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周公子南
杜三爷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却没想到,王扬压根就没把绑架阿五和庐陵王联系到一起去!
王扬只是想,既然杜三爷和庐陵王的关系在这儿,而人们又说庐陵王是广源邸店背后真正的主人,那他们勾结做生意这么长时间,总会有些隐秘不法的事。所以用庐陵王的话题拖一拖时间,却不想正赶上阿五被绑的当口,而阿五之事,又恰好可以牵出庐陵王的一桩泼天大案!
那可是夷灭三族的大罪啊!
再加上王扬之前叫薛掌柜传话,说关系到杜三爷的身家性命。这本是王扬怕杜三爷不来,做的夸张恐吓之辞,可谁能想到,此言却正好锲合了实情!也就无怪乎杜三爷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杜三爷神情僵硬地说道:
“公子可以开小人的玩笑,却不能开王爷的玩笑。便是琅琊王氏,也不能诽谤皇子,构陷亲王。”
“开玩笑?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至于诽谤构陷,那更是从何说起?我佩服庐陵王都来不及!”
王扬啧啧两声:
“庐陵王,好啊,真是好。陛下第三子,官拜中军将军,加侍中衔,出入宫门不禁,这是何等尊贵,何等荣耀啊!不过以王爷的福气,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杜三爷脑中轰的一声!!!
只觉周围一切仿佛在瞬间被抽离!连王扬的面目都变得有些扭曲!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回响:
他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
王扬瞧着杜三爷的神色,心中疑惑大起。
你俩到底干了啥事,你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
他倒有心套套杜三爷的话,可他对庐陵王所知太少,仅有的一点身份信息还是刚才在车上临时问的小胖和陈青珊。
所以王扬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杜三爷微笑,
这笑容落在杜三爷眼中,自然成了洞悉一切、智珠在握的表情,
他冷汗直流,不安与恐惧如潮水般袭来,仿佛要将他淹没。
如果是一般的人当然要马上灭口,可此人是琅琊王氏,杀了他自己绝对没有活路。
再说谁能保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说不定这个信息就是别人透漏给他的。他既然敢到这儿来,又屏退侍从,想来是有恃无恐,
他想做什么?
是想威胁我吗?还是想借此和王爷达成什么交易......
.......
当一大队捕役冲进广源邸店时,看到的是杜三爷面无人色的脸,和王扬讳莫如深的笑。
虽然乐庞没和江陵县令虚构阿五身份,但这是别驾公子出面,拿的是别驾的帖子,要救琅琊王氏的部曲。
别驾府出面什么概念呢?就是相当于州府跨过郡级,直接找市级单位。
那江陵县岂敢怠慢?总共调了一百多人!
县尉、贼捕掾、游徼、贼曹掾史统统到位!
县尉掌武事,直接调来弓手;
贼捕掾乃县吏,主收捕盗贼事。
游徼为乡官,负责巡禁盗贼;
贼曹掾史乃县级狱官,提点刑狱,居然也带人参与抓捕!
这次联合行动的声势太大,以致于当时杜三爷手下一看见到这阵仗都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清剿山贼!
杜三爷刚被王扬吓完,陡然见到这么多官差,顿时摊倒在座位上,以为与庐陵王的事发了,颤声道:“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陈县尉拱拱手:“三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别见怪。”然后转向王扬,躬身抱拳道:“江陵县县尉陈康祖,见过王公子。”
王扬急道:“人救出来了吗?”
陈县尉正要禀报,乐庞、陈青珊、黑汉领着阿五走了进来。
“公子!”
小阿五一见王扬,立马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他腿边,紧紧抱住,小小的身体还在颤抖,语带哭腔地说:“阿五没哭!”
杜三爷见到阿五,身体瞬间僵住。
中计了!
