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地是菠萝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等你去世的那一天，二叔早死了，三叔也死了，云叔与我关系甚好，诸葛军师是我死党，孙乾是我挚友，糜家是我后盾，黄忠、魏延、陈到、凌统、赖恭都是我的人！
到那时，我想拿掉刘禅，自立为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刘备啊刘备，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可想到刘备的死，刘封心里竟又揪了一下，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影视剧中刘备弥留之际的无助。
而现在，刘封看着眼前对他怒目而视的刘备，气愤的眼中流露出的却满是慈爱和信任的样子。
史书所言，刘备喜怒不形于色，那是对外人。
但在刘封面前，他好像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这一刻，刘封竟不忍和他对视。
他赶紧避过刘备的眼神，单膝跪地抱拳：“孩儿知错了。”
刘备看了刘封一会，终于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帮他掸掸身上的尘土。
“你既来之，也无妨。说说你的见解。”
“父亲，此行益州，那刘璋利用父亲给他抵御张鲁曹操，他自己却躲在后面享受，我们难道放着兴汉大业不顾，一直在这里给他守着大门吗？”
这一番话，正说到刘备的心坎上。
当下，刘备为刘璋守着葭萌关，抵御着北方的张鲁，双方虽未交锋，却未尝没有暗暗较劲。
张鲁兴建“义舍”，收纳教众称为“鬼卒”，再对其教众洗脑，使其无比忠诚于“天师！”
整个汉中百姓有几十万，教众甚多，皆对张鲁深信不疑。
很多百姓积攒粮食，饿着肚子也不肯吃，就为攒够五斗米来，到天师教中混个“铁饭碗”。
而五斗米可不是个小数目，相当于七十五斤，配上野菜，够一个人吃一百多天。
所以能入教者，大多都是家境富裕之人，这也是一种无形的筛选，把有实力的世家大族都凝聚在一起。
如果硬攻张鲁，必将引起教众拼死抵抗，就算真打下汉中，也难以教化其民，反而容易形成地方武装，继续在后面捅刀子。
所以刘备的选择并着急进攻张鲁，而是在这里，同样广树恩德，笼络了一大批百姓。
但和五斗米教类似于“庞氏骗局”的入教方式不同。
刘备要广竖恩德，那必须真金白银的从口袋里掏。
好在给刘璋守大门的这些日子，刘璋也给了大笔的金银财宝，足以支应一阵。
但时间一久，信任感就没那么强烈了。
有传言刘皇叔在葭萌关广施恩德，收买人心，有人让刘璋务必小心。
这事刘璋他能信吗？
益州那么大的地界，就在一个葭萌关收买人心，往死了收买，能收买多少？
可架得住一个两个这么说，架不住十个八个都这么说。
时间长了，刘备也感觉出来了。
钱粮供应越来越不及时，自己的左右两翼多了杨怀高沛二将，名曰协助，却居高临下，俯瞰刘备。
刘璋亲儿子刘阐带大军坐镇在刘备身后，管着刘备后退和运粮的通道。
换你，你什么感觉？
刘备长出了一口气：“那封儿你说，为父又当如何？”
刘封想了想：“孩儿有两个选择！其一：反戈一击，直取刘璋！他这样的人，名为仁厚，实则软弱，忠奸不辨，赏罚不明，属地多生叛乱，其臣属多怀异心。如此人主，安能守住基业？与其被别人夺走，还不如由父亲统领益州！父亲，难道，咱们非要等刘璋先动手吗？”
刘备沉思良久：“那第二个选择呢？”
