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守柴炉
只见张飙缓缓抬起手,指向那高大巍峨的宫墙,指向那奉天殿的方向,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撕心裂肺般的质问,如同杜鹃啼血:
“可是……可是这样的皇上……这样的洪武爷.”
“为什么如今却要阻挠反贪局去审计那些可能蠹国害民的藩王?!”
“为什么如今却要忌讳反贪局去核查一下皇室那取之于民的内帑?!”
“为什么如今却对他亲口御准、本该如同他当年反抗暴元那把手中利剑一样的反贪局,如此猜忌和打压?!”
他每质问一句,声音就高一分,悲痛就深一分。
直戳得在场的所有人,心窝子一阵又一阵的悲凉。
可是,他的话却没有说完。
只见他举起手中的汤勺,仿佛老朱手中的利剑,掷地有声道:
“当年的皇上,恨不能将天下贪官扫荡一空!”
“现在的皇上,为何却对可能存在的宗室贪墨,视而不见?!”
“当年的皇上,能与士卒同饮一碗糠粥!”
“现在的皇上,为何连账本都不敢让人看上一眼?!”
“皇上啊——!”
张飙猛地仰头,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那声石破天惊、荒诞至极却又直刺灵魂的悲呼:
“您告诉我!您当年为什么要造反啊?!”
“您造反,不就是为了推翻像现在这样,维护特权、纵容贪腐、不让老百姓说话的旧秩序吗?!”
“怎么如今龙椅坐稳了,您自己个儿……反倒活成了您当年最痛恨的模样?!”
“皇上——!您何故造反啊?!”
最后这一声,如同九天惊雷,又如同丧钟哀鸣,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
全场骤然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极致反差和诛心拷问震得魂飞魄散!
刚才还在为‘朱重八’热血沸腾的人们,此刻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冰凉和认同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是啊……为什么?】
【当年那个一心为民、嫉恶如仇的朱重八,和现在这个阻挠反贪、维护藩王的洪武大帝……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那个缺牙老兵手中的拐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张着嘴,浑浊的老眼里满是茫然和痛苦。
那小贩手里的货担滑落,东西散了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那几个老武官,面面相觑,似乎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无法反驳的共鸣。
他们都是跟老朱打过天下的,见过老朱最接地气、最痛恨贪腐的时候,如今听到张飙的这番话,回想起往事,再对比现状,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而宋忠和一众锦衣卫的脸色却惨白如纸,浑身冰凉,连上前拿人的勇气都没了。
这已经不是狂悖,这是用皇上自己的刀在割皇上的肉啊!
张飙站在哪里,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他看着死寂的人群,看着那高耸的宫墙,脸上只剩下无尽的悲凉和一丝落寞。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将汤勺扔进了粥桶里。
“轰——!”
就在汤勺扔进粥桶的下一刻,现场直接炸了!
百姓们群情激愤,他们被张飙的故事和质问彻底带入了节奏!
“张御史说得对啊!”
“皇上当年不就是因为受不了贪官才造反的吗?”
“为什么现在不让查了?!”
“我们要反贪局!我们要张局座!”
一些低级官员也听得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觉得张飙说出了他们不敢说的话。
而混在人群中的宋忠和锦衣卫,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那是惨白,是惊恐,是仿佛看到末日降临的绝望!
【这张飙……他怎么敢啊?!】
【他这不是在作死,他这是在诛心!是在刨皇权的根啊!】
宋忠再也顾不得许多,带着人就要冲上去把张飙拖走。
而张飙却早有准备,就在锦衣卫冲上来之前,猛地对着皇宫方向跪下,以头抢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泪俱下地高呼:
“皇上啊——!”
“臣,张飙,一片丹心,可昭日月!”
“今日所言,绝不是诽谤君上,实乃不忍见皇上清誉蒙尘,不忍见皇上筚路蓝缕开创之基业,被蠹虫侵蚀!”
“臣愿以此残躯,叩请皇上……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重启反贪大局,肃清寰宇,则万民幸甚,大明江山幸甚——!”
喊完这话,他就‘晕’了过去,瘫倒在地,演技逼真无比。
宋忠看着‘昏死’过去的张飙,又看看周围群情汹涌的百姓,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步了张飙的‘后尘’。
他现在是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彻底僵在了原地。
而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嗓音传来:“皇上有旨!宣张飙觐见——!”