他并非愚蠢之人,只是心虚太过,阴差阳错,这才被王扬唬住。
现在马上反应过来,如果有自己坐镇,那官差根本不敢进去搜人!他们也找不到这小女孩的所在。王扬的意图是调虎离山,拖延时间。
再细想想刚才王扬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全是引他自己吓自己!想通这一层,不由得大恨自己愚蠢不察,竟被一个毛头小子钻了空子!
王扬看阿五没事,终于松了口气。其实他也不确定自己这条计策就能找到阿五,他只是推测,杜三爷绑架阿五,不会自己动手,但既然谋划了这么久,总应该亲自去确认安排一下,所以他才让陈青珊跟踪薛掌柜。
又嘱咐乐庞,如果杜三爷离开的地方没有阿五,也要把里面的人扣住,再仔细搜查一番。杜三爷既然通着黑道,肯定有不少不干净的事,随便寻些罪证就有理由深挖下去,到时可以以此逼杜三爷就范。
现在直接找到了人,倒省得那么麻烦了。
两个灰头土脸的汉子被押了进来,一壮一瘦,身上都带伤,尤其左边那个壮汉,右臂浸满鲜血,一进屋便有一股子血腥味。
那壮汉一见杜三爷便嚎道:“三爷救我!血哗哗淌!胳膊,胳膊要断了!”
杜三爷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眼神锐利如刀。
壮汉顿时息声。
乐庞向王扬道:“贼窝一共十人,死了五个,一个昏厥,还有两个重伤的,先抬回去了。”
王扬见过那个瘦子,开口道:“你们是杜三爷的手下吧。你,我们在八营村见过。”
瘦子低下头不吭声,壮汉的目光则不自觉地瞥向杜三爷。
杜三爷突然说道:“他们是我的手下,不知犯了什么罪,为什么抓人?”
第98章 响当当的汉子
乐庞道:“赵掾史,你说。”
杜三爷一双鹰目,看向赵掾史。
赵掾史:???
县尉在,你咋不让他说?
他不敢违逆别驾公子,也不敢公然推出陈县尉,再加上自己确实管着刑狱,只好硬着头皮说:“他们劫持了一个孩童,还格拒官府捕......”
杜三爷忽地站起,走到被抓的两人面前,怒斥道:
“我一直告诉你们要奉公守法,结果你们把我的话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居然做下这等不法之事!最后还不是要劳动我在外面为你们周旋?都进去好好吃几日苦头吧,长点教训。”
杜三爷名为斥责,其实是宽两人的心,意思是没多大事,一切有我。
王扬一听便知杜三爷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可不能让杜三爷如愿,既然出了手,那就要一网打尽!冷声说道:
“这可不是关几天的问题,劫掠人口可是重罪!至于是掠人和卖,还是劫质召财,审过之后才知道,最低也是髡钳三岁刑。”
髡是剃发,钳是刑具,三岁就是三年。意思就是剃发带着刑具,刑囚劳作三年。
壮汉一听就急了:
“三年不行啊!那娇娇肯定和别人跑了!髡是啥?是做和尚吗?我不想做和尚啊!三爷,三爷您得救我啊!”
众捕役见壮汉如此憨愣,均觉好笑。
杜三爷心中咒骂,但却不能当他们面弃车保帅,故作轻松地说:
“没关系,就算真判了三年也可以赎金抵罪。”
齐律,赎五岁刑,黄金一斤十二两,每减一年,各以四两为差。
王扬看着壮汉说道:“官爵士族、老幼病女、或过失入刑,或意善功恶,且所犯在赎罪之内,可听赎。你们不符合条件,不能用赎金抵罪。”
“那咋办啊?”壮汉一脸焦急。
王扬循循善诱道:“只要你不是主谋的话就好办啊。如果你肯供出主使人,我便和县令说,放了你们,只追究主使人的责任。”
瘦子还是垂着头不吭声,壮汉则突然挺起胸来,大声道:“想让我出卖老大,不可能!我邱大豪是个响当当的汉子!绝不当叛徒!”
