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庭院转轮少半刻,私下练了十年功,做甚做到最好都不容易。
洗过澡,嫪毐就在房中安心待着。
换做往常,他这时候肯定不会一个人。
他会拿出他的大匣子,在里面随便摸一把木片,把木片上的女人都叫来和他大被同眠。
他的女人太多了,多到他都数不过来。
邯郸人口恢复要是排个位次,嫪毐必须是第一,远远超出第二一大截的第一。
但这几日,他不但没有找女人,女人找上门来他也没有睡。
他有正事。
笃笃笃~
门被敲响。
嫪毐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打开门。
来人是个貌美女子,身穿却也是男人一般的短衣窄袖,但在赵国这属于再正常不过的赵女打扮。
女人痴笑地看着嫪毐,扑在嫪毐怀中。
嫪毐一喜。
“成了?”
女人面红耳赤,在嫪毐耳边喘着热气,轻轻“嗯”了一声。
“薛公、毛公都死了,我们折了八人。
“还有一支不知是哪方势力的人,死了五个。
“双方联手,杀了二公。”
嫪毐后面的话都没听进去,只听了一声“嗯”,抱着女人扑在床上。
房中立起男女靡靡之音。
半月后,嫪毐因为完成了刺杀薛公、毛公的任务,立下大功。
离开邯郸,前往咸阳。
蔺相如府邸。
主室,火塘上,蔺相如闭眼躺着,气色灰败。
蔺仪在老父耳边轻声道:
“毛公、薛公已死。”
“嗯。”蔺相如声音不如蚊蝇大:“长安君兴,蔺氏不亡,切记……”
话好似没说完,就没有了声音。
蔺仪颤抖着,将手指放在老父鼻子前。
感知到微弱气息,这才连连大口喘气,如同溺水的人上了岸。
秦国,咸阳,议政殿。
秦王子楚独自坐在当中,一边批阅自相邦府中递上来的奏章,一边等候司空。
司空,官秩两千石,银印紫绶,掌水利营建之事。
巴蜀水患,建了都江堰,由李冰负责。关中水患,至今没有合适水工,秦王子楚每三日都要过问一遍。
“平原身死,信陵名裂,蟜儿这一趟出行,至少省了寡人三年功。
“这孩子行事弄险,专走偏锋,和政儿是两个极端,恰能互补。
“他还要去燕国做甚……”
【注1:史书记载:阴关桐轮而行。不是杜撰,这里的八十斤等于后世四十斤。】
第119章 我在等兵,你在等死
燕国,蓟。
城门外,燕太子丹率领一众门客,迎接赵使。
他们穿着厚厚皮袄,带着毛绒绒皮帽,只有脸和手露在外面。
嬴成蟜下马车时,吸了一口货真价实的凉气,环顾四周,难见人烟,怎一个荒凉了得。
这可是燕国都城啊。
少年搓搓手,哈口热气,再使劲揉搓。
[两千年前的北京这么冷吗……]
他穿的不少,但凉意还是往骨子里钻,就好像身上的熊皮是假的。
一只白嫩手掌伸在他面前,他仿佛能感受到那手掌上的热量。
他稍有疑惑地侧头去看,少女的脸比这天还冷。
“把手给我。”少女冷冷道:“让你练武,偏要偷懒!”
嬴成蟜手都伸过去了,闻言小眼一翻,又缩了回来。
“不会好好说话吗?”
迈开他这个年岁的大步,在雪地中留下一短串脚印。
白无瑕暗恼。
燕国是列国中最冷的,好多外国成人使者都会感染风寒。
她的徒弟才七岁,武功也只有皮毛。
没有她渡元气帮助御寒,难免患病。
“冻死你!”少女暗啐。
正常行走,恶狠狠地踩着少年踩出的脚印,冷着脸跟了上去。
燕太子丹今年二十一岁,笑着上前两步。
双手揣在上衣口袋中,没有见礼,直接开口道:
“丹今天在蓟竟然见到了故人之弟,真是一件好事。”
嬴成蟜有很多身份,今日的身份是赵国相邦。
他是代赵使燕的。
燕太子丹不以使者称,而说什么故人之弟,规避了嬴成蟜的赵使身份。
嬴成蟜站住脚,没有还礼,眯着眼睛打量着燕国这位太子。
文质彬彬,器宇不凡。
眸子中满是笑意,身体外透着自信。
“公子说的故人,是我秦国的太子政吗?”
