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气运殿二弟子
彭景胜双腿一软,竟然就这么直愣愣地跌坐在了地上,整张脸上,都是成股流下的汗珠,仿似有神秘人往他的脸上泼了一盆水一般.......
被朱越这么一吓。
彭景胜害怕了,彻底害怕了.......或者说,他的胆子都已经完全被吓破了。
一想到朱越之前的那番话,彭景胜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经略岭南了.......
要知道。
他的祖籍就在这岭南。
岭南数百万人口,都算得上是他的家乡人,彭景胜怎么敢拿着整个岭南去赌朱越的一句话?
颓然地坐在地上,彭景胜也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着站起来了,干脆就这么面色惨白地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朱越,道:“先生!我彭景胜败了!彻底被你击败了!”
“但是,我请你,莫要“七一零”在岭南之地继续待下去了.......”
“我老彭今年五十有八,生于斯长于斯,岭南之地虽然荒僻,却也是自小长大之地,这些年来,我的一切心思都放在了这里.......包括这里的百姓!”
“先生你不同!你是神明!也是从修罗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
“岭南是未经地狱的人间,这里留不下你,也不敢留下你!或者说,我老彭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我怕啊!我害怕啊!我怕你在此多留一日,岭南便会荼毒无穷!”
“我老彭,自二十岁开始,便在马背上过活,害怕的情绪,从来没有过,战场上的刀劈斧凿,不管如何凶狠地朝我老彭劈过来,我从来不眨一下眼睛!”
“便是他奉天殿,金銮之上坐着的朱元璋,我都从来不曾惧怕过,可你不一样!我是真怕啊!”
“所以!请你离开岭南之地吧,今晚就走,立刻就走!带着你的虏疮瘟疫,离开岭南,回你的应天府去!你去跟他朱元璋说!你告诉朱元璋,只要我彭景胜在一日,岭南绝对不敢再有叛乱!更是不敢和应天府作对!”
“十五年来,我彭景胜心里,从来不认他朱元璋这个皇帝在我之上!但是今日我放一句话!认了!我认他朱元璋这个皇帝!”
彭景胜一副颓然的样子,一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光芒。
说到这里,他陡然停顿了下来。
同时挪动了双手,撑在地面上,将自己强自撑了起来,而后又扶着书案,重新站在了朱越面前。
只不过。
这一刻。
彭景胜仿佛整个人都变得佝偻了起来,背都往下驼了一些。
完全没有了朱越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副威风凛凛,英武不凡的样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彭景胜沉默了片刻。
而后看向房屋门口的方向,仿佛用尽了力气一般,喊道:“来人!”
不多时,外面响起一阵甲胄摩擦的声音,一名身着黑色甲胄的士兵走了进来,垂首抱拳道:“是!将军!将军有何吩咐?”
而当这名士兵抬起头的时候。
他的脸上瞬间便弥漫着惊愕之色.......
“将军!”
“怎么了将军?您没事吧!?”
“你们对将军做了什么!?”
反应了一下,这名士兵立刻眼神关切地问道,同时,“铮”地一声抽出腰间悬挂的宝剑,对着二虎和朱越来回比划,满脸警惕之意.......
在这些岭南将士眼里。
他们的将军虽然已经年近六旬,可是他的英武、悍勇、豪气.......甚至依旧不输给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但是眼前的将军.......?
此刻,他们的将军,竟然像是一个失去了精神、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一样。
甚至还需要靠双手扶在书案之上,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得意站稳.......
只有他身上的那一身甲胄能够证明,这是一名军人!
而他的书案上,以及他脚下,都已经被散落的情报卷宗给堆满了,一片狼藉,凌乱不堪!
这名被召唤而来的士兵实在想不明白。
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很明显。
眼前这副狼藉的场面,是因为这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陌生人!
因此,他便也只能警惕地看着朱越和二虎。
当他的话音落下,彭景胜立刻抬起他疲惫不堪的双眸,看着进来的这名士兵,而后摆了摆手道:“剑收回去!不得无礼!”
说罢,彭景胜深呼吸了一口气,缓解着自己疲惫不堪的情绪。
听到彭景胜的话,这名士兵虽然不理解,却还是讪讪地抬起长剑,还剑入鞘。
却就在他长剑刚刚对准剑鞘的时候。
彭景胜再次动了动嘴唇,说了下一句话:“你.......给我去门口,取下一柄战戟带过来!”
霎时间。
“哐当!!”
一柄长剑也来不及收入剑鞘了,右手直接一松,长剑便掉落在了地面。
长剑在地面弹起,又再落下,统共发出了两声金石交鸣之音。
至于他本人。
顾不上剑鞘,也顾不上掉在地上的长剑了。
一双眼睛里的眼珠子都快要直接瞪掉了,直勾勾地就盯着彭景胜,结结巴巴地问道:“将军.......您.......您说什么!?”
