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守白
越品越是有滋味,歎為觀止。
結果現在,皇帝居然嫌棄宋濂寫的碑文不行。
準備親自撰寫碑文,把宋濂的碑文給替換掉。
這……讓很多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一時間都覺得皇帝是不是得了失心瘋,竟能說出這等話來!
他一個放牛、當和尚,要飯,後面又當丘八的人,是怎麼說出這等話的?
也配質疑文壇宗師?
還好景濂先生這次沒有跟著皇帝前來中都,要不然聽到了皇帝所說的話,還不得被氣出個好歹來?
但就算是不在跟前,今後訊息傳回應天,景濂先生心裡面也必然不會好受,說不得就會弄出一些事情來……
不過,想是這樣想,卻也沒有人站出來對朱元璋進行反對。
皇帝不自量力,想要在寫文章上和文壇宗師比一比,那就比一比好了。
他們不敢勸,也不必勸,只管在接下來等著瞻仰皇帝的文采,暗中看笑話好了……
……
金殿之內,朱元璋坐在桌案之前,諸多記憶湧上心頭。
上輩子自己就嫌棄儒生,太過於會用春秋筆法。
對自己的經歷,粉飾的太多。
自己明明就是一個窮苦出身的人,非要給自己整出一些天降異象什麼的出來。
還把自己的過往,進行了很多美飾,弄得好像自己多光鮮,就像是天生就該當皇帝,很多事都很容易一樣。
所以,在洪武十一年讓吳良擴建改造皇陵後,親自撰寫了碑文,代替原來由宋濂寫的碑文。
在現代時,那碑還立於皇陵之前,成為了後世人認識自己的一大準確資料。
因為這碑文,乃是自己親手撰寫,所以在後來,被人稱之為《御製皇陵碑》。
碑文的內容在心間流淌而過,朱元璋提筆書寫,一筆一劃的楷書,落在紙上——
孝子皇帝元璋謹述:洪武八年春正月,帶諸子祭拜皇陵,但見蒼顏皓首,忽思往日之艱辛。
況皇陵碑記皆儒臣粉餙之文,恐不足為後世子孫戒,特述艱難、明昌撸率来娭�
其辭曰:
昔我父皇,寓居是方,農業艱辛,朝夕旁徨,俄爾天災流行,眷屬罹殃:皇考終於六十有四,皇妣五十有九而亡,孟兄先死,閤家守喪。
田主德不我顧,呼叱昂昂,既不與地,鄰里惆悵。
忽伊兄之慷慨,惠此黃壤,殯無棺槨,被體惡裳,浮掩三尺,奠何餚漿。
既葬之後,家道惶惶,仲兄少弱,生計不張,孟嫂攜幼,東歸故鄉。
值天無雨,遺蝗騰翔,里人缺食,草木為糧。
予亦何有,心驚若狂,乃與兄計,如何是常?
兄雲去此,各度凶荒。
兄為我哭,我為兄傷,皇天白日,泣斷心腸,兄弟異路,哀慟遙蒼。
汪氏老母,為我籌量,遣子相送,備醴馨香,空門禮佛,出入僧房……
橫平豎直的楷書,恭恭敬敬的一個接著一個的落在紙上,往事隨著文字一一浮現。
思及親人,與往昔的苦難歲月,朱元璋思緒翻湧,禁不住紅了眼眶……
中途朱元璋數次放下筆,以袖擦拭眼淚。
最終方才完成。
朱標,朱棡,朱棣幾人前來觀看,很快也各自落淚。
父皇的苦難經歷,他們早就聽父皇講述過,可此時看到父皇將這些書寫出來,還是禁不住為父皇而難受。
更覺父皇創業之艱辛……
朱元璋知道,自己想要透過這些,讓後世子孫,牢記自己這個當祖宗的開國皇帝生活之不易,創業之艱辛,讓他們勵精圖治,發奮圖強的想法失敗了。
後世當皇帝的奇葩子孫太多了!
