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第99章

作者:守柴炉

  孙贵猛然站起来,胸膛起伏:

  “以后老子就盯着那些喝兵血的蛀虫查!大不了豁出去这条命!”

  武乃大眼睛微微眯起,精光闪烁:“既然横竖都是一死,那就好好玩玩。吏部的帐,是该好好算算了。”

  他的语气里,多了以往没有的狠厉和主动。

  而赵丰满,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用力点头道:

  “我听你们的!别看我胖!我腿脚灵活!能跑腿,能盯梢!谁想害咱们,我跟他没完!”

  “我我会写好奏疏,把看到的,听到的,都记下来”

  沈浪颤抖着声音说着,忽又想起了那晚被下黑手,被兵痞找上门的恐惧,更想起了张飙拍着他的肩膀说‘不要怕’的样子。

  五人互相对视,一起伸出手,异口同声。

  “要疯,一起疯!要死,一起死!”

  李墨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将绝望和迷茫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清晰的目标感。

  五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虽然依旧能感受到沈浪的微颤和孙贵的粗糙,但一种无形的力量仿佛通过交握的手掌传递开来。

  誓言在狭小的官宿内回荡,低沉却坚定。

  松开手后,五人重新坐定,眼神已然不同。

  油灯的光芒在他们脸上跳跃,映照出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智慧的光芒。

  李墨作为暂时的谋划核心,再次开口,声音沉稳了许多:

  “既然目标已定,我们就不能蛮干。我们必须制定详细的策略,各司其职,互相配合,像精密器械一样运作。”

  说着,他又看向武乃大:“武大哥,你在吏部,位置关键。你的任务是绘图。”

  “绘图?”武乃大挑眉。

  “对!”

  李墨点头道:“绘制一张属于我们自己的官场关系网。不仅仅是傅友文、茹瑺、郑赐、翟善这几位明面上的敌人。”

  “更要弄清楚他们核心的党羽有哪些人,分布在哪些关键职位上。”

  “还有,哪些官员是郁郁不得志、可能被我们暗中争取或利用的?哪些是看似中立却关键的小人物,比如档案库的吏员、传递文书的小吏?”

  “这些人,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武乃大眼中精光更盛,嘴角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

  “明白了。这事我在行。吏部的考评档案、升迁调令流水,就是最好的情报来源。我会梳理出一份详细的名单和关系图。”

  闻言,李墨又看向孙贵:“孙贵兄,你在兵部,你的任务是蹲守。”

  “蹲守?”

  孙贵一愣,心说赵丰满不是说要盯梢吗?怎么轮到我了?

  但他并没有着急质疑李墨。

  却听李墨坚定道:“对,像最有耐心的猎人一样蹲守。”

  “可是.”

  孙贵下意识看了眼赵丰满,依旧有些不解。

  而李墨却仿佛看穿了他的疑虑,又耐心解释道:

  “飙哥之前提过去年批给兵部造火铳的银子有问题。这就是一个突破口。但你绝不能主动去查,那样会立刻暴露。”

  “你要做的,是像往常一样工作,甚至更勤快。”

  “但眼睛要盯着所有经手军械、粮饷、尤其是与那批火铳银子相关的文书、入库记录、核销账目。记住任何细微的异常、任何看似合理的拖延或模糊处理。”

  “同时,留意兵部内部,哪些人对茹瑺不满,哪些人可能知道内情但被排挤。”

  “收集一切信息,但按兵不动,等待最佳时机。”

  孙贵终于听明白了,于是重重地‘嗯’了一声,眼神锐利如鹰:

  “好!我就蹲着!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但凡有一点马脚,我给他记得清清楚楚!”

  接着,李墨看向赵丰满和沈浪:

  “丰满兄,沈兄,你们是御史,你们的任务是点火。”

  “点火?”

  赵丰满顿时来了兴趣,跃跃欲试:“怎么点?弹劾谁?”

  “不是盲目弹劾。”

  李墨摇头道:“你们要利用风闻奏事的权力,但必须精准点火。目标选择要遵循几个原则!”

  “第一,确实是罪证相对容易获取、民愤较大的贪官污吏。”

  “第二,最好是傅、茹派系中,不那么核心、可以被舍弃的边缘人物。”

  “第三,弹劾的时机要巧妙,最好能制造混乱,或者为我们其他行动打掩护。”

  “比如.”

  沈浪补充道:

  “如果武大哥发现某个茹瑺的亲信在吏部考评中得了不该有的优等,我们就可以据此弹劾他考绩不实,贪墨或许一时找不到证据,但程序不公,总能找到由头”

  “没错!”