杜三爷心中暗骂邱大豪白痴,口中安抚道:“这案子是归江陵县判的,你们不必听旁人恫吓,先进狱中呆几天,家中的事不用担心,我自会照顾。”
小阿五看看壮汉,又看看杜三爷,若有所思。
瘦子知道杜三爷这是以家小相威胁,壮汉则浑然不知,认真说道:“三爷,我家中没有要照顾的,您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娇娇?让她别跟别的男人跑了。”
几名官差忍不住笑出声来,杜三爷忍着怒意道:“好。”
“谢三爷!娇娇家住汤渚村村东头第二家,您一问老徐家闺女就知道了。”
杜三爷:......
王扬正愁弄不住杜三爷的时候,小阿五突然说道:“我看到主使人了。”
众人都是一愣。
王扬忙问:“是谁?”
小阿五抬臂指向杜三爷:“就是他。”
满屋哗然。
杜三爷勃然大怒:“你放屁!”
小阿五被吓得躲到王扬腿后,陈青珊剑鞘一横,拦在杜三爷面前。
阿五露出个小脑袋,声音稚嫩却笃定:“就是他!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拿着茶壶走进来,看我.....看我有没有被捆好......”
杜三爷气得脸色铁青。
他的确去看过阿五,不过她当时眼睛被黑布蒙住,根本不可能看到他!他更没拿什么茶壶!可偏生这番话自己又不好解释,只能喝骂道:
“你个小崽子胡说八道!谁教你的?!”
壮汉叫道:“你胡扯!三爷当时背着手,根本没拿茶壶!你敢诬陷三爷......”
所有人都是一静,看向杜三爷。
杜三爷暴怒,上去便是一脚,将壮汉踹翻在地。
乐庞道:“还等什么,把此人拿下!”
“谁敢!”杜三爷亮出袖中尖刀,却被陈青珊剑鞘打掉。
众差役一拥而上,将杜三爷按翻在地。
杜三爷瞪着眼:“你们敢动我?!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王扬!你以为你是琅琊王氏便了不起吗?庐陵王若是知道......”
王扬喝道:“住口!犯了法还敢攀诬庐陵王!拖下去!”
“三爷没拿茶壶!三爷是冤枉的!”壮汉直到被拖走,仍在晃着脑袋大叫,众人只觉好笑,可谁也没注意到,那看似憨傻激动的眼神深处隐藏的一抹狡狯。
......
深夜,别驾府灯火通明。
乐湛已经得知儿子把兵户丫头说成琅琊王氏女,又把杜三爷抓进大牢的事,气得是七窍生烟!
此时,这位荆州高官的衣摆掖在腰带间,手执枣木长棍,怒目而立,等待逆子回府,周围侍从护卫皆远远候着,大气都不敢喘。
下人跑来禀道:“少......少爷回来了,还......”
“逆子!我今晚不打死你就对不起祖宗!”乐湛也不听下人说完,拖棒直奔厅外,杀气腾腾!正撞到乐庞和王扬说笑入府。
“我和你说,我爹最喜欢诗,喜欢读别人的诗,也喜欢自己写,写过不少好诗......”
“那伯父还真是风雅之人啊......”
两人正说话间,便看到乐湛拖棍生风的模样,顿时愣在原地。
乐湛见到还有外人,也是一呆。脸上的愤怒还未消散,却又多了几分窘迫。
三人对视,一时间气氛变得极为尴尬。
“爹.......这这......就是王扬。”乐庞颤声道。
王扬也反应过来,眼睛眨巴眨巴,马上向乐湛作揖道:“在下王扬,字之颜,今日之事,多亏伯父仗义出手。”
乐湛把棍子向外一抛,不动声色地拉出掖在腰带的衣襟,上前笑道:“啊!原来是之颜啊!果然一表人才......”
上一篇:三国:炮灰刘封逆袭之路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