鬥蛐蛐的,被文臣忽悠成傻子給文臣當孝子的,求仙問道的,吃春藥把自己吃死的,幾十年不朝,徹底擺爛的……
如今,他已經不指望這碑文,能對後世子孫起到什麼教育意義了。
能留存到後世,讓後人知道一個沒有被神話過的自己,也算是很不錯了。
如此想著,看到了太子朱標幾個人的反應,朱元璋臉上倒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提太過於久遠的事,眼前效果倒是挺不錯的……
碑文交給數個高手匠人抓緊時間製作。
兩天之後,舉行儀式將之立於皇陵神道南端西側,在其東側十幾丈的地方為無字碑。
那些在此之前,很多心中嘲笑朱元璋不自量力,等著看朱元璋笑話的文臣。
在見到了碑文後,很多都收起了這個心思。
論起文筆,論起用典等諸多方面,皇帝的這碑文確實比不上宋濂,但卻勝在一片真情。
唯一讓人為之擔憂的是,皇帝將其卑微出身,貧寒經歷全都如此直白的寫出來,今後怕不是要被世人所輕視……
……
兩天之後,船隊浩浩蕩蕩離開了臨淮,朝著應天而去。
洪武皇帝結束了這次的中都之行。
坐在船艙內的朱元璋,一個人獨處時顯得愁眉苦臉。
不是覺得這次中都城的事情,處理的不夠好,留下了什麼遺憾。
而是在想,回宮之後該如何面對自己妹子。
自己之前為了說服妹子,讓她同意讓老二老三老四幾個傢伙去中都城當臥底。
可是向妹子保證了,絕對不會讓幾個臭小子出危險。
結果,一直到現在,幾個傢伙手上臉上的乾裂口子等痕跡,都還沒有徹底消失。
這讓老朱一時間心中有些忐忑。
如此想了一陣兒,朱元璋的愁眉苦臉消失不見。
被自信所取代。
自己不必自己嚇自己,妹子是深明大義的人,絕對不會因為這些,就把自己怎麼樣。
再說,這幾個臭小子,不都囫圇著回來了嗎?
妹子肯定不會怪自己的!
第67章 老四,你要媳婦兒不?
“……薛祥罰俸三月,回應天擔任工部尚書……”
中都城這裡,在朱元璋走後三天,短短時間裡,看上去就已經老了好幾歲,眼裡面有著血絲的鳳陽府尹鄭士元,找到了薛祥,念出了皇帝派人送來的詔書。
人瘦了足足一圈的薛祥,聞言長鬆一口氣,眼淚都下來了。
有種虛脫的感覺。
這把高懸在頭頂十幾天的刀,終於落下!
天知道這十幾天,他是怎麼過的!
這輩子都沒這般煎熬過!
“薛尚書,恭喜了。”
鄭士元將詔書交給薛祥,笑著恭賀。
薛祥接過詔書,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當著鄭士元的面,嚎啕大哭。
這十多天裡,連自己的死法,他都想了不下上百種。
連自己埋在哪裡都給想好了。
最終的結局,居然是皇帝不僅沒有要自己的命,只是象徵性的罰了三個月的俸祿。
還把自己調回應天,當工部尚書……
鄭士元在邊上看著,並沒有出聲勸解,他是能體會到薛祥心情的。
薛祥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眼淚,心裡面已經是下定了決心,
今後再遇到相似的事情時,管它上面負責的人是誰。
只要做的事情不合格,他都要在第一時間裡,把事情上報給皇帝。
得罪別的官員那就得罪吧,總好過得罪皇帝!
自己真的就只是想要好好的營建工程而已,別的紛爭一概不想理會。
鄭士元待到薛祥心情平復下來了一些之後,和薛祥說了幾句話,就告辭薛祥匆匆離去。
皇帝帶著太子他們離開了,並不代表著中都城這裡的事情就結束了。
還有很多的案子沒有審理,他還有的忙,屬於他的戰鬥,現在才宣告著正式進入艱苦時期!
但,那又如何?
在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就沒有想著事情能夠善了,就已經做好了死掉的準備!
連死都不怕,那別的又有什麼好怕的?!
……
“青田先生也會說笑了!也開始滿嘴胡話消遣人了!”
浙江,一個五十多歲文士打扮的人,將湊到眼前的信紙,一把丟在了桌子上,眯成一條線的眼睜開,滿是憤憤不平。
朱洪武這個傢伙,會允許自己老師的水滸傳刊印?在世上流傳?
怎麼可能!
就他那小心眼的屠夫樣子,看到造反就上頭。
哪裡會容得下自己老師寫的水滸傳?
連高啟這等名動天下,文壇領袖般的人物,去年都被朱元璋給戕害了,江南文壇現在可謂是遭受了寒霜。
在這等情況下,青田先生居然來信說,只要自己前去應天,皇帝就願意不再禁止水滸傳,不僅如此,還讓官方刊印發行。
而且,自己寫的三國,也一樣可以由朝廷刊印發行。
這怎麼可能!
這不是妥妥的鬥蛐蛐,欺騙老實人嗎?
羅貫中有充分的理由懷疑,青田先生對自己圖植卉墸胍炎约候_到應天去殺。
作為一名專業寫小說的,他對此最是敏感不過。
應天,狗都不去!
羅老師在這上面,極其硬氣。
他氣哼哼的起了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著。
喝完後,就趴在桌案上,動筆寫回信,回絕劉伯溫。
寫信的時候,臉都要貼到桌子上了。
一番筆走龍蛇之後,回信寫完,晾乾了墨跡,貼到眼前仔細觀看。
一邊看一邊不時點頭,對自己的文采分外滿意。
找來信封裝上,準備封好送出去。
但在事情做了一半後,又停下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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