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守柴炉
众人听到这四条命令,无不暗中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这是要无差别攻击吗?!
“好了!”
老朱下达完一连串杀气腾腾的命令后,便如同石雕般坐在龙椅上,挥了挥手:
“你们都……先退下吧。咱,要一个人静静。”
“臣等告退。”
汤和、常升、蒋瓛、宋忠如蒙大赦,又心情沉重地行礼退下。
然而,就在常升与汤和即将退出殿门的刹那,老朱看似随意地,又补了一句,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常升。”
常升脚步一顿,连忙转身躬身:“臣在。”
老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只是闲话家常,但眼底深处却锐利如刀:“允熥今日……去祭拜他母亲了?你可知道?”
常升心中猛地一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皇上在这个当口突然问起这个?
他不敢怠慢,更不敢隐瞒,老实回答:
“回皇上,臣知晓。允熥殿下孝心可嘉,今日一早便去了常家旧宅祭奠臣姐。”
他刻意强调孝心,试图将行为定性。
“嗯。”
老朱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龙椅扶手,语气依旧平淡,
“这孩子,倒是至情至性。只是……情绪似乎过于激动了些。”
他顿了顿,仿佛随口一提,目光却如同鹰隼般锁定了常升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方才殿外那般动静.他口口声声喊着要为他父王伸冤,还拿出了些东西。说是,从祭拜之地回来后,便有的。”
轰!
常升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怀疑他常家借允熥祭拜之机,给允熥说了什么,挑唆他来告御状?
甚至……是在暗示他常家才是这铁盒证据的幕后推手,想借外甥之手,行借刀杀人之实?!
巨大的恐惧和冤枉感瞬间攫住了常升。
他‘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脸色煞白,急声辩白,声音都因惊恐而变了调:
“皇上明鉴!臣.臣万万不敢!常家对皇上、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臣姐早逝,臣等唯有尽心看顾允熥姐弟,以求告慰臣姐在天之灵,岂敢有半分非分之想,更不敢行此大逆不道、构陷皇室之事啊皇上!”
他磕头如捣蒜,额头上瞬间见了汗珠:
“允熥殿下今日祭拜,只是寻常孝行,臣臣确实不知殿下从何处得来那些东西!若若臣有半句虚言,甘受千刀万剐,常氏满门愿受雷霆之诛!”
他的反应激烈而惶恐,完全是骤然被泼上滔天脏水后的本能恐惧和辩白,不似作伪。
一旁的汤和也连忙躬身道:
“皇上,开国公一向忠勇耿直,对太子殿下更是情深义重,断不会行此阴私之举。此事恐另有蹊跷,还请皇上明察。”
老朱静静地看着常升惶恐失措地磕头赌咒,听着汤和的求情,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刚才那番话,既是试探,也是敲打。
试探常升和常家是否知情,是否参与。
敲打常升和所有外戚,无论真相如何,都别想趁机兴风作浪。
常升这反应,看似惊慌失措,却也在情理之中。
老朱的多疑让他不会完全相信,但常升的表现至少暂时找不到明显的破绽。
“起来吧。”
良久,老朱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咱只是随口一问。常家的忠心,咱还是知道的。”
他轻描淡写地将刚才那足以吓死人的质问带过,仿佛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只是!”
他话锋微转,声音再次变得冰冷:“标儿的事,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在这之前,管好常家的人,也照顾好允熥那孩子。咱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人,利用他的丧父之痛,兴风作浪。明白吗?”
这话既是警告,也是命令。
警告常家安分守己,命令常升看好朱允熥,别再出幺蛾子。
“臣明白!臣遵旨!谢皇上信任!”
常升如蒙大赦,连忙叩首,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湿透。
他知道,常家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去吧。”
老朱又挥了挥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汤和与常升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华盖殿。
直到走出殿外,被冷风一吹,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悸和后怕。
殿内,老朱缓缓睁开眼,看着再次紧闭的殿门,眼中寒光闪烁。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那铁盒上。
许久,他发出一声极轻极轻的、仿佛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的叹息。
【标儿.爹.好像知道是谁害了你了】
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前所未有的苍凉。
峰回路转,真相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拼凑完整。
而另一边,都察院,一位值夜的御史值房。
灯烛未熄。
一名看似愁眉不展、正在连夜撰写弹劾张飙奏章的中年御史,听到窗外传来的三声‘猫头鹰’叫。
他笔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只见他迅速从袖中取出另一份早已拟好的、言辞更加激烈、更具煽动性的稿子,替换了桌上的那份。
稿子的标题赫然是——
《请斩国贼张飙以正视听安天下士子书》。
求月票啊~
【还有一章哈,要晚点,刚到家,吃个饭先~】
第158章 张飙:终于可以回家了!
