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羲和豚豚
……
當滿載物資的車隊出現在方舟據點地平線上時，哨塔上的瞭望兵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地平線上，那支由裝甲車領頭的車隊，後面跟著的車輛數量不對。
多了好幾輛卡車。
而且，那些卡車的車斗裡，都裝滿了東西，用油布蓋著，鼓鼓囊囊。
“船長回來了！”
“快！開門！”
警報聲沒有響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急促的呼喊。
沉重的鐵門被緩緩拉開，露出了後面一張張帶著疑惑和期盼的臉。
車隊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開往倉庫或者軍營，而是在船長的命令下，徑直駛向了據點最中心的廣場。
這個反常的舉動，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尋常。
“所有人，到廣場集合！”
命令透過據點的廣播系統，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正在勞作的平民放下了手裡的工具，正在休息計程車兵走出了營房，就連那些頭髮花白的老人，也拄著柺杖從住所裡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很快，廣場上就聚集了上千人。
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目光全都匯聚在車隊上。
人群的最前面，站著幾個穿著整齊，氣息沉穩的中年男人。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面容剛毅的男人，海三德。
他看著從越野車上下來的船長和白鷺，眉頭緊鎖。
“阿瑤，你這是做什麼？”海三德的聲音很沉，“有什麼事不能到會議室裡說嗎？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像什麼樣子。”
船長沒有回答他，只是平靜地走上了一輛卡車的車斗。
她站在高處，視線掃過下方黑壓壓的人群。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茫然和不安。
他們聽說了一些傳言。
“把車上的東西，都卸下來。”
船長下達了命令。
方舟計程車兵們立刻行動起來，他們掀開卡車上的油布，將裡面的東西一件件搬了下來。
嘩啦！
第一袋大米被扔在地上，袋口破開，雪白的米粒流淌出來。
廣場上瞬間安靜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滯了，死死地盯著那流出來的白米。
那不是他們平時吃的，混雜著沙土和雜質的陳米。
那是精白米，末世裡的奢侈品。
緊接著，第二袋，第三袋……
成袋的大米和麵粉，很快在廣場中央堆成了一座小山。
然後是軍用罐頭，一箱又一箱，鐵皮箱子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最後，是藥品，還有那二十杆通體黝黑，散發著機油氣味的嶄新步槍。
以及那兩個沉重的，裝著一萬發子彈的木箱。
人群徹底炸開了。
“天哪！是白麵！我沒看錯吧！”
“還有肉罐頭！這麼多肉罐頭！”
所有人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貪婪的光。
“安靜！”
船長的聲音透過擴音器響起，壓下了所有的喧囂。
她指著腳下那座物資小山。
“這些食物，這些藥品，還有這些槍和子彈。”
“全都是林先生送給我們的！”
第112章 人心所向，大勢所趨
都是林先生送的。
這句話一出，人群的喧囂在短暫的死寂之後，以一種更猛烈的方式爆發出來。
“林先生！是那個新城的主人！”
“他為什麼要給我們這麼多東西？”
“想不到這輩子還能再見到這麼多吃的！”
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看著那堆成小山的米麵，眼淚毫無徵兆地就流了下來。
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身體卻控制不住地顫抖。
末世以來，她的孩子就沒吃過一頓飽飯。
方舟能庇護他們的安危，但卻無法保證所有人都有充足的物資。
她知道，自己不能奢求更多，比起那些死掉的人，她和自己的孩子無疑是幸叩摹�
但是每當孩子餓到哭泣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想，如果能吃飽就好了。
現在，希望就在眼前。
海三德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
“阿瑤！”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
“你是不是把方舟賣了！”
這一聲怒吼，讓廣場上的嘈雜聲小了許多。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了過來。
一個是方舟的創始人之一，德高望重的三叔。
一個是方舟現在的領袖，說一不二的船長。
“我沒有賣掉方舟。”
船長的聲音透過擴音器，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我只是為方舟，為在場的每一個人，找到了一條活路。”
她伸手指著那些物資。
“三叔，你告訴我，我們方舟的倉庫裡，有這麼多米麵嗎？”
“我們有這麼多肉罐頭嗎？”
“我們拿得出這麼多藥品，來救治受傷的兄弟和生病的孩子嗎？”
“我們有嗎！”
船長最後一句，語調陡然拔高。
海三德的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他身後的幾個高層，也都低下了頭，不敢去看船長的眼睛。
“我們沒有！”船長自問自答，聲音裡帶著一股冷意。
“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兄弟們因為缺少藥品而感染死去，看著我們的家人餓著肚子，看著我們的孩子面黃肌瘦！”
“而林先生，他能給！”
“他不但給了我們食物，還給了我們武器！”
船長彎腰，從開啟的箱子裡拿起一杆嶄新的自動步槍。
她將槍高高舉起。
“全新的自動步槍！還有一萬發子彈！”
“有了這些，我們計程車兵在面對屍潮的時候，就不用再拿命去填！”
“有了這些，我們才有資格談未來！”
廣場上，那些方舟計程車兵們，呼吸都變得粗重。
他們盯著船長手裡的槍，還有那兩個裝滿子彈的木箱。
作為戰士，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些東西的價值。
“阿瑤，你這是在用林墨的東西，收買我們自己人的人心！”
海三德氣得渾身發抖。
“我們方舟的基業，是靠我們自己的血汗打下來的！不是靠別人的施捨！”
“我們有我們的尊嚴！”
“尊嚴？”
船長笑了。
“三叔，尊嚴不能當飯吃。”
她從車斗上跳下來，走到人群中，拉起那個抱著孩子的女人。
“你問問她，是尊嚴重要，還是她孩子能吃上一口熱乎的肉湯重要？”
她又指向一個斷了手臂計程車兵。
“你再去問問他，是尊嚴重要，還是有一杆好槍，能讓他和他的戰友活下來重要？”
“我們……”
海三德還想說什麼，卻被人群裡傳出的聲音打斷了。
“船長說的對！”
一個沙啞的男聲響起。
“我受夠了每天啃發黴的乾糧了！”
“我也受夠了！我弟弟上次出任務，就是因為槍卡殼了，才被喪屍咬死的！”
“我們跟著船長幹！”
“對！聽船長的！有肉吃，有新槍用！”
“吃誰的飯，就得聽誰的話！這個道理，俺懂！”
“活下去的人才有資格談論尊嚴！”
人群的情緒，被徹底點燃了。
他們看向船長的視線，充滿了擁護。
而看向海三德和他身後那幾個高層的視線，則多了一絲疏遠和不滿。
海三德的身體晃了晃。
他一直以為，自己作為方舟的創始人，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可現在他才發現，在生存面前，所謂的尊嚴和忠眨悄屈N的不堪一擊。
人心，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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