听到老朱的旨意,张飙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
【嘿嘿,大功告成!】
【老朱,我又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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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老朱别气,来碗泡椒牛肉面?
华盖殿内,老朱正强压着怒火,等待张飙的到来。
然而,他左等右等,张飙还没有到,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惊呼。
“怎么回事?!”
老朱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同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片刻后,一名锦衣卫小旗,脸色煞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也顾不上礼仪,噗通跪地,声音带着极致的惊恐:
“皇上!皇上!不好了!张飙他……他在承天门外……他……”
“他什么他!说!”
老朱心头那股刚压下去的不好预感再次升起,而且比之前更甚。
那小旗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禀报道:
“张飙在承天门外……讲述皇爷您早年艰苦创业、反抗暴元、惩治贪官的事迹,引得百姓群情激昂,对皇爷您敬佩万分……”
老朱眉头稍舒,但眼神依旧锐利:“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突然话锋一转!”
小旗的声音带着哭腔,继续道:
“他当着所有百姓和官员的面,厉声质问皇爷您……为何如今阻挠反贪局审计藩王?为何忌讳核查内帑?为何打压反贪局?”
唰!
老朱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那小旗又颤声道:
“他他还拿着那‘珍珠翡翠白玉汤’做比.说皇爷您当年能与士卒同甘共苦,现在却连账本都不敢让人看……最后……最后他……”
“最后他怎样?!”
老朱的声音已经冷得像冰。
“他仰天悲呼,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皇爷您……”
小旗吓得几乎要晕过去,但还是硬着头皮,用尽最后力气复述了那句足以让整个大殿空气冻结的话:
“他高喊……‘皇上啊——!您告诉我!您当年为什么要造反啊?!’”
“‘怎么如今龙椅坐稳了,您自己个儿……反倒活成了您当年最痛恨的模样?!’”
轰——!
如同千万个惊雷同时在老朱脑海里炸响!
他整个人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随即又涌上一股骇人的潮红!
【他……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问出这样的话?!】
“何故造反……活成最痛恨的模样……”
这几个字,像是最恶毒的诅咒,又像是一把烧红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老朱内心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愿轻易触碰的角落!
他造反,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是因为元廷无道,贪官污吏横行,是因为他朱重八受尽了人间疾苦,看够了世间不公!
他建立大明,就是要扫清这一切污秽,就是要建立一个朗朗乾坤!
可现在……
张飙这个疯子,这个蝼蚁,竟然用他最引以为傲的起家史,用他最深沉的痛苦和初衷,来质问他,鞭挞他,说他活成了自己最痛恨的模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狂悖,这是诛心,是把他朱元璋一生的奋斗和信念,放在火上烤,是要从根本上否定他统治的合法性和正当性!
“噗——!”
急怒攻心之下,老朱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热涌上,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将那口血咽了回去!
他不能在这时候示弱,尤其是张飙即将到来之前!
他双目赤红,眼神恐怖得如同地狱修罗,死死盯着殿外张飙即将出现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嘶哑低沉、却蕴含着毁天灭地怒火的声音:
“张飙——!”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血沫,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杀意。
他明白了,张飙这疯子,不仅是要逼他回应,更是要把他钉在‘忘本变质’的耻辱柱上。
“好……好得很!”
老朱怒极反笑,那笑容扭曲而狰狞:“咱今天……倒要看看,你这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说完,他转身就拿起那把宝剑,对着吓得瘫软在地的那名锦衣卫小旗吼道:“滚!都给咱滚出去!”
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他要把所有的怒火和杀意,都积攒起来,等那个该死的疯子踏进这殿门的那一刻——
他要亲手,将这个一次次挑战他底线、如今更是动摇他统治根基的祸害,彻底终结!
一时间,整个华盖殿杀机四溢,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
“皇爷,张御史已带到!”
片刻之后,云明在殿外小心翼翼地禀报道,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而老朱的话只有一句:“让他滚进来!”
“是!”
云明战战兢兢地躬身一礼,旋即神色复杂的看向张飙。
只见张飙咧嘴一笑,紧接着一个后空翻,跳进了大殿门口,淡淡道:
“云公公,不要怕,放轻松,快去把太医叫过来”
云明浑身一颤,似乎把头低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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