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风华首辅 第7章

作者:烟柳画桥

大家都吃的满嘴流油,就你了不起,你清高?

所以,林如海的儿子夭折,小女儿黛玉也差点胎死腹中。

林如海闻言虽然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微沉,因为他知道薛虹说的都是实话。

薛虹猛然大拜行礼:“此前学生幼稚,自以为不争而争,今日方知大错特错。

如今学生已与甄家成为仇敌,再无退路,愿与大人共同进退。”

林如海看着拜在自己面前的薛虹,一时间目光闪烁,心中暗自道:我本以为此子过于世俗聪慧,以至于失了少年心气。

却不想因母亲受辱而奋然动手,可见纯孝。

在事后又果断带着母亲与父亲牌位,前来投奔于我,放弃家业,可见其果断于不拘小节,必成大器。

自己因专心仕途学业,以至于成亲极晚,此生更是仅剩玉儿这一份骨血。

倘若未来百年之后,有这么一位师门兄长护着玉儿,岂不是幸事?

一念至此,林如海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一边亲自扶起薛虹,一边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将之放在薛虹手上。

“这枚玉佩,本是我父在我幼时所赐,已陪伴我足足二十多年了。现在我将他赐给你,万不可疏忽学问,更不可入了歧途,污了我林家的名声啊!”

薛虹不是傻子,当即跪下行拜师之礼。

“弟子见过恩师!”

其实薛虹还做了其他准备,万一林如海真不收他,那也有其他办法保证自己和母亲两人的安全。

但薛虹估计,林如海有很大概率,还是愿意收下他的。所以一早就准备好了束脩六礼,也就是芹菜、肉干、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这六种礼物。

除此之外,还有薛虹闲暇时自己制作的一刀连史纸,一盒墨锭。

当林如海见到早就准备好的拜师礼后,愣神了片刻,随后便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这孩子倒也聪慧。对了,你现可有住处?”

“回老师,弟子在您府上不远处,租下了一处小院与母亲暂住其中。”

林如海抚摸着胡须沉吟片刻:“嗯,这样也好,倒也方便。从明日起,你便来随我学习吧。”

“是,弟子领命。”

第9章 牢笼志士,诏安!

林如海带着薛虹到了后堂叙话。

“自古以来,因义而聚者因义而散。以利而聚者,因利而散。这些商人哪怕再富,也成不了大的气候。

相信对于老师而言,难办的不是这些商贾之徒,而是站在他们后面的大人物。”

林如海目露喜色,点了点头开口道:“嗯,你说的不错。这些盐商们在江南省明面上的靠山是金陵甄家,里可背地里的靠山,却是连陛下也没有办法啊。

我曾起过勘察盐引,清查账册,控制源头的想法。

只是我这个想法一起,几乎引动了整个江南官场的反噬,举目皆敌啊。我有心将此间事情上表于陛下,但陛下也是无可奈何。”

可不是无可奈何嘛,因为这江南是他爹的钱袋子,也是老牌勋贵的钱袋子之一。

此前数年,隆庆帝初登大宝,手底下更是无人可用。哪怕明知道江南糜烂的局势也无能为力。

林如海忽然话锋一转,眼底也有了些光彩:“不过,但也未到绝望之际。京里传来消息。

前些日子,陛下连下三道圣旨,自山西、山东、天津卫、湖广等地,抽调精锐总计十万,重组京营。至于原本的京营,则打散至各地。

由于国库空虚,陛下又下了第二道旨意,以身作则,三年之内,除重大节日祭祀外,不再举办宫廷宴会。

皇后娘娘,为了起到表率作用,将自己的俸禄减半,其余后宫妃嫔俸禄减少三分之一。其余美人、贵人等俸禄降低五分之一。

这最后一道旨意,便是彻查去岁江南科举舞弊一案,同时为了安抚广大学子,开恩科。”

薛虹也暗自点头,如此看来,这隆庆帝倒也有明君之像,就是不知道这真是一位文帝降世,还是类似崇祯的无用功了。

薛虹思索片刻后,再次开口:“老师的意思是,陛下这第三道旨意,明着是调查科举舞弊一案。实则是想借题发挥,对江南动手。

或者说,是在为老师处理盐政一事做掩护?”

