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守柴炉
总旗的脸色瞬间变幻不定,惊疑、恐惧、愤怒交织。
他看着张飙那副似笑非笑、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表情,心理防线终于开始剧烈动摇。
这个疯子,他到底知道多少?!
就在总旗嘴唇哆嗦,似乎快要扛不住压力,想要说点什么换取张飙闭嘴的时候——
“住口——!”
一声暴喝从通道阴影处传来。
只见一名锦衣卫百户快步冲出,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先是狠狠瞪了那几乎崩溃的总旗一眼,然后冰冷地看向张飙:
“张飙!休得在此妖言惑众!再敢妄言一句,本官有权即刻将你格杀!”
这百户显然是蒋瓛安排的另一重保险,负责监控看守者的。
张飙看着百户,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软的不行,看来得来硬的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牢门边,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直视着那百户的眼睛。
“百户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张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就是不知道,你这官威,能不能帮你扛住‘谋害太子’的嫌疑?”
“什么?!”
百户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失声尖叫:“你放屁!你敢污蔑本官!?”
“污蔑?”
张飙笑了,笑容冰冷:“洪武二十五年,四月十七,太子病情加重那天晚上。你在哪?”
百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那天晚上,他在哪?!
这个问题很刁钻!让他一时脑袋有些宕机。
而张飙则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又继续追问:
“东华门换防的是谁的人?太子药渣最后经手的是谁?当夜丑时三刻,从东宫侧门溜出去的那个黑影.真以为没人看见?”
“我那天晚上我只是.”
百户浑身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湿透飞鱼服。
那天晚上他的确当值,也的确偷偷离开过岗位片刻去处理一点私事,但他绝对和太子病情无关。
可这时间地点一旦被扯上,尤其是在皇帝如今疯魔追查太子死因的当口
这就是黄泥掉裤裆!一旦被查,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锦衣卫的手段他太清楚了,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到时候死都是轻的,恐怕还会连累全家!
“哦,对了。”
张飙仿佛刚想起什么,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句,直接击碎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你偷偷养在外宅的那个女人,她弟弟.好像”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百户底崩溃了。
只见他猛地扑到牢门前,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几乎要跪下去:
“张爷!张爷爷!我错了!您想知道什么?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您高抬贵手!那晚上我就是去送了封信!跟太子爷绝对没关系啊!求您了!”
旁边的总旗和力士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张飙冷漠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蝼蚁:“李墨,武乃大,怎么样了?”
“抓……抓到了!刚刚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到了!在一个废弃庙宇的地窖里!”
百户忙不迭地回答,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还有那个赵丰满!他……他自己跳出来自首了!就在抓李墨他们的路上!”
张飙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平稳:“还有呢?今天还有什么特别的事?”
“还……还有!”
百户急于表现,绞尽脑汁:“哦对了!东宫的允熥殿下、明月郡主、明玉郡主今日出宫祭拜前太子妃,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惊牛!差点出事!”
“嗯?”
张飙眉头微皱。
“是燕王府的二公子!朱高煦!他突然出现,徒手把牛打死了!救了三位殿下!”
百户喘着气,补充道:“当时还下了雹子,乱得很……”
他把他知道的所有零碎消息都说了出来,只求张飙别再‘点将’他。
张飙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深处却如同风暴般剧烈翻涌。
李墨、武乃大被抓……赵丰满自首……朱允熥姐弟遇险被朱高煦所救……
所有的碎片在他脑海中飞速组合、推演。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淡漠:“滚吧。管好你的嘴。”
那百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牢门,仿佛后面有厉鬼追赶。
那名总旗和力士也慌忙跟着逃离,一刻也不敢多待。
牢房外重归寂静。
张飙缓缓坐回床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只有紧握的、指节发白的拳头,透露着他内心远非表面的平静。
【李墨,武乃大,赵丰满……你们这三个大傻子……】
【丰满选择了两个吗?】
【朱高煦……燕王府会下场么?】
【朱允熥……那铁盒,终究是到你手里了……】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那狭小的通风口,眼中闪烁着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老朱,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你还在犹豫吗?我偏不要你犹豫!哈哈哈!快杀吧!】
………
与此同时,东宫,春和殿内。
一名心腹宫女正躬身向吕氏禀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娘娘,允熥殿下与明月、明玉两位郡主在殿内似乎发生了激烈争执,奴婢隐约听到什么‘账本’、‘皇爷爷’、‘告状’等词……”
“随后,允熥殿下便抱着一个铁盒子,面色决绝地往华盖殿方向去了……”
吕氏原本正悠闲品茶的手微微一顿,精致的茶盏停在半空。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那抹惯常的温婉笑容淡去了几分,柳眉微蹙。
“账本?告状?”