  李墨赞许地看了沈浪一眼:

  “就是这样!看似小事,却能搅浑水,让他们内部互相猜疑。”

  “而且,你们要逐渐改变风格,奏疏要写得更加有理有据,不再是疯言疯语。”

  “这样才能逐渐重新获取一些话语权,甚至.让某些人觉得我们改邪归正,放松警惕。”

  “懂了!”

  赵丰满阴笑着点头:

  “就像藏在袖子里的毒针,看着不起眼,扎对了地方也能要命!”

  最后,李墨指着自己:“我在翰林院,我的任务是挖矿。”

  “翰林院藏书浩如烟海,旧档堆积如山。”

  “我会以修史、整理典籍的名义,尽可能调阅与工部工程、户部旧账、甚至往年御史弹劾大案相关的档案。”

  “寻找类似的贪腐模式、寻找可能被遗忘的关键证据、寻找那些被压下的大案线索。”

  “同时,我会密切关注清流和江南文官的动向,分析朝堂风向的变化。”

  “或许我能找到一些真正动摇那些敌人根基的东西,或者.”

  话到这里,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带着决绝和希望:“找到能救飙哥的一线生机。”

  嘶——!

  提到‘救飙哥’,所有人的心都揪了一下。

  秋后问斩,时间紧迫,希望渺茫,但这必须是他们最终极的目标之一。

  “那我们如何联系?如何传递消息?”

  武乃大提出最现实的问题:“我们不能经常这样聚会,太惹眼了。”

  李墨早已想好:“我们约定几个看似平常的暗号和地点。”

  说着,环顾四人,接着道:

  “比如,谁有紧急情报,就在王老御史家那棵歪脖子树的特定树枝上系一根不起眼的布条。”

  “普通情报,可以混在公文传递中,用只有我们懂的标记。”

  “非必要,不见面。”

  “好!”

  众人再次异口同声。

  这一次,没有人再保护他们,只能靠他们自己。

  这一次,没有人再教他们,只有心中那股不灭的正义之火。

  另一边,华盖殿,老朱寝房。

  “皇上,该用晚膳了。”

  云明小心翼翼走到老朱身边,躬身提醒道。

  但老朱却置若罔闻,双手紧紧抓住龙椅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作为皇帝,他深知儒学是统治的根基,是维系天下士子之心的纽带。

  张飙此举,无异于在刨他老朱家的祖坟!

  其心可诛!

  但另一方面

  李铁生那帮所谓‘清流’的肮脏账目,又让他感到一种极致的恶心和失望。

  一滩烂泥!

  全是烂泥!

  咱杀了那么多贪官,怎么还是杀不绝?!

  这些读圣贤书的,骨子里比谁都脏!

  张飙像一条‘疯狗’,不管不顾地冲进烂泥塘,不仅搅得污泥翻腾,溅了所有人一身,还差点把塘基都给刨了!

  杀张飙,是必然的。

  不杀,不足以维护“圣学”尊严,不足以安抚天下士林。

  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安抚。

  但杀了之后呢?这烂泥塘就会变清吗?那些藏在深处的蠹虫就会消失吗?

  老朱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他一生杀伐果断,最恨贪官污吏。

  可到头来,却发现这贪腐如同野草,烧了一茬又长一茬,甚至就长在他赖以统治的‘清流’队伍里。

  “皇上!”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颤颤巍巍地呈上了两份奏疏。

  一份是曹国公李景隆的。

  一份是武定侯郭英的。

  老朱眉头一皱,依旧一言不发,拿起奏疏就展开了。

  李景隆的奏疏写得情真意切,甚至可以说卑微。

  他深刻检讨了自己治家不严、御下无方,以至于府中出现亏空,辜负了皇恩。

  他表示无颜再位列朝堂,恳请辞去所有官职,并附上了一本厚厚的家产清单,声称愿将全部家产充入国库,以示悔过之心。

  字里行间充满了惊惧和‘我错了,求放过’的意味。

  郭英的则简单直接得多,以年老体衰、旧伤复发为由,恳请告老还乡,回凤阳老家养病。

  语气虽然恭敬,但那股心灰意冷、急于逃离风暴中心的意味,几乎要透出纸面。

  这两份奏疏,如同两根冰冷的针,刺中了老朱那根最敏感多疑的神经。

  辞官?交家产?

  告老还乡?

  老朱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刚才的疲惫和无力瞬间被冰冷的猜忌和怒火取代。

  张飙审计之后,这两人就急着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