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你这些天玩瘾多大啊,我都怕你玩废了,还琢磨怎么让你收心。]
[结果你这公子身份一坐实,立马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正想着。
嬴政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激动地拍着他的背。
“安乐,让你意志消沉。
“母亲说过,上天将要降落重大责任在一个人身上,一定先要使他的内心痛苦,使他的筋骨劳累”
长公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弟弟有气无力地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大兄,我知道甚意思,你不用劝我了,我说不学就是不学。
“还有,把我放开,你劲太大了!”
嬴政抓住弟弟双肩猛的拉起,一脸惊喜。
“你竟能背下原文?”
这一抱一拉之间,嬴成蟜差点被晃散架。
他猛的后窜,脱离正处于兴奋buff的危险兄长攻击范围,两手平举在身前。
“大兄你有话就站那说,我听得见。”
[拒绝贴贴!]
“阿弟如此抗拒,看来大父那次在车上和我说的是真的。”
嬴成蟜耳朵支了起来,他就这个问题问过好几次了,每次都被搪塞。
“大父说甚了?”
嬴政回忆着道:
“大父说你和他一样。
“只想骄奢淫逸,玩乐一生。
“喜位高,喜权重,不喜重任。”
嬴成蟜觉得大父说的太对了。
嬴政观察着弟弟神色,发现没什么触动,心下发狠。
“看书看不下,练武怕吃苦,天生就惫懒,只想混吃等死。
“大父年老体衰,也就罢了。
“你年纪轻轻如此处事,一生碌碌无为,与朽木腐草何异?”
被既是偶像又是兄长的秦始皇贴脸开大,当面数落。
嬴成蟜心里知道这是激将法,但还是不得劲。
他喜欢被夸,不喜欢被说,两世都如此。
察言观色的嬴政发觉有效果,心中道了声歉,嘴上火力全开。
“蝉蛰伏地下十数年,只为破土之际鸣一夏,留声天下。
“你生而为人,空有百岁寿数,却不如只能活一个夏天的蝉。
“降在王侯之家,不思进取……”
话语越来越难听,嬴成蟜自觉能忍,但不想忍。
虽然兄长说的都是实话,但实话就能说吗?多难听啊!
“不就是学习吗?反正我也玩够了,学!”
有时候玩腻了,他也会找几本前贤典籍看,他觉得那些典籍还挺有意思的。
第64章 拜师
秦王柱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太子的车驾刚在王宫中挺稳,相邦长史吕不韦就找上门来,要少常侍通传,求见太子。(注1)
少顷,吕不韦入宫。
一见太子,抱着拳头,大步开合跑过去。
“太子!大喜!大喜啊!”
秦子楚脸上绽开笑意,屏退左右。握着吕不韦的两只手,重重晃两下。
“先生耳目好生灵通,远在咸阳,竟知宗庙之事。”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此计将成,先生居功至伟,这次可要把我卖的贵一些。”
从公子成蟜处,知道宗庙事的吕不韦装作一副万分惊喜的模样,市侩的眼睛瞪得圆鼓鼓。
“君上是说,我们谋划的事,成了?”
“先生不知道?那先生说的喜事是……”
“双喜临门!双喜临门啊!君上!长公子和二公子主动要求学习!”
“竟有此事?!”
太子大喜过望,和吕不韦一道坐在榻上,正襟危坐,详询此事过程。
二人说了有两到三刻,少常侍扣门通传,二位公子请见。
秦子楚没有让少常侍去通报二子入内,而是亲自跑出宫室,畅快笑声险些震碎宫室窗棂。
他左臂环着公子成蟜,右臂抱着公子政,乐乐呵呵地自外入内,喜意自内而外散发,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欢喜。
环抱二子坐在床榻上。
他盘上双腿,形象一下子从律己太子变成一位慈祥父亲。
看看大儿子,英武不凡。
再看看小儿子,机灵可爱。
怎么看怎么顺眼,眉梢都是喜意。
“吾儿找我何事啊?”