她轻声重复,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和警惕。
在这个敏感时刻,那三个小畜生突然如此反常……
在一旁伺候朱允炆读书的心腹太监孙仁,不由轻疑道:“娘娘,允熥殿下今日刚祭拜完常氏夫人回来……莫非,是常家那边给了他什么东西?”
“或是听信了某些谗言,想借此机会向皇上告状,诉说什么委屈?”
他自然而然想到了争宠和告刁状的方向,毕竟这才是后宫和前庭常见的戏码。
“常家?”
吕氏放下茶盏,眼神冷了几分:“常家如今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莫非是些陈年旧账,想攀咬些什么?”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自身和儿子的地位是否会受到威胁。
朱允熥姐弟虽然不足为虑,但若是在皇帝盛怒之时,拿着些不知真伪的东西去哭诉,难免会让皇帝对东宫、对她吕氏产生不好的联想。
进而影响本就属于他儿子‘囊中物’的皇太孙之位.
“母妃!”
坐在下首的朱允炆,率先忍不住怒了,清秀的脸上布满寒霜:
“朱允熥他好大的胆子!定是看皇爷爷近日关注朝堂大事,想趁机生事,给母妃和儿臣难堪!”
“儿臣这就去拦住他!看他到底要搬弄什么是非!?”
说着,朱允炆就要起身往外冲。
他自幼被宠溺,又身份尊贵,哪里容得下那个一直被他压一头的弟弟突然‘作妖’。
“站住——!”
吕氏低声喝止,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朱允炆脚步一顿,不满地回头:“母妃!”
吕氏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脑中飞快权衡。
强行阻拦,动静太大,反而显得心虚,若那小子真不管不顾闹起来,更难收场。
她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重新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沫,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却带着一丝冷意:
“不必你去。你这般气冲冲地去拦他,倒显得我们欺负他似的,落人口实。”
说着,她扭头看向那名心腹太监,淡淡道:
“孙仁,你觉不觉得,允熥这孩子今日去祭拜生母,心有所感,情绪激动些也是有的。或许真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本宫作为母妃,也该关心一二才是。”
孙仁立刻领会:“娘娘慈爱,所言极是。殿下毕竟是孩童心性,易受人蛊惑。”
吕氏点点头,又对朱允炆道:“炆儿,你既然担心弟弟,那就替母妃跑一趟华盖殿。”
“记住!什么都不必多问,就说是母妃让你去给皇上送一碗参汤,让他老人家消消气,保重龙体,顺便”
话到这里,她顿了顿,继续道:
“顺便看看你弟弟到底在做什么?但切记,只看,不说,更不要与他冲突。一切,自有皇上圣裁。”
这是以退为进,让朱允炆以送汤尽孝的名义正大光明地过去,既能监视朱允熥的举动,又显得她吕氏贤惠大度,不干涉皇上处理事务。
朱允炆虽然不甘心,但母命难违,只得闷声道:“是,儿臣知道了。”
“还有!”
吕氏又朝心腹太监道:
“孙仁!你立刻抄近路去追上允熥,就说本宫说的,他今日累了,情绪又激动,不宜打扰皇上处理朝政。”
“有什么委屈或物件,先交给本宫,由本宫代为转呈皇上,或者等他冷静下来,明日再见驾不迟。”
“记住!语气要恭敬,要显得是为他好,为皇上分忧,知道吗?”
她这是双管齐下,一边让儿子去光明正大地观察,一边派人软语劝阻。
能拦下最好,就算拦不下,也能拖延时间,并且提前在老朱那里铺垫一个‘朱允熥因祭母而情绪失控、行为失常’的印象。
“奴婢明白。”
孙仁心领神会,立刻躬身退下,快步离去。
朱允炆也整理了一下衣袍,端着架子,命人去取参汤。
吕氏则重新坐回榻上,眼神幽深地望向华盖殿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朱允熥……你最好只是不懂事,拿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去哭闹……】
【若真敢拿着什么要命的东西,想去攀咬什么……】
【那就别怪本宫这个做母妃的,心狠了……】
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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