林如海苦笑着摸了摸胡须:“盐政一事,谈何容易。稍有动作,可能就会万劫不复啊!查,这要如何查起啊!”

薛虹瞳孔一动,自家老师说到底还是心存忌惮和顾虑啊。

这么一想,薛虹就明白为何原著中林如海堂堂巡盐御史,士林探花,死后却无人问津,就连女儿黛玉也落了个无依无靠的地步。

按理来说,自家老师给隆庆帝办事,死任上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偏偏在其去世后追封也没有,荫庇子女也没有。就仿佛死的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样。

如果林如海真是一心一意给隆庆帝办事的,那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态度。

那就说明,自家老师很可能把事没给人家隆庆帝办好,或者说,他给人家办砸了!

要不然隆庆帝就是再刻薄寡恩,也不可能不管林黛玉,那样他这老大就算是干到头了,以后手底下兄弟谁肯给他卖命?

“老师,且容学生一言。自您成为巡盐御史之时,便早已没了退路。

于私,盐商们对您虎视眈眈,稍不留神恐有性命之忧。

于公,盐商侵吞税款,导致国库空虚,九边不振,民不聊生。

更何况,倘若老师不能一心去为陛下剪除沉珂,恐祸及儿女子孙呐!”

林如海闭上双眼,微微仰头望天:“为师也不瞒你。

我已打算将你的师妹,托付于都中家岳母。其乃是荣国府贾家,倘若我出了意外,也可护玉儿周全。

你也不必担心,为师既收下了你,自是希望你能继承我的衣钵。

我会将所有人脉,典籍全部传与你,然后便安排你进京,只是希望日后,你能看在为师的面子上,多多照看你的师妹。”

薛虹猛的从座位上起身:“老师不可啊!于上位而言,非全忠则不忠。

倘若老师心存侥幸,就打算投子认输,舍了自己一命换取师妹安稳一生,恐怕正会事与愿违啊!

荣国府显赫弟子也有所耳闻,只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如今勋贵一脉的富贵与太上皇死死的绑定在一起。当今陛下一时片刻拿他们没办法。可是当太上皇百年之后呢?

如老师方才所言,当今陛下,心有乾坤,恐有圣君之宏愿。

而反观勋贵一脉,更无英才栋梁。只怕这百年富贵,倾倒只在须臾之间。”

说着,薛虹又将金陵传唱的童谣说了出来。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老师您乃是圣上钦点探花,学识远非弟子可比。

自古以来,凡显赫如此的家族,能得善终者又有几人?月满则亏,物盛则衰,天地之常也。

老师是没看出其衰落之势,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断?”

此话一出,林如海看了薛虹良久,最终长出一口气:“在你这样的年纪和阅历而言,能有此见识,属实难得。

可就算为师继续将这盘棋局落下去,又该如何落子呢?”

薛虹脸上露出丝笑容:“官场之道弟子却是不懂,自不敢在老师面前班门弄斧。

但弟子出身于田亩乡野,见多了商贾走卒间的斗争。

大多商贾,虽有滔天之富,却难得一个贵字,更遑论漕帮之流。

依弟子之见,老师可以向陛下,讨要些虚职头衔的封赏来,明为安抚示好,实则分化瓦解。凡得此虚职头衔者,这盐事的利益自然就多了三分,

可利润就这么大,有人多占,就会有人少占。不满与愤怒也就随之而生了。”

林如海有些犹豫,但又转念一想,盐政已经糜烂至此,江南等地的局势早就不能再坏了。

薛虹的这个办法,乍听起来,似乎是在将国家的利益让给商人。

可是这利益,你不让,这些盐商也早就侵吞的一干二净的。

这么多年下来几千万两的盐税,收上来的不过就三五百万。

想要理清盐政,必须两头下手,庙堂之上需要隆庆帝发力,江南这边需要林如海发力,双管齐下才行。

保护伞不除,这反腐反贪只会越反越严重。灭火要从根上灭!

