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让你死谏,你怎么真死啊 第250章

作者:守柴炉

  但他缺少关键证据,也摸不清朱有爋背后是否还有更深的黑手。

  他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布好了陷阱,等待着最佳时机。

  然而,京城传来的一个消息,像一道惊雷,打破了他表面的平静,也重新点燃了他内心几乎快要熄灭的火种——

  【张飙,被皇上特赦,解除软禁了!】

  当信使将这个消息带到开封时,李墨正在整理衣袍,准备去衙署后园的凉亭招待朱有爋。

  他表面上依旧沉稳,但整理衣袍的手指,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飙哥他……自由了?!】

  这一刻,数月来的隐忍、孤独、潜伏所带来的沉重压力,仿佛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那个带领他们讨薪、查账、敢指着皇帝鼻子骂、最后掀起惊天大案的‘疯子’,被皇上特赦,解禁了?!

  李墨强压下内心的激动,不动声色地走向衙署后园的凉亭。

  此时,朱有爋正漫不经心的品茶、哼曲儿。

  石桌上摆着几碟精致茶点,一壶新沏的龙井茶香气袅袅。

  李墨神色平和的走进亭内,抬手拿起茶壶,为朱有爋斟茶,动作从容不迫。

  而朱有爋则嘴角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并未完全抵达眼底,偶尔掠过的眸光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与计算。

  “有爋兄近日可有新作?听闻兄台于诗词一道,颇有心得,墨一直想请教。”

  李墨放下茶壶,语气谦和,仿佛真是与友人探讨学问。

  朱有爋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掩去眸中思绪:

  “李御史过誉了。不过是闲来无事,信笔涂鸦,难登大雅之堂。比不得李御史,代天巡狩,惩奸除恶,才是真正的大作为。”

  李墨叹了口气:“什么大作为,不过是尽些本分罢了。”

  “如今这世道,做事难,做人更难。有时候查案查到深处,难免触及一些……盘根错节之处,令人如履薄冰啊!”

  朱有爋眼神微动,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问道:

  “哦?不知李御史最近在查什么棘手的案子?”

  “若有用得着有爋的地方,尽管开口。毕竟,如今开封府上下,都仰仗李御史维持纲纪。”

  他这话看似热心,实则是在探听李墨的调查方向,尤其是是否与周王府旧事有关。

  李墨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遇到知音的神情,压低了声音道:

  “不瞒有爋兄,近日在核查一些旧年账目,发现几笔与王府丹药采买有关的款项,颇为蹊跷,似乎……与市面上流传的一些阴损之物有关联。”

  朱有爋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脸上露出惊讶和愤慨之色:“竟有此事?定是下面那些刁奴欺上瞒下!”

  “哎,父王他……”

  他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父王他昔日醉心方术,疏于管教,才让一些小人有机可乘!李御史定要严查,肃清府内败类!”

  李墨心中明镜似的,知道他在演戏,也不戳破,顺着他的话道:

  “有爋兄深明大义,墨佩服。”

  “只是此事牵涉颇深,有些线索……似乎指向府内某些能接触到核心之物的人。”

  说完,他目光若有深意地扫过朱有爋。

  朱有爋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化作一声长叹,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推心置腹的苦涩:

  “李御史是明白人。不瞒你说,我们这等宗室子弟,看着风光,实则处境艰难。”

  “兄长敦厚,却非雄主之才,父王昔日又……如今家门不幸,蒙此大难,有爋只求能保全自身,为父王兄长略尽绵力,已是万幸,岂敢再有他念?”

  他这番以退为进,既暗示了自己在王府的委屈和不得志,又表明自己绝无野心,只想安稳度日。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间机锋暗藏,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和真实意图。

  亭外柳絮飘飞,亭内茶香氤氲,却掩盖不住那无声的较量。

  李墨看出朱有爋戒备心极重,知道硬逼无用,便转而谈起风花雪月、古今轶事,语气轻松起来。

  朱有爋也乐得配合,一时间亭内气氛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融洽。

  直到日落西山,朱有爋才起身告辞。

  李墨亲自将他送出衙署大门。

  临别时,朱有爋仿佛不经意间提起:

  “听闻京城近日似乎有些……不平静?那位曾搅动风云的张御史,似乎又有了动静?”

  李墨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道:

  “京城之事,非我等外官所能妄议。至于张飙……不过是个狂徒,皇上仁德,饶其性命,想必他如今也该安分守己了。”

  朱有爋仔细观察着李墨的表情,似乎没看出什么破绽,这才笑了笑,拱手道:

  “李御史说的是。是有爋失言了。今日多谢款待,告辞。”

  看着朱有爋登上马车离去,李墨脸上的平静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果然提到了飙哥……】

  【他在试探我,更在试探京城的风向!说明.他心虚了!】

  而马车上的朱有爋,在帘子放下后,脸上的温和笑容也瞬间敛去,变得阴沉无比。

  【李墨此人,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他方才言语间,屡次提及丹药、核心之人,分明是意有所指!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还有张飙……那个疯子竟然被皇爷爷解禁了!他若与李墨还有勾连……】

  【看来,不得不联系王叔了】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朱有爋。

  他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行动了,要么彻底摆脱嫌疑,要么就让某些可能泄露秘密的人,永远闭嘴!