“咱没有听错吧?您说要把门口的战戟取下一柄来!?”
彭景胜的这一句话。
比他进来看到这房间里的场面之时,还要让他震惊百倍!
要知道。
府门口的战戟,代表的是身份!
在应天府。
也只有那些将门国公,像是汤和、徐达之流,才有资格在府门之外,插上战戟!
而且,便是尊贵如国公,也只能插上一柄战戟,以示荣宠!
一直以来。
彭景胜自恃岭南地处偏僻,且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所以,从来就没有服过朱元璋这个皇帝。
朱元璋一直没有功夫管岭南之地,打又不好打,就想过招安他,给他赐封爵位。
可彭景胜也从来没有接受过。
甚至,在帅府门口,左右悬插两柄战戟,算是示威。
可是现在。
他们这位将军,竟然主动说,要把门口悬插的两柄战戟,取下一柄??
这是什么意思?
这只能说明,彭景胜已经失去了和朱元璋一争长短的心思了!这是甘愿臣服的意思!
这么多年来,彭景胜何曾想过要臣服的事情?
最多就是,朱元璋打过来了,他就暂时性地撤退,等朱元璋大军撤走,他再重新占据岭南之地。
在这样的情形下,试问,这名士兵怎么可能不震惊!?
因此。
他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一张嘴巴,张大得能塞得下一个鸭蛋了.......
因为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因为旁边的这两个人?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又是何德何能?又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他们的将军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显然,他不可能知道具体情形。
而当他讶异地问出确认的话之时,彭景胜则是立刻答复道:“对!你没有听错,快给我去门口,取下一柄战戟带过来!”
听到彭景胜的话。
士兵终于是把自己的张大的下巴给收了上去。
只见他抿了抿嘴唇,猛然地“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而后便不解地疑惑了起来。
“将军!这是为何?”
“咱们又不怕他朱元璋!就算他真的打过来了,咱们提上刀枪和他们干便是!”
“若是干不过,咱们也可避战,凭着咱们近二十万兵马,咱就不信朱元璋能一直派驻大量兵力在这岭南之地!”
“将军何苦投降他朱元璋!?”
这名士兵不知道这个中的缘由,当然是没法理解的。
而他说出来的话,也是他们之前所沿用的战术,这个战术用了十五年,没有一次不奏效的,是经过了时间的验证的。
听到这名亲卫士兵的话,彭景胜也是目光悠远地叹了一口气。
而后敬畏地看了一眼朱越的背影。
此刻。
朱越正站在一座剑架面前,右手抬起,伸出了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剑鞘之上掠过,似乎在全身心地观察着他的一柄长剑。
连注意力都没有放在彭景胜身上。
看着朱越那闲庭信步,云淡风轻的背影,彭景胜又是叹了一口长气,感慨地道:“变了.......时代变了啊!从前我彭景胜可以在岭南偏安一隅,可是现在.......不行了!”
说到这里,彭景胜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向阶前的士兵:“什么都不用说了,去把战戟取下来吧. . ”
士兵也顺着彭景胜的目光,看向了那个挺直修长的白色背影,愣了片刻,他才收回目光,朝着彭景胜抱拳应声道:“是!将军!”
虽然他依旧不解,更不明白,但是彭景胜在岭南的威望是无人能及的。
既然彭景胜都这么坚决地吩咐了。
他当然只能照做。
不过他也算看明白了,从他们将军的目光之中就能看出,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那个看起来温文儒雅、飘然出尘的青年!
向彭景胜应声过后,亲卫士兵便心不在焉地低头弯腰,捡起自己之前掉在地上的长剑,还剑入鞘,离开之前,还不忘抬眸看了一眼朱越的背影。
之后才讪讪离去.......
身上那甲胄摩擦的声音,渐行渐远。
这时候,彭景胜的情绪也平静了不少,看着门口的方向却是十分感慨,呆愣了好一阵儿,才将目光收回。
“先生!他朱元璋,我不服,依旧不服!可是对先生,我老彭只能服气!”
“请先生带着我门前战戟,回应天府复命去,告诉朱元璋,我老彭,永不反叛!”
“或者说,只要先生您在一日,我便不敢生出反心!”
“如若违背此誓言,便叫我彭景胜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不得好死!”
“至于那今川贞世、足利义满之流,我彭景胜保证不与他们再有任何瓜葛,只求先生,莫要将您的虏疮瘟疫,再带入岭南之地!”
“我经受不起,岭南之地也经受不起!”
“您的三十万人马,待他们经过岭南境内,我也敢保证,岭南无一兵一卒会阻止,您大可策马奔腾,直接过境!”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彭景胜几乎是声泪俱下的,而他的眼神之中,也再也没有任何的锐利了。
通红的双眼之中,止不住地流下眼泪。
正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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