刘封一抱拳：“请父亲坐守葭萌关，准许孩儿北上进攻张鲁，直接为父亲拿下汉中！”
第190章 乔装入汉中
而此时此刻的成都，却是一片歌舞升平。
刘璋看着十几位美女整齐而舞，捋着胡子微笑点头。
而在此时，下人通报，主簿黄权求见。
刘璋面上显出一丝不快，但还是摆摆手，让舞女们下去，他亲自迎接黄权。
黄权这人虽然耿直得有点招人烦，但理事治州都是一把好手，在益州颇有威望，比那个耍嘴皮子的张松更值得他信任。
刘璋虽然暗弱，但并不算昏庸，知道关键时刻还得倚仗这样的臣子。
眼前的男人少了两颗门牙，乃当初苦劝刘璋勿迎刘备所致。
此刻他皱着眉，满脸的苦大仇深：“主公，你怎么还有心思看跳舞啊！”
“哎，我心烦意乱，无暇理政，公衡你有何事啊？”
“主公，可曾听说，曹操攻下凉州，又知周瑜去世，于是便由凉州退兵了，现在正准备南下进攻孙权。”
“啊，竟有此事！”刘璋惊喜。
“是啊。”黄权点点头：“主公，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刘璋皱眉思索：“北方之压骤减矣！”
黄权摇了摇头：“在属下看来，这压力不减反增啊！”
“此话怎讲？”
“现如今刘备屯兵葭萌关，广树恩德，收买人心，周边城镇皆认刘玄德为英明之主，却说主公乃暗弱之主。”
刘璋运了运气，“暗弱”这个词他不是不知道，但从自己属下如此丝滑的说出来，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
但想到刘备所为，不禁暗暗担忧：
“我借他兵马，给他钱粮，他却与我的地盘广施恩德，收买人心？？”
“正是！”黄权忧心忡忡：“主公啊，前番我曾苦劝主公，不要引那刘备入川，现在可倒好，人家来了就不走了。花着咱们的钱粮，若在咱们的地盘上施恩德，长此以往，益州便属他人矣！”
刘璋沉吟片刻：“公衡此言亦不妥！那刘备虽于葭萌关广施恩德，但也的的确确为咱们抵御了张鲁。”
刘璋回想刘备没来的那几年，夜夜睡不着觉，就怕张鲁突然出兵南下，率领“鬼卒”围困成都，为报母仇，将其全家老小杀了祭天。
曾派大将庞羲抵御，结果被张鲁的鬼卒揍得毫无尊严。
而自从刘备驻守葭萌关后，张鲁却未曾南下一步。
黄权无奈道：“主公，那刘备乃虚伪之辈，假托仁德，屯兵相拒张鲁，却未战一阵。在蜀地广施恩德，我担心他正积蓄力量，准备反戈一击，反攻我成都啊！”
刘璋想了想：“那依先生所言，当如何？”
黄权冷哼一声：“主公，当通知各个关隘守将，小心防范，给刘备的钱粮也要进一步缩减。最好……最好逼其主动离开益州！”
刘璋又担忧：“那刘备要是走了，张鲁再度南下又当如何？”
“当守紧边境，以待时局！”
刘璋哼哼一笑，黄权到底没有给出让他满意的答案。
“刘备之事，我自有计较，你无需多言，下去吧！”
黄权扑通一声跪在刘璋面前：“主公，当尽早决定，不可再耽搁啊！”
刘璋多有无奈，不加理会，转身进入内帐。
……
再说江东，知曹操要再度南下，已至濡须，孙权慌了，问鲁肃计策，鲁肃说道：“自古攻伐之战，攻难守易，主公可亲率大军，于江北列阵，主公之兵，军容严整，铁甲熠熠，再使伏兵闪击曹操，曹操见主公准备充分，必然退军也！”
孙权大喜，当即照做。
那天红日落入山头，孙权身着金光熠熠的铠甲横刀立马于山顶，感觉又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他一声令下，伏兵四出，击退了曹军。
只是曹操此来也只是试探，见江东军队做好了防御，便有了撤兵之意，两边军队纠缠了一段时间，互有小胜小负，却皆未动筋骨。
最终，曹操孙权两人各致一封书信给对方，名曰赞赏，实则都阴阳了对方一番。
孙权至曹操书曰：“足下不死，孤不得安！”
曹操致孙权书曰：“生子当如孙仲谋。”