太子丹笑着颔首,上前欲拉嬴成蟜的手,脸上满是见到晚辈孩童的宠溺之色。
“正是。
“我与你兄相交莫逆,情同手足。
“在赵国时,同为质子,我人微言轻,无法让赵人停止对你兄的摧残。
“如今我归燕当了太子,当然要替阿政讨这笔血债!”
嬴成蟜躲开太子丹的手,揣在怀里,咧嘴一笑。
“都说燕人多慷慨之气,今日一见,名副其实。
“鞭子打在我兄身上,没打在太子身上,太子却因为心疼我兄而要复仇于燕。
“太子做的,比我这个亲弟可强多了。
“若不是家兄不好男色,我都要怀疑太子是否与家兄有过情缘。”
太子丹垂下来的手没抓到嬴成蟜的手,极为自然地上浮,摸了摸嬴成蟜的头。
“你还小嘛,哪里能知道什么叫肝胆相照呢?我与你兄的情义,就像俞伯牙和钟子期一样,你兄就是我的亲弟。”
“看来是成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嬴成蟜一脸懊恼:“我还以为太子说这些,是堵我的嘴,让我不要说出赵使的身份。赵国百般欺负我兄,我若是代赵使燕,传出去骂名远扬。”
太子丹挑了挑眉,嘴角露出笑意。
[这小娃果然能听懂一些,神童传闻不假啊……]
他说的这几句话除了小娃说的意思,还在讽刺秦国连自己国家太子的仇都报不了,还要他这个燕国太子打抱不平。
暗中斥责秦国单方面毁约,没有履行燕、秦一同攻赵的约定。
但他已经很满意了,这只是个七岁孩子。
能和他没有障碍地对答交流已经是不容易,能够听懂一些言外之意那真的就是神童。
“我绝无此意。
“阿弟既然来了燕国,就让为兄一尽地主之谊,带你领略一下东北风光如何?
“免得再见阿政,他要说我不够兄弟。”
嬴成蟜正衣冠,小脸严肃,拱手见礼。
这份正经让太子丹心存疑虑,从见到嬴成蟜开始,脸上就带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只听面前孩子字字铿锵有力,每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砸在他的心上。
“赵国相邦嬴成蟜,见过燕国太子。
“敢问太子,燕王意欲何时见本使。”
太子丹微微俯身,声音压低。
“小弟,别玩了。
“你回秦,我们东西夹击赵国,瓜分赵土岂不美哉。
“长平、邯郸两战,赵国和你们秦国结下不共戴天的国仇。
“赵人辣手对待你亲兄,这是家恨。
“你做个屁的赵使,你要为你的仇人卖命乎?你不怕死吗?”
太子丹想不明白。
既然听懂了,为何不照做?秦国是铁了心要帮助赵国吗?
他不说接待赵国使者,就是不想看见秦赵联合。
虽说六十万大军有进无退,但燕国只想打一个残疾赵国,不想打秦赵联军。
嬴成蟜正气凛然。
“生,亦我所欲也。
“义,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
他拱手微微上抬。
“赵使见过燕太子,敢问太子,燕王什么时候能够召见本使。
“本使既是为赵国而来,更是为天下道义而来,请见燕王!”
太子丹沉默片刻,脸上浮起笑容。
这次的笑容很礼貌,礼貌就意味着疏远。
他拱起双手。
“太子丹见过使者。”
身在向后半侧,右臂平举伸向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