  凉亭一晤,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两人都更加确定了对方的‘不简单’,也都在心中重新评估着局势,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

  李墨在等待机会,准备抛出诱饵。

  而朱有爋,则在恐惧和野心的驱使下,可能即将做出更危险的举动。

  这场各怀心思的暗斗,正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忽然,春风骤起,吹起了柳絮,也吹醒了李墨的思绪。

  【飙哥出来,绝对不会安分!他一定还有更大的谋划!】

  李墨紧紧攥住了拳头,一股久违的热血在胸腔中奔涌。

  【朱有爋这条线,必须加快!必须拿到确凿的证据!】

  【只要拿到证据,或许……就能帮到飙哥!就能让真相更进一步!】

  他不再满足于缓慢的渗透和试探。

  一个更大胆、更冒险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酝酿。

  与此同时。

  张飙也在京城酝酿一场史无前例,震惊大明的舆论战。

  而宫里的老朱,除了上朝,批阅奏疏,时不时的询问蒋瓛调查的进度,就是派人盯着张飙。

  他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宋忠‘加急’送来的《张飙说书实录》。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忍着不看,后来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或者说是在一种‘我倒要看看这疯子还能多无耻’的心态驱使下,翻开了记录。

  这一看,差点把他直接送走!

  “混账!胡说八道!咱什么时候让他去查王府了?!”

  “还手持圣旨?他有个屁的圣旨!”

  老朱气得把记录摔在地上:

  “还有!他把咱的儿子们写成什么了?骄横跋扈,蠢笨如猪?!他张飙倒成了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

  云明在一旁瑟瑟发抖,小声提醒:“皇爷,他……他这故事里,没提是哪位王爷,都是‘某王府’……而且……他也没提他……他说的是张局座……”

  “那也不行——!”

  老朱怒吼道:

  “指桑骂槐,其心可诛!他这是在败坏藩王声誉,动摇国本!”

  然而,更让老朱憋屈的是,张飙这‘说书’效果,出奇的好。

  那些底层官员和市井小民,就爱听这种‘清官斗权贵’的戏码,而且传播的速度极快。

  不过几天功夫,京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反贪局张局座’和‘不法藩王’不得不说的秘密了。

  而老朱则感觉自己像吞了一只苍蝇,吐不出来,又恶心无比。

  他想发作,可张飙一没冲击宫禁,二没指名道姓辱骂,只是在‘说书’,他若因此严惩,反倒显得心虚,坐实了故事里的内容。

  这种被架在火上烤,明明占据绝对权力却无处下手的感觉,让老朱几乎要爆炸。

  “去!让宋忠想办法——!”

  老朱对着云明咆哮:“让他闭嘴!至少别在宫门口说!”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

  云明点头哈腰地前去传旨。

  可是,宋忠能有什么办法?

  威逼?张飙根本不怕,大不了就杀了他,正合他意。

  利诱?那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而且,疑似有两千万身家,比皇上内帑都有钱!

  强行驱赶?他立马就能躺地上表演‘官逼民反’,到时候场面更难看。

  所以,一时间,老朱和宋忠都拿他没办法。

  可张飙的折腾远不止如此。

  就在老朱和宋忠都对他这套‘文艺攻势’焦头烂额之时,他又出了新招。

  他不再满足于‘说书’,开始发动那些被他‘故事’感染的底层民众和小吏。

  很快,一种奇怪的‘请愿’方式出现了。

  每天大臣们上朝的时候,总有三三两两的百姓,或者穿着低级官服的小吏,来到承天门外,也不喧哗,也不跪拜,就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一会儿,手里或许还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恳请皇上重用张局座,严查贪腐!”

  “支持反贪局审计藩王,还民公道!”

  “匿名举报箱,百姓的希望!”

  人不多,但每天都来,如同涓涓细流,汇聚在宫门外,形成一种无声却持续的压力。

  这些人,有的是真心被‘故事’打动,盼着有个青天;有的则是曾被胥吏豪强欺压,借着这个机会表达不满;甚至可能混着张飙让老兵们暗中鼓动起来的人。

  他们不冲击秩序,不打砸抢烧,就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沉默的眼神和简单的标语,表达着一种让上位者感到不安的诉求。

  这一下,不光是老朱,连整个朝廷都感到了压力。

  大臣们上朝时,看到宫门外那些沉默的身影,心里都直打鼓。

  尤其是那些心里有鬼,或者与藩王利益牵扯深的,更是如芒在背。

  “皇上,宫门外每日聚集民众,虽未生乱,然长久下去,恐非善兆啊!”

  有御史开始上奏。

  “张飙妖言惑众,煽动民心,其心叵测,请皇上明正典刑!”

  袁泰等人再次跳出来弹劾。

  老朱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