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而这楚霍南也不算多么善种,明知他们三人与此事无关,还故意大声声张此事,只为祸水东引,从死局里破出一线生机。
地上的崔横勉强半撑起身子,整个脸已经血肉模糊,嘴唇发出口齿不清的呜咽声,已经被这一拳打得神志不清。
而门外一众铸剑山庄门人,都一时不敢上前。
陈易正琢磨着要如何处理这事,便听到破风之声闯荡于林间。
来者轻功极佳,倏地一声,便踏了出来,他同样负剑,头系巾帽,而且还有几分儒侠气质。
一众铸剑山庄门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发生何事了?追杀楚霍南,怎么弄成了这样?”看见土地庙里的惨状,他沉声开口道。
一个铸剑山庄门人上前道:“禀报吴师兄,崔师兄他…他被楚霍南的同党打成…重伤。”
那人上前两步,楚霍南的面色惨白了些,而崔横似是恢复了些神志,气若游丝开口道:
“吴弟,此人突然暴起袭击,你我结义一场,还望出手,为为兄报仇。”
“放心,崔师兄,副庄主就在路上。”
话音落完,吴庆言提剑上前,示意一众门人入门护住崔横。
而他面前的人也不废话,抬脚上前一步。
吴庆言盯着他的步伐,忽然留意到他腰间晃荡的腰牌。
他心中多了某个猜测,连声问:
“来者何人?”
陈易没有回应。
他愈是向前,吴庆言愈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此时又问道:
“敢问仁兄武功境界?”
陈易不想说半句废话,只是又一步踏前。
哐当!
吴庆言紧紧盯着那腰牌,见陈易还要上前,心中一狠,再不迟疑,直接丢掉手中长剑,毅然决然道:
“我吴庆言认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来晚了,但还是赶出来了
第285章 有诈就死
长剑坠地,陈易微一停顿,便看了这吴庆言好一会。
吴庆言退后一两步,整个人快倒出门外。
闵宁见这一幕,心里有几分不解,不由道:
“怎么这就认输了?”
与陈易同行这么多回,有人当面认输,还是头一次。
实话说,闵宁其实从来不愿错过,看陈易与别人厮杀的机会,观摩这一幕幕,不仅能提高武道造诣,或许还有灵感忽然降临。
吴庆言闻言,也不含糊地直接道:
“师傅教过,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不打,如今我打不过这位仁兄,我不认输难道认死么?”
这番话脱口而出,向来性直的闵宁丹凤眼微微瞪大,有种大开眼界之感。
而倒在地上的崔横迷迷糊糊间听到这句话,喉头涌血,指住吴庆言道:
“吴弟你、你…”
陈易扫了一眼,随意道:
“你兄弟在叫你。”
话音落耳,吴庆言手心泛汗,长剑微提,然后…又后退一步。
他立即道:“行走江湖讲的是一个‘义’字,他是我结义兄弟,按理我应该寻仇,但是他定然是有错在先,而且前辈出身官家,武功高强,两厢之下,我现在就与他断绝兄弟关系,大义灭亲。”
被打得身受重伤的崔横见这一幕,一时气急,气血攻心下连声道:
“妄我与你…结义一场!”
吴庆言一听,脸色微微泛白,接着抬头看向那人,只听后者悠悠道:
“哦?”
吴庆言再不迟疑,回头一望,看着一众门人道:
“崔师兄的性情,我们皆知,副庄主也说他心高气傲,来日必犯大事,如今事发,怪不了别人,你们之后好好跟副庄主讲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庆言的话语,让一众门人都怔了一怔,几分面面相觑,但机灵的还是很快反应过来,齐齐应声。
一众铸剑山庄人连连点头,最后纷纷退开几步,而躺在地上的楚霍南不由面露喜色。
他这一番险中求活,竟然真的活了。
然而,他转过眼珠,却看见陈易微一抬手,带着另外两人让出一条道路。
“我们与此人无关,还请山庄自行处理。”
平淡的话音落下,楚霍南的脸色渐渐苍白。
吴庆言听到之后,不由抱拳道:
“好,此人当时袭杀同门师弟,而后私藏剑谱,如今我们正要把他捉拿回去,前辈不必担心,之后我们会上报止戈司,按规矩办事。”
楚霍南惊声道:
“前辈、前辈,且留步!”
然而,陈易等人懒得继续在这卷入其他江湖事务里。
一行三人解开系在柱子上的马绳,闵宁回头一望,心中虽有行侠仗义的念头,但是楚霍南先前的祸水东引,她还是看得出来的,而且双方各执一词,其中是非难以判断,谁能知道,究竟是被追杀的楚霍南是对的,还是追杀他的铸剑山庄是对的?