然后各自罢兵回家。
……
而与此同时，刘备终于做了决定。
刘封的两个办法的确都能打开局面，可又都没那么容易。
比如第一个，现在想反戈一击，除非杀死杨怀高沛，夺下白水关，击退刘阐，而各路关隘都是刘璋的人，怎能轻易夺下？
而就算夺下了，必然要遭受不义骂名。
第二个更难，虽说不用遭受骂名了，但汉中地势险要，兵精粮足，更重要的是民心所向。
刘备要是能攻下来，早就去攻了，如今刘封说出此言，倒让他有了一丝希望。
“封儿，莫非你有攻下汉中之策？”
刘封想了想：“父亲，孩儿认为，这五斗米教之所以能收揽那么多教众，主要是因为其以后人之米供养前人，一但无人入教，必然断粮无从供养，如此则汉中必乱也！”
刘备心中一凛，他明白刘封短短的几句话正中要害。
他之所以大设免费赠粮的官驿，就是想吸引百姓不要去汉中入教，一旦入教人少了，粮食不足以供养先入教的人，汉中肯定会出问题。
然而，因张鲁在汉中根深蒂固，群众基础良好，再有士族豪强支持，教众越来越多，至今也没发生那种情况。
反而有的人在家种粮攒米，却跑到刘备的驿站骗吃骗喝，这令刘备苦恼不已。
“封儿，你可有良策？”
“说实话，孩儿现在也无必胜良策，然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张鲁如此作为，是易于吸引教众，但也难以布防乔民。我想乔装难民，去汉中一趟，亲自了解一下米贼如何运作，再从中寻找破解之法！”
刘备点点头：“封儿啊，你说的不错，我曾派出一些斥候装作乔民，却不得张鲁信任，不仅没能拿回什么有用的信息，有的还被张鲁发现擒杀！只是若你亲自去，我怕你陷落敌营啊！”
刘封笑了笑：“父亲，无论曹操之营，还是孙权之营，孩儿都曾闯过，又怎怕区区一张鲁之营？”
第191章 刺探军情
刘备心有担忧，但考虑到刘封办事稳妥，没准真能出其不意，从汉中方面打开局面。
当即与众谋士商议。
法正感觉太冒险，刘封自从长坂坡舍命救弟以来，忠孝大名早已名扬四海，他当然听说过。
只觉得刘封大公子现在的身份对主公太重要，一旦身陷张鲁，那主公恐怕就要被别人反制了。
庞统却给出了支持的态度：“主公，大公子反应灵敏，才智过人，当不会深陷敌营。如果您不放心，我也跟着去，曹营都困不住我俩，那小小的张鲁又怎能困住我们？”
见庞统如此说了，刘备心里也有了底。
而这时，又有一人抱拳而出，愿意与刘封同去，刘备看来，乃关平也。
见其兄弟间如此关心，刘备心中暗暗欣慰，随即允之，临行千叮咛万嘱咐，你们三人务必小心。
两军博弈，互派细作再平常不过，为获得敌国最精确的情报，各级将领亲自乔装于前方打探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有一点各地诸侯都心照不宣：这仅限于斥候探马打探情报，禁止整支部队都化妆成流民或者商脚。
只为保证战时流民百姓能有依存之处，商业往来亦不受影响。
刘封本想装成流民，然而庞统可以装得很像，他和关平两人都人高马大，装起来颇为不容易。
庞统清了清嗓子，颇为得意的建议道：“索性咱们爷们仨化名落魄士族的子弟，我年岁大点，当一回你们大哥，化名杨广。”
刘封想了想，觉得这方法可行：“那我年岁最小，就化名杨坚吧。”
关平也没多想：“那我就化名杨平，当一回二哥，如何？”
庞统点点头：“行，记着，咱们三个都是南阳落魄杨氏之后，祖上避祸南阳，常入蜀中往返，以贩卖蜀锦为生。因战乱失去妻儿，心灰意冷，想投奔天师道。”
刘封和关平点点头：“明白。”
庞统又嘱咐道：“进城之后，要注意点口音，都只说荆北官话，千万别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