公子政第一次和父亲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心中很是有些不适应,但内心中的涌上来的感情骗不了自己。
他是欢喜的。
他压抑着情感,一板一眼地道:
“请父亲为我和成蟜制定功课,选取良师。”
“好好好。”秦子楚连说三个好字,指着先来一步的吕不韦道:“吕先生懂得的知识,比他的财富还要多,可以为汝二人的师长。”
公子成蟜主动跪在地上,对着吕不韦三叩首,口称:
“拜见师长。”
吕不韦内心无比激动。
他教导公子成蟜数年,二人早有师徒之实,却一直无师徒之名。
眼下终于得偿夙愿,恨不得立刻就将从小看到大的二公子扶起来。
他硬生生忍住冲动,用期冀的眼神看向长公子。
嬴政低着头。
天地君亲师,虽是儒生所提出的祭祀对象,但早在商周时期就有类似概念。
《国语》中就曾写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之。(注2)
他拜吕不韦为师,今后不但不能找吕不韦复仇,还要对吕不韦执弟子之礼,用心侍奉。
“拜师事大,我需问过母亲。”公子政如是说道。
太子轻斥长子,要其立刻下跪叩首,拜师吕不韦。
吕不韦心中有些黯然,强行给出一个笑脸,横臂拦下太子,颔首道:
“这是应有之理。”
“先生稍待。”秦子楚无奈地摇摇头,仰头高声喊道:“白!”
少常侍嬴白入内,欠身待命。
太子拉过长子。
“送这小子去找他母亲,问问能否拜吕先生为师,问完带回来。”嬴白抬头,和太子对视一眼,扫视了一圈室内情景,微微垂首。
“唯。”
她带着嬴政来到赵窈窕寝宫。
赵窈窕见到长唤不来的儿子,泪眼滂沱。
母子抱着哭了一场,宣泄情绪。
哭过之后,嬴政抹着母亲眼角残留泪水,道:
“阿母,我要不要拜吕不韦为师?”
赵窈窕面色一变,还没说话。
侍立在长公子身后的嬴白略一欠身,脸上颇恭敬。
“太子已让二公子已拜吕先生为师,特来问夫人,可否让长公子亦拜吕先生。”
赵窈窕望着少常侍,她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常伴夫君身边的人。
因为这是个女人,还是个不施粉黛也当得起一声亮丽的女人。
新哭过的赵窈窕稍弯那红彤彤的眼睛,红唇上翘,毕显娇怜。
“我初来秦国,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少常侍能否指点指点我,秦国拜师该送甚束脩(xiu一声)?”(注3)
少常侍带着长公子重见太子。
肤色较深,粗糙有茧的手上提了两坛酒,轻轻松松地放在案上,对吕不韦道:
“这是夫人为二位公子准备的束脩。”
转向太子微微欠身,退出宫室。
公子政、公子成蟜,跪在相邦长史吕不韦面前,三叩首。
吕不韦泪止不住,扶起二子,对天发誓道:
“皇天在上!我吕不韦必竭诚所有,以教两位公子!”
太子秦子楚笑着驱赶二子。
“你们两个先玩去,我与你们师商议一下你们日后的功课,明日正式上课。”
二子离开,秦子楚揭开一个酒坛泥封。
也不找酒樽(zun一声)、酒杯,抱着酒坛就喝了一大口。
“当浮一大白!请先生共饮!”
吕不韦得弟子嬴政,与赵姬母子仇怨尽释,去了一块心病。
脸庞酡(tuo二声)红,好像闻酒液香气就要醉了。
也不推辞,揭开另一个酒坛泥封,大饮一口后,拱手躬身,拜谢主君。
“君上待不韦如国士,不韦必效死奉君上!”
秦子楚下榻,一个没踩稳就滚了下去,摔在吕不韦面前,好像喝醉了。
吕不韦酒立刻醒了,慌忙搀起主君,就要叫人。
秦子楚拦之,嘿嘿笑着。
用力抓着吕不韦的手,一张口满是酒气。
“先生啊,你我不是主君门客,也不是太子臣子,你和我就是一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