而且铸剑山庄,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
闵宁虽然还未开始走江湖,但是京城的是是非非也见多了,再加上还有姐姐的种种建议,曾作为勿用楼的情报头子的闵鸣,对于江湖奇事知道的远比闵宁多。
小小插曲之后,一行人便离开了那座破土地庙。
由于马儿的歇息不够,不过一两炷香的时间,所以三人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马步行。
陈易转过头,看了闵宁一眼:
“我还以为你会问。”
“嗯,问什么?”
“问我为什么就一走了之。”陈易如此道。
闵宁挑了挑眉毛,转过头道:
“我对你还算有几分信任。”
陈易笑了一下,若不是李文虎在场,他就已经揽住了她的腰肢。
直接一走了之,其实是多种因素,除了不想无缘无故卷入事端以外,更因铸剑山庄算是京畿一带安分守己的门派,以及还有吴庆言这名字…听上去,倒跟督主吴庆胜好像有点关系,有一字之差。
以上种种原因,让陈易不想多管闲事。
陈易想了想,朝闵宁笑道:
“能不管闲事就不管闲事,除非真的看不下去。”
“不用你教我。”闵宁不看他。
陈易失笑摇摇头:
“反正你记住就行了。”
李文虎牵着马走在最前面,他没有转头,眼神直望前方,兀然出声道:
“性情不错,适合练枪,我果然没看错。”
陈易微一沉吟,道:
“谁问你了?”
背枪的老人则冷哼一声道:
“我自问自答,不行吗?”
“……”
对这性情古怪的老头,陈易无语了一会,而后吐了一字道:
“行。”
李文虎牵着马向前走着下坡路,侧眸扫了陈易一眼,问道:
“小子,真的不想学?”
陈易见他还提这事,便好奇道:
“老先生不是说我根骨不行?”
“但你性情不错。而且枪法不讲根骨,是越老越精。”李文虎如此回答着,顿了一顿,继续道:“小子,你能当司丞,肯定不下五品,但我想让你学枪,可不是为了收一个五品的徒弟给自己脸上贴金。”
听到这番直接的话,陈易还是有些讶异,便问道:“所以你为什么想收徒?”
李文虎继续道:“胡佑行是我真传,此子却破门出教,如今我不得不清理门户,按江湖规矩,师傅一旦亲手杀了真传,就是绝了自己这门武功。”
陈易面有疑惑。
闵宁见此,便低声解释道:
“亲手杀了真传,意味着向江湖宣布教徒无方,武艺不精,没脸见人,既愧对自己,也愧对先人,所以不能再收徒弟。”
“你讲话也是直接,”李文虎人老却不耳背,爽朗一笑道:“所以我想趁杀胡佑行前,再收一个徒弟。”
陈易挠了挠头,不由腹诽,李文虎这俨然就是卡bug的行为。
只不过,李文虎宁愿如此,都不想在杀人后收徒,可见这些江湖规矩,在他这一辈的老人中还挺有份量的。
这让陈易想起了白柳派游胥,实话实说,那时对上游胥,这落魄刀客对自己并无多少恨意,更明言杀了自己后,要去景王府为徒弟报仇讨公道,先不论这话真假,但想来这游胥跟李文虎,大抵都是同一类的江湖人。
李文虎见陈易似乎并无多少兴趣,似是还想再争取争取,只是直说未免丢脸,便佯装不经意道:
“世间枪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出名的,就如赵子龙十八枪,杨家梨花枪,但我李文虎的枪法,哪怕谦虚来说,都不输这些成名枪法。”
“那不谦虚呢?”
“自然是天下第一。”李文虎确实不谦虚。
“……”
陈易委实不想在这问题上多谈,哪怕对这老头并没有什么恶感,便直接道:
“老先生不必说了,我练刀剑的,不愿练枪。”
李文虎闻言,眸光黯淡几分,摸了摸胡须道:
“可惜、可惜,妄我见你会苍山拳,还以为你与我有缘。”
陈易眸里掠过一抹异色。
不过这一会,不是他开口,而是闵宁先开口奇道:
“老先生知道苍山拳?”
李文虎那时看出陈易的拳路,闵宁便有些惊奇,如今李文虎开口,也就顺势一问。
李文虎微微颔首,似是回忆起了往事,几分惆怅道:
“自然知道,此拳出自锦衣卫指挥使闵贺,当年我还跟他切磋过,只不过时间一长,就不来往了,后来再一听到,便是牵连相国大案,身首异处。”
闵宁听到这人与爷爷相识,便不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