而且薛虹此法乃是一箭三雕之法。

第一,可以让盐商们误以为林如海示弱,暂且保全自身。

第二,到时候名额在林如海手里,以此名额做些文章,让这群商人内斗起来也就不难。

第三,之所以要加上漕帮,乃是因为漕帮是江南能够将私盐做大的关键之一。

漕帮虽然势大,但地位却一直处于下九流的状态中,绝对会比其他人更在乎这几个虚职头衔,毕竟这可是皇上给的。

如此一来,盐商和漕帮本就存在的矛盾,必然会被揭发。

到了那个时候,也就是他林如海向这群盐商内部伸手的时候了。

自古以来,富商们对于体制内的编制都有着近乎疯狂的痴迷。

梁山泊的好汉们是怎么没的?招安招没的!

林如海又仔细盘算了一番此事可能引发的情况,以及可能引发的后果。

仔细斟酌后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虽不敢说此法真的可以清理掉盐政上的问题,但至少可以为陛下争取到些时间。

虹儿,你且先回去休息,容我仔细思量一番,而后行文上表陛下。

哦!对了!来人,去库房支出来几匹上等的绸缎并些米面肉食随我这弟子一并送去府上。

想来虹儿你刚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置办些床褥用品。那正好,稍后我命管家一并送去。回去早些休息,明日早些过来。”

第10章 弱点走了,准备动手

次日一早,在扬州城内,采买一些当地特产的贾琏回到了林府。

“管家,姑父可在府中?”贾琏腰系孝带,一路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如今他来到林府已经大半个月了,姑母的丧事也已经办妥,算算日子也马上该回京了。

“回琏二爷的话,老爷正在书房中与虹少爷叙话。

老爷说了,若是琏二爷忙完回来,可以直接去书房寻他。”

贾琏点了点头,正要迈腿往后院书房走去,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疑惑道:“虹少爷?”

贾琏身为贾家的爷们,自然是见多了眠花醉柳之事,因此难免在心中揣测道:莫不是姑父在外面的私生子?如今姑母去世,姑父恐后继无人,便接了回来?

也不怪贾琏脑洞大开,实在是养外室这种事情,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面太常见了。

“虹少爷是老爷的弟子,剩下的,小人就一概不知了。”

贾琏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随后向着书房走去。

一路上的院落清幽寂静,也不见几个丫鬟,更没有什么金银摆设。有的只是几座假山,以及一片片娇艳翠竹。

一路行至书房站在门口便见到书房内,一名青衫少年侍立在林如海身侧。

这一老一少两人待在一起,身上的诗书气派倒有七分相似,只是自家姑父身上多的更是儒雅,那少年人身上则是多些意气。

贾琏心中一惊:这!这莫不是姑父用来掩人耳目,才说收了徒弟?

“琏儿,既然过来了还不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

贾琏也不尴尬,当即一笑:“嗨!侄儿不是看您正在忙,怕搅扰了您嘛。姑父,这位是……”

薛虹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薛虹,是老师的弟子,未请教。”

贾琏的目光快速扫过薛虹身上的青衫,心中了然,当即热情的回礼:“既然是姑父的弟子,那咱们就是自家人了。

在下贾琏,若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二哥吧。虹兄弟今年多大?”

“年底刚满十九。”

贾琏一瞬间来了兴趣,更是热情三分,上前一副哥俩好的扯住薛虹的袖子:“哦?虹兄弟如此年轻便已经有了功名,真是少年英才啊!”

薛虹脸上依旧带着笑,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拱手客气道:“琏二哥过誉了,虹不过是运气好些,碰巧文章入了考官的眼罢了。”

十九岁的举人,含金量那是大大的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