜欢去应酬那些俗务，能留在道场练武就好。功名利禄，就留给师兄弟们好了。”
苏昱辰转身看她说的认真，便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为师会派人和你父母说清楚。日后你就留在道场练武好了。”
负手看着墙角一丛竹子，苏昱辰笑了笑，道：“说来你那些师兄弟都已经入世，为师这座道场反而缺了传人。你大师兄和二师兄已经没了机会，你可愿意继承道场？”
“这……”杨芷若犹疑片刻，道，“大师兄虽然参军入世，但并不妨碍他继承道场，师父可要考虑一下？”
苏昱辰摇了摇头，耐心道：
“你两个师兄都已经不合适了，他们身上已经有了标签，就失去了继承道场的资格。为师不想后来的弟子，直接被迫加入某一方势力，这对他们并不公平。”
“我主意已定，就由你继承道场好了。左右不过一间武馆，你也不必推脱。”
杨芷若迟疑着点了点头，她此时还没有意识到继承道场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苏昱辰点点头道：
“你既然要继承道场，也就应该继承为师所学。”
“说起来，你们三人还不知道为师所学到底是什么？今天刚好有时间，为师就为你讲解一下。”
“说起来，为师幼年时师从道门，一身所学也是多出自道门。后来又别处学了一些佛门、儒家的修行法门。到了后来又再次回到了道家。”
“为师将一身所学，整理融汇之后，写成一部《大道青莲篇》，这是为师一身武学总纲。传授你们三人的武功就是这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只是这部武功太过精深奥妙，不但需要融汇贯通道释儒魔四家理念，仅仅涉及到的周身穴位就超过周天之数，一直从未找到过传人。”
“这些年来，为师也只能截取其中一部分，融合其他法门，创造一些适合的武功流传，但并不能概括为师一身所学。”
“这些时日，为师闭关中，将这部武功的基础整理、提炼出来，虽然入门依旧很难，但总算是有了入门之阶。”
“这部整理出来的武功，可以说是天下武功总纲，可以融合、转化天下任何武功，也可以克制天下任何武功，学无止境。”
说着，苏昱辰从袖中掏出一部《道场随笔录》递给杨芷若，道：“这部武功，算是为师所学精要概括，也是为师武道修行的理论，今天就传给你了。”
“不过我现如今却是最不耐烦教导弟子的，好在为师修为还行，一些过去只能设想的小手段也可以用出来。”
“为师会将这部武功封印在你的意识中，等到你需要的时候，会逐步解封。至于日后你是将它传承下去，还是如何处置，都由你自己决定。”
杨芷若不由一头问号，不明白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选择，若是愿意，她当然愿意选择将师门武功传承下去啊！
【你的《道场随笔录》超纲了，若非你愿意以神传法，以心印心，杨芷若无法学会你的基础入门篇】
【杨芷若以你所传武功总纲，融合《九阴广寒经》、《天问冰魄论》、《纯阳无极印》、《太白浩然剑经》于一体，成就此世唯一元神（阴神），以肉身破碎虚空】
【因为肉身破碎，她得以得到一息喘息之机，命运道标改变】
【你的武功如昙花一现，仅流传后世的残篇，亦无人能理解你的武功理念，认为这是神经病的臆想】
看到旁白，苏昱辰无奈一笑，只是想试试，没想到直接就得了这么个结果。他看了一眼懵懂的杨芷若，指尖一点金色凝聚，内里紫青闪烁的光点，曲指一弹，没入她识海中。
杨芷若只感觉脑袋一懵，好像被一口大钟撞过一样嗡嗡作响，脑袋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许多文字的虚影一晃，不等她看清，就已经消失，只留下开篇几百个字留在心底。
只是稍一用心，杨芷若就被其中的内容吸引，心神沉沦进去。
………………
许久之后。
站着的杨芷若恍恍惚惚的回过神来，脚下一软直接坐倒在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无知与茫然。
“这篇武功总纲对你来说，还是太过晦涩了一些。你不必着急，每天参悟两三个时辰就可以。”
苏昱辰的声音近在咫尺，听在杨芷若耳中却远在天边，她茫然的点了点头，还没有从庞大的文字内容中脱出神来。
片刻之后，苏昱辰抬起头来，看着远处的天空，道了一声有趣！
第386章大恐怖
苏昱辰看着远处天空，在他眼中，一股清澈自然，如万物博大的气机正向着扬州而来。
“其气至清，混元而一，穷达数变之道，形一而神万，这是《文始真经》所传，原来是楼观道高人。”
曾经在笑傲世界，苏昱辰缩在藏经阁内博览藏经阁所藏典籍，后来实力强大，也没有就此停下，反而是华山派藏经阁经过不断补充，收集到的典籍越来越多，他能看到的秘藏也就越来越多。
到了后来华山派成为皇家册封，许多珍藏在大内的典籍也被他多有收录，其中楼观道密藏的《文始真经》也在其中，而他后来的武功理念，有一部分就受到文始真经的影响。
也是那时候起，苏昱辰才萌生了合诸天万道，以成大罗的梦想，此后每个世界，都逐步践行己道，才有了今日成就。
不过他却选择了另一条道路，《文始真经》中讲以虚无为本，以养性为宗，虚则无相，无则无执，故而博大。形一神万，变化万千，随世而移。
苏昱辰所求，却是形万而神一，本质不变，万界为虚，世移而我不变，唯我、唯道、唯一！
看着那股气机，苏昱辰瞬间透析其中暗藏的本质，对来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楼观道传人伊国珍想要拜访你】
【伊国珍，道门大宗师，此界‘破碎虚空’级高手。其以《道德经》为基础，融合《文始真经》部分内容，欲求以己身合天地万物，归真合道】
【其后传道于宁道奇。宁道奇以楼观道真传为基础，融合部分庄子逍遥游真意，创造散手八扑】
【你无意中重伤了宁道奇，这让他起意来见你，表达楼观道退出此次争霸天下的决心】
【他目前停留在扬州南郊】
苏昱辰一弹指，一股气机如同一股寒泉从杨芷若天灵灌下，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脑袋中的各种念头被一扫而光，恢复了神志。
“有道门高人拜访，你代为师去南城门迎接。”苏昱辰道。
杨芷若刚刚回过神来，正要问迎接谁，就看见苏昱辰右手虚空画圆，一道水汽凭空浮现，组成了一面水镜。
镜中波光一闪，一辆马车车厢浮现在水镜中，车厢中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镜子中，镜子中的老人仿佛若有所觉，抬头看向虚无之处，随即露出一丝笑意，马车自动向着扬州而来。
“为师已经将你的气机展示在他眼中，你去了，他自然就会找到你，去吧，不要让客人久等了。”苏昱辰淡淡道。
杨芷若虽然莫名所以，但还是带着一丝震撼起身一礼，朝着南城而去。
………………
扬州南门。
杨芷若刚到没有多久，就看见一辆简朴的马车而来。
马车老旧简朴，许多地方甚至已经掉漆，车帘已经发白发黄，驮车的老马恹恹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一路走了多久，混合在往来的商旅行人中一点也不起眼。
杨芷若却能一眼关注到这辆马车，这辆平平无奇的马车，在她眼中却带着一股奇异的韵律，古朴自然，清净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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