老朱还不知道,应天府正在酝酿一起彻底掀起他滔天杀意的运动。
此时的他,虽然掌握了完整的证据链,但有一个关键点,依旧不是很清楚、很明白。
因为铁盒里的证据指向,说明陕西确实存在贪腐、结党营私、插手地方、甚至插手东宫的黑暗事。
这一点,其实也不出老朱所料。
毕竟当初朱标去陕西考察,就是暗中调查这些事的。
而且,铁盒证据也指向了秦王朱樉、晋王朱棡,或与他们相关的人。
但朱标的死因,依旧是个谜。
即使铁盒里还提供了‘东宫用度异常’的账本,也说明不了,那是直接导致朱标死亡的原因。
毕竟朱标当时的情况,老朱是非常清楚的。
他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或者手段,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死自己最爱的儿子的。
所以,在汤和、常升、蒋欢他们离开后不久,老朱又让宋忠带来了太医院院判刘纯。
“臣……臣刘纯,叩见……叩见皇上……”
刘纯的声音颤得几乎不成调。
老朱没有立刻让他起身,而是用那双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足足看了有十几息,直到刘纯几乎要瘫软在地,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刘纯,咱问你。”
“洪武二十五年,太子病重期间,东宫,尤其是吕妃宫中,所用香料、药材,可有异常?”
刘纯猛地一颤,额头瞬间布满冷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回皇上……时日久远……臣……臣需查阅院中档案……”
“档案?”
老朱冷笑一声,旋即拿起御案上那份关于东宫用度的誊抄本,猛地扔到了刘纯面前。
“看看这上面的记录!给咱想!仔细想!若有半句虚言隐瞒,咱让你刘家上下,求死不能!”
那冰冷的纸张砸在脸上,刘纯如同被烙铁烫到,哆嗦着捡起来,只扫了几眼,脸色瞬间变得死灰。
上面记录的那些香料名称、数量、时间……像一把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中那段被刻意尘封、无比恐惧的过往。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刘纯彻底崩溃了,磕头如捣蒜,声音凄厉:“臣想起来了……是有些异常……吕妃娘娘宫中那时……确实领用了大量的安息香、苏合香……”
“还有一些并非太医署正式方剂内的药材……说是太子殿下不喜药味,用以遮掩……且娘娘时有失眠之症,需用些助眠的香料……”
“助眠?”
老朱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炸响:“什么助眠香料需要用到‘红铅’?!什么遮掩药味需要用到与太子汤药药性相冲的‘麝香’?!”
“刘纯!你这太医院院判是怎么当的?!你当时为何不报?!”
‘红铅’二字如同惊雷,劈得刘纯魂飞魄散。
他没想到皇上连这个都知道,他以为账本里没有。
“臣……臣有罪!臣有罪啊皇上!”
刘纯涕泪横流,几乎语无伦次:
“当时……当时吕妃娘娘深受太子殿下宠爱……她宫中用度……臣不敢过多质疑……”
“且那些东西……也确实有安神之效……臣万万没想到……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充满了恐惧和推卸责任,但却侧面印证了账册记录的真实性。
吕氏宫中的确在太子病重期间,大量使用了这些效用暧昧,甚至危险的物品。
老朱听完,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风暴肆虐,但他却强行压下了立刻发作的冲动。
刘纯的恐惧是真的,失职也是真的,但他的说辞……
不敢质疑、深受宠爱、确有安神之效……似乎将吕氏的行为模糊在了关心则乱,甚至无知的范畴内,并未直接指向‘谋害’。
这到底是真相,还是更高明的伪装?
老朱的疑心病,在此刻运转到了极致。
他没有立刻处置刘纯,而是对着空荡的大殿轻声唤道:“云明!”
“皇爷!”
云明立刻走了过来。
“去东宫!”
上一篇:红楼:我是贾琏
下一篇:红楼:左拥